刘泰还在教导处消化着林晓带给他的冲击,以及那番犀利却不失礼节的言辞,从校长口中得知林晓的学习成绩之后,似乎很反感自己冒失的行为,欲言又止的他急的满头大汗,挪了挪腰腹间的赘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明显的看到鬓角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在跟校长和主任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狼狈的离开了学校。由于自己无理由的护短,而演变成的一场闹剧,竟然被一个12岁的孩子噎住。简直是律师界的奇耻大辱,回到事务所的刘泰,找出当年林海离婚的案子,喝了口茶,静静的翻阅着。
被林晓大闹的3班,叽叽喳喳乱成一团,老师气极了,回到办公室找2班班主任理论,试图教训这个狂妄的小子一顿。而刘可这一下被羞辱的无地自容,但是她依然是3班的第一,是三班的骄傲,所以故作镇定的她强忍着怒意和委屈,然而伸进抽屉的手,狠狠的捏着书包上的玩偶,心理早已将林晓千刀万剐无数遍了。
三班的代课老师恶狠狠的向2班班主任放大控诉着林晓的”罪状“,迫于无奈,即便很舍不得的2班班主任马老师,还是喊林晓到办公室,林晓看到三班的代课老师,心理早已明白一切,径直走向三班的代课老师,深深鞠了一躬”老师,对不起,今天在您的课上很失礼,在此,向您道歉,但是,我拒绝向刘可道歉,也希望您理解“,三班代课老师孙老师看到林晓这副态度,气得扬起了手,未等落在林晓脸上,林晓再次开腔,而这次,林晓冷冷的看着这位孙老师”您确定吗?这一巴掌下来,您可能就要为此丢掉饭碗。“,此时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看了过来,孙老师清楚的知道,林晓的话并不是玩笑,可是面子上又下不来台,就在巴掌即将落在林晓脸上的时候,及时刹住了车,一阵掌风掠过林晓的面庞,微微带动一缕刘海,而林晓眼睛都不眨,那样冷冷的看着孙老师。继而说道,”我刚刚在教导处接到一个律师无名的指责,和恶意的诽谤,而我用事实证明了什么叫空穴来风,而您,孙老师,似乎在试图掌掴一个配合您的学生。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这应该算是体罚了。。”,“够了,林晓,你太过分了,赶紧跟孙老师道歉”。一向最疼爱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的班主任马老师厉声制止了这场闹剧。接着对孙老师说道“孙老师啊,实在抱歉啊,教不严,师之惰,这孩子交给我了,您海涵”随即拉着林晓头也不回的走了,在操场的一角,马老师跟林晓说,“林晓,不管你成绩如何优秀,不管你平时多么桀骜不驯,不管你的班主任我马一平,有多为你骄傲,你今天的行为,让老师很失望,非常失望”,马老师看着倔强的林晓,叹了一口气,语气明显缓和一些,说道“你的家境并不优越,所以你一直努力读书,老师都看在眼里,老师也知道你一直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孩子,但是,孩子啊,这个社会很多时候,你需要收起锋芒,老师知道,刘可的父亲的事情,你一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不然你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老师一直都很相信你,所以,你一定不可以在这样了,明白吗?你跟你妈妈两个人也着实不容易,不要让老师为难,不要让你妈妈为难。”听到这里,林晓才理解到自己的鲁莽,是啊,妈妈那么辛苦,不能在给她带来任何打击,想到这里,林晓的眼神暗淡的下去,不再是刚才面对大律师时的无所畏惧,亦或者是面对孙老师时的冷眼相视。继而带着歉意跟马老师说道“马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马老师点点头,“孩子啊,本来你只应该负责好好学习,谁知道命运却强行让你学会低头,但是孩子,记住,一定要好好学习,任何时候,学习上不服输的劲,一定不能丢。”说完摸着林晓的头,指着教室说“回去上课吧,下周就要决赛了,你要给老师争口气,给你妈妈争口气,明白吗?“,林晓径直走向教室,背对着马老师,坚毅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次竞赛决赛第一名,会有1000元的奖金,而1000元的奖金,是妈妈一个多月辛苦做两份工作才换来的薪水。就算是屈辱,也要暂时放下,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目空一切的林晓。认真的上着课,认真的做着笔记,认真的听老师讲得每一个细节。
下课后,林晓接到隔壁班一个女孩子送来的纸条,上面清秀的字迹清楚的写着”林晓,你今天带给我的屈辱,我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我讨厌你,我恨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刘可“林晓看过纸条,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似乎并没把这张纸条当回事,随即捏作一团,放在桌边,做完卷子上最后一题之后,起身,准备扔掉纸团,他似乎看到了刘可愤恨的眼神,一下子勾起了当年的回忆,当年,妈妈在法庭上,好像就是这种眼神看着爸爸林海。似乎有一种模模糊糊的东西,在冲撞着林晓的心,心神微微一晃,深呼一口气,摊开已经被揉作一团的纸条,看了看,随即叠好,放在书中夹着。而这本书,正是华罗庚杯全国小学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放学路上想到马老师那番耐人寻味的话,什么是锋芒,又该如何收起,他完全没有头脑,只是听到如果这样闹下去,会给妈妈惹来麻烦,而他最不想的就是给妈妈添麻烦,妈妈为了支撑这个家,一天做两份工作,已经十分辛苦了,好吃的从来舍不得吃,给自己吃,衣服数来数去也只有那几件,所有好的东西,都是优先想着自己,而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就给妈妈,给这个本来就缺乏支柱的家舔任何的麻烦,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摸不清老师的意思,不懂老师说的锋芒,不明白应该如何收起这道锋芒,也就不去想了。抖了抖书包的肩带,试图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带着满脑袋问号,向家的方向走去。而他似乎有些害怕面对妈妈,好像自己已经给妈妈添麻烦了一样,而他并不知道,他是陈玉的命,是陈玉在这个家里唯一还能坚持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