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穿了这身衣服,真是叫人移不开眼睛,奴婢们见了都心底喜欢着,就莫要说别人了。”两位侍女小心的替莫菲雨系好腰带,笑着道。
一袭淡蓝宫衣设工巧妙,剪裁得体,衣襟巧缝细碎边花,梦幻的蓝,呈浅的粉,携睦如景,流畅缥缈,映着她冰肌玉颜更加高华明艳,与几日前廉孝宫里松松垮垮的清简闲散的宫装迥然不同。不习惯的左右动了两下,束在脑后的长发沉沉的向后坠着,头上沉重的发饰更是叫她吃不消。转身轻叹:“不舒服。”
两名侍女附和笑着:“郡主的美恐怕连天上的仙子都要嫉妒了呢!”
莫菲雨看着她俩兴致勃勃的样子,暗叹了口气,眼睛瞥去铜镜前的兰花玉簪,不舍的又极为小心的收入锦盒里。“走了。”转身随已经候在外边的小太监往廉孝宫去给廉孝太后请脉。
廉孝太后看着高兴,止不住笑道:“这样的可人若是不嫁给皇室真是可惜了!”
莫菲雨抬眸清浅的看过去,“太后真是会说笑,菲雨能陪在太后身边伺候着便心中知足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奢望?”
“啧啧!”廉孝太后笑弯了眼,轻轻拍着莫菲雨的手,“陪着哀家这身老骨头有什么意思?你呀,安心的在哀家这廉孝宫住着,若是皇上他将你指给别人哀家可是不会同意!若你得空去见太子的时候,多劝慰劝慰,那晴丫头对太子的一片痴心哀家看着都心中感动着,怎么这么久了太子都不知道呈个折子讨个旨赐个婚?”
莫菲雨心中一惊,原来婉晴当真中意的是宇文延吉,可为什么那日重阳宫又会将她引入深宫之内?
“雨丫头,想什么呢?”廉孝太后睨了一眼莫菲雨问道。
“没什么!”莫菲雨轻轻摇了摇头,眼睛望向别处,“只是有些东西看不明白,可能是菲雨生的太过愚钝了吧。”
“你这冰雪聪明的丫头若生的愚钝,旁人恐怕都要无地自容了。可是心中记恨着太子将你送到哀家身边?”廉孝太后缓慢从榻上起身,意味深长的笑望着莫菲雨。
“太后真是说笑,菲雨又怎么敢记恨着太子呢。”
“分明就是有,哀家都看出来了,你也别怨着她俩,你的身世晴丫头早就和哀家说过,若不将你调在哀家身边,皇上又怎么会看到你身上的亮点?有些时候好与坏只在一夕间,你只管按着心去做,哀家会给你个好归宿。”廉孝太后说完便由侍女伺候着走出房,深吸了几口凉凉的空气,“去见见皇上吧。”
“嗯!”莫菲雨轻轻应着,随着小太监往安远殿走去。
安远殿是武帝的起居之处,故而此处的宫女太监都要比其他宫的肃严些,人人脸上一般也不得见半些笑容,略有些压抑沉肃。
德公公见她盈盈走来,跪在地上恭迎道:“奴才给郡主请安,郡主这么早就来给皇上请脉?”
“德公公。”莫菲雨浅笑,低声说道:“皇上可起了?大抵快要早朝了。”
德公公低声道:“昨儿皇上一宿没睡,一会儿郡主若进去,说话小心点。”
莫菲雨微笑道:“谢谢德公公的好心提点。”
德公公挑了锦帘,送她进去,恭敬小声道:“皇上,睿敏郡主来了。”
莫菲雨静静福礼:“菲雨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
武帝闻言睁开眼睛看了看她,抬了抬手,向一旁书桌上堆叠如山的折子指了指,道:“那边的折子,替朕取来。”
莫菲雨愣了一下,自她进来时便看到武帝微合着双眼,眉心紧蹙在一起,手轻按在额角上,神情肃穆的靠在榻上,很显然已是极为疲累。年轻力胜的长期这般整宿熬着尚且受不了,就莫说武帝这已五十多岁的老人了,本以为武帝是知道她来请脉的故而才抬手,竟不曾想是叫她去取折子。
武帝是位难得的明君,奖惩有度行事严谨。先帝未曾完成的事情在武帝这里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只要对百姓有益有利,武帝都会努力完成,大兴这些年也是极少发生大的灾难更是从未出现过兵士反叛的事情,这次的粮食问题,武帝自认有愧于百姓,心中早已经是自责不已。
莫菲雨答应一声走到书桌前,心中感叹,这些折子莫说一一处理得当,就是翻着恐怕一宿也翻不完,何况马上便是早朝,也难怪武帝会夜夜通宵。随手翻找了一下,忽然一顿,偷眼望向武帝,只见他此时已经由榻上起身顺手执了一旁条几上的朱笔在一份折子上写画着什么,神情越发凛严。究竟要她去取哪个折子?既然武帝没说清楚,此时她又不方便问,只好暗吐口气,继续在众多折子里翻找。德公公以为是因为光线暗,轻声轻脚的挪过去,帮着她将折子码放整齐,又将琉璃灯的灯芯挑亮了几分,这才退回武帝身后候着。
武帝虽然没说要她去取哪份折子,不过莫菲雨暗自思量着八成应该是最重最急的,这样理顺一下思路,忽然心底又生了个念头,既然已经翻了倒不如一次性帮武帝将这些折子给整理好。虽然不知道武帝是否会赞同她这样做,但想想她素来做事都是条理分明,万事求个心安。于是收敛心神,专注于这些林林总总囊括了各种大事小情的折子里。不过一会儿,便将纯粹问候请安的折子给挑了出来,又随手写了份儿名单按序号排好。再按着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横排列,纵向以请示、汇报、弹劾、提议等制成二维表格,并在横纵交叉的地方以朱笔做了记号,这些足足叫一旁候着的德公公看得百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