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一阵惊呼,禁不住求饶道:“阿哥,我再也不敢了!”
扎木术才笑着把她平放在马背上,忽地敛了面上的笑意,认真道:“是真的么?你是在对我说你愿意等么?”
她没好气道:“这儿还有别人么?”
扎木术大喜:“你所说,是真的么?”
“你不信?”她从怀里摸出那块带着体温的玉佩,就要向前抛掷出去。扎木术眼疾手快阻止,叹道:“我信!你珍藏着它多年,就不要随意遗弃了。我怕你日后,会后悔的……”
她牵出一枚促狭的笑来,忙把玉佩往怀里一藏,笑嘻嘻道:“你怎么知道我日后会后悔?嗯,你可真有先见之明!”
扎木术眼瞅着她把玉佩收好,又听得她这样说,一颗心不禁又吊了起来:“你,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后悔了吧?”
她见扎木术面上患得患失的神色,抿嘴笑道:“谁叫你听不懂我汉人的诗词?”
扎木术正想说什么,后面有急疾的马蹄声响起。扎木术敛容正色道:“他们来了,我们该起程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后面的人叫“将军”,扎木术面色一凝,对她道:“坐好了!”便扬鞭策马。
朵儿看着他专注策马的神色,又无可救药的想起几年前任城那个大风雪的日子,李泰那张冷峻的脸。心里不禁轻叹一声,也许扎木术比她自已更懂她的心。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
雪雁心气郁结,只依着一支狼毫笔,方能稍稍平伏内心。秋草一旁磨墨,浅笑道:“殿下的字写得可真好!”
秋草看着纸上墨迹未干的字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殿下,这是你们汉人的诗词吧?写的是何意?”
雪雁大为意外:“你认得我们的汉字?”
秋草笑道:“奴婢是赞普亲自挑来服侍殿下的,赞普又专门让宇文大人授过奴婢汉语。赞普说,若是奴婢们都不懂汉语,不把殿下闷出病来才怪!”
雪雁更是意外,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笔:“赞普说过这样的话么?”
秋草点头,笑道:“赞普待殿下,还是很好的。赞普为了能奴婢伺候好殿下,还让奴婢背过许多汉人的诗词呢!”
雪雁闻言,不禁问道:“那你这丫头都会背哪一些诗词?”
秋草敛了笑意,清了清嗓子背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讲的是野地里有蔓延的草,落下的露又浓又密,有一个美女,清明委婉,与我相遇,适合我的心愿……”秋草说着说着,脸忽地一红,顿住了。
雪雁撑不住笑道:“这诗讲的是,一位公子与一位女子相遇,然后两情相悦……你连这词也背过?”
秋草的脸更红了,低首道:“殿下笑话奴婢!”
雪雁才敛了笑,道:“好!不笑你了!这也是宇文大人让你背的?”
秋草点头:“宇文大人说,这都是赞普的意思。赞普说殿下精通诗书,让奴婢都学一点,那样殿下也不会觉得太闷!”
如此说来,松赞干布也算是为她费煞苦心。可是……
她在心里低叹一声,平声道:“你下去吧,我也累了。”
秋草低首作礼告退,双腿却不动:“殿下还在担心朵儿姐姐么?殿下宽心吧,赞普早几日不是派出了几队人马么?相信朵儿姐姐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但愿吧。”
秋草怯声道:“只是,这连日来赞普不来这‘凤仪殿’,倒是冷清了不少……”
雪雁心内不由得重重一叹,平声道:“你先退下吧。”
秋草退了下去,她才行至偏榻倚坐下来,闭上双目欲小憩一会,心思却千回百转,难以成眠……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光影慢慢沉了下来,雪雁半梦半醒间,便听得有人高声唤道:“殿下,殿下!”是秋草。
秋草满脸喜色冲进内殿:“殿下,扎木术将军回来了!朵儿姐姐回来了!”
雪雁一个激灵,从偏榻上立起身来,唯恐自已错听了:“你说什么?你说谁回来了?”
秋草激动道:“殿下!是扎木术将军,把朵儿姐姐寻了回来!”
“朵儿回来了?”雪雁紧紧捉住秋草的手:“你是说,朵儿回来了么?”
秋草重重一点头:“是!是她回来了!她与扎木术将军正在殿外等候呢!”
雪雁霎时被惊喜所淹,激动得双手微微发抖,颤声道:“快!快让他们进殿啊!”
秋草点了下头,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朵儿、扎木术一前一后进了来。
一别两月,历经苦难,朵儿泣不成声,直直往地下一跪:“姐姐!妹妹回来了!让姐姐日夜惦念,妹妹实在该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雪雁喜极而泣,紧紧拥于怀内:“你着实把姐姐吓坏了!姐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丫头,这些日子,都去了哪啊!”
朵儿心酸难过,满怀委屈与牵念无从诉起,只哽咽着叫:“姐姐!”
朵儿拭了把泪,挣离了雪雁的怀,却见雪雁头上一应凤冠珠钗皆无,一头青丝只用一只素银的簪子绾着。举目四看,连平日架在花梨木衣架上的凤袍也不知去向。朵儿心内大惑:“姐姐的凤袍凤冠呢?”
雪雁把朵儿拉往一边坐下,淡淡笑道:“先别管这些,快跟姐姐说说,这两月来,你都到哪去了?”
朵儿喝了口秋草奉上的茶,把一切细细说来。未了,朵儿不禁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扎木术:“要不是阿哥及时赶来,妹妹恐怕……往后再不见不着姐姐了!”
雪雁听罢,心里的悲愤仿若井喷的火山,气得一拍扶手:“就知道是她所为!勒托曼,本宫绝饶不了她!”
她又抑着心中的愤气,缓了缓面色,向扎木术道:“将军早就怀疑朵儿是落入人贩子手上了,对么?将军请命去剿人贩子,而没有把真实的想法说与本宫听,是怕本宫过度担心吧?”
扎木术一愣,作礼回道:“未将让殿下忧心了,未将该死!”
她欣慰一笑:“本宫总算没有看错将军。”
扎木术作礼告退:“未将要向赞普复命,先告退了!”
她点头,向扎木术递了个眼色:“是该向赞普好好复这个命了!”
扎木术会意:“未将心里明白,请殿下放心!”
扎木术退了出去,秋草欢喜道:“殿下,这回还能由得她不认帐么?”
朵儿安然回城,当然不到勒托曼不认帐,雪雁心里也清楚,勒托曼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除去,又离间她与松赞干布。无疑是想把她从精神上击倒,从而把她的后位夺去,把松赞干布的心夺去。结果是差点让她得逞了。想着,她不禁转面向秋草:“她真的穿起那身凤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