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惧的迎着他的目光:“那您试试!”
“好,本王听你的。”他兀自一笑,面色缓了缓:“你那日为何要逃离逻些城?”
她一噘嘴:“你不是说迎娶我回来,只为两国邦交,别无他意么?那****还追我回来干什么?我离开也不见得动摇两国邦交的根基。”
他一愣,随即道:“那些日子你与杨侍卫的传言满天飞,你可有想过本王的感受?本王,本王也是给气疯了,才会说那样混帐的话……可是本王的心却……”他深深的看着她:“对不起。”
她心内悸动,不禁又红了眼眶,他伸出手来,欲要握一握她的手,却被她一手打开:“你不是还有尺尊,还有勒托曼么……”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深深印了一吻:“本王宠着尺尊是不忘当初对老国王的承诺,纳勒托曼为妃也并非本王之意,本王与她从来有名无实。可若把她遣回楼兰去,楼兰王便再没有安生的觉睡了。”
她冲口而出:“什么并非你本意?我看你与勒托曼亲密着呢!还有那些个没名份,却日日在帐里等你临幸的女子……”
他看着脸含薄怒的她,忽地一笑:“雁儿这是在吃醋么?”
她轻哼一声,别过脸去,再不理他。松赞干布叹了口气:“若本王可以选择,本王只要你一人,便足够了。”
雪雁心内微颤,不由得转面,愣愣的盯着他,脑内一片茫然。他凝着她的脸:“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若雁儿的心在本王身上,本王这一辈子,定不相负!”
他淡蓝的瞳仁如同一汪温柔的潭水,她只觉心内滚滚,有一股不知名的情愫在胸中左冲右突,却找不到任何出口。她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心不是一直在杨政道身上么?怎么……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她记得几年前,杨政道也曾这样说过,可最终,是谁负了谁?
她的身子又抑不住微微的颤抖起来,她要辜负他了么?或许她的心,早已辜负他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而已……
“雁儿,你的身子怎么抖成这样?手这样的冷!”松赞干布见她脸色苍白,忙用手去捂她的手:“你身子不舒服?”
她的泪又禁不住簌簌而落:“我无碍,我只是觉得冷,好冷。”
松赞干布闻言,一把拥她入怀,俯下身去吻住她冰凉的双唇,她脑内霎时一片空白,她本能的挣扎着,可挣扎中不知怎的两人就滚在榻上了……
他的吻如急骤的雨点般落在她的额头、眉眼、脸上、双唇,脖子,一路而下……他双唇如火一般滚烫,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觉浑身瘫软,只让他一味的索求……
“雁儿,让我们做真实的夫妻,雁儿,本王此生绝不负你!”
窗外阳光微弱清冷,室内却温情缱绻,春光旖旎。
雪雁看着扎木术平声道:“将军,杨帅还是按兵不动么?”
扎木术点点头:“前些日子杨帅曾几番攻城,可城内的军士顽死相守,久攻不下,后又接了赞普的命令让他按兵不动。”
“赞普今儿又下达的攻城的命令了?”
扎木术愣了下,磕头道:“不瞒殿下,未将正要到军营去助杨帅攻城呢。”
她微微一笑:“赞普终于肯让你上战场了?”
扎木术又朝她磕了几个响头:“未将知道这都是殿下说服了赞普,才让未将得偿所愿!殿下之恩如同再造,扎木术永生铭记在心!”
“将军生来便是有统领千军的才能,本宫不过是想成全你保家卫国的一片心,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她凝神一瞬,到案前提笔在纸张上草草写了几字,交与扎木术道:“你把这个带给杨帅,本宫在此静待你们得胜归来。”
扎木术接过纸张一看,不禁抬目看向她,满脸折服的神色:“殿下还懂兵法?”
她含笑道:“速去吧,本宫与朵儿静候你们归来!”扎木术乍听得朵儿的名字,目光一亮,即又黯了下去:“是,殿下!”
雪雁看着扎木术落寞的身影,心里重重一叹,朝后面屏风轻道:“出来吧。”
朵儿低首行出:“姐姐。”
雪雁长叹一声:“你到底要逃到何时?要知道,回长安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兴许已入主东宫,早把你忘了。”
朵儿勉力一笑,答非所问道:“我倒是想知道姐姐到底跟赞普说了什么?竟能让赞普改变心意,肯让扎木术上战场,还让他做先锋官?”
雪雁呷了口茶,笑道:“汉高祖刘邦说过,运筹帷幄,我不如张良;决胜千里,我不如韩信;没有他们,朕又怎会平定这天下?”
朵儿掩口惊道:“姐姐也是这般跟赞普说的?姐姐这话说得,赞普还不如扎木术呢。赞普竟也没有生气?”
雪雁想起昨日白日的缠绵,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生什么气?明君就应尽纳良言。何况,他也知道,扎木术的军事才能并不在他之下。他想要统一西域,必须起用扎木术。”
她说着,抬目向朵儿,却发觉朵儿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脖子看。她知道朵儿是看见了她脖子的吻痕,脸上不禁一阵潮热,嗔道:“看什么呢?”
朵儿小心道:“姐姐与赞普……”
她一怔,不觉轻轻点了点头。
朵儿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姐姐算是找到了好的归宿,可政哥哥怎么办?他不见得真会喜欢拉姆公主。而且,在姐姐心里,还是有他在的,对么?”
她看向朵儿,重重一叹:“这一辈子注定要负他的了。”
朵儿见她面色不豫,遂笑着叉开话题道:“姐姐,你写的那几个字,难道以政哥哥的才能,他会想不到么?”
她轻呷口朵儿递来的热茶:“要是此刻他面临的敌人是别人,他当然能想到这一层。可他现下的对手是格真。格真先是设计伏击于他,他险些命陨吐谷浑途中,后又把我们骗入吐谷浑皇帐,也险些送了命。放下这些不提,就格真三番几次挑拨吐谷浑王与大唐的关系,他能放过他么?”
朵儿闻言笑道:“心有所系,有所牵,自然无法思虑周全。姐姐对政哥哥竟这般了解。”
雪雁只能一笑置之。她与杨政道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怎能对他不了解呢?
了解,是因为在意,可现在却成了一把双刃刀,对自已,对他,都是一种伤害。
五日后,前方大捷的消息传回行宫时,雪雁正与松赞干布披着貂毛斗蓬在行宫的廊庑下看扎陵湖的冰越积越厚,松赞干布执着她的手叹道:“一年前,本王率兵来这里迎你时,湖上的冰也只有这么厚。”
她微微而笑,看着扎陵湖岸上的松林:“那时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还以为你是一介商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独闯行宫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