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容与一拍桌子,也顾不上这是裴家的什么样家私古董,只气得脸涨红成紫色:“纯属……纯属污蔑!”
在座的都是人精,看他这样子,再望初佩那神色清冷端然,也就有了大概。更何况南宫家的状况,传出流言也不是一日两日。
裴大少见眼看要闹得不成样子,想起来今日正事还没有谈,就转话锋:“初小姐,我们还是来谈你与云帆的事情吧。至于南宫家……还是初小姐,手长到这种地步?”
言下之意,大有初佩与裴云帆还牵扯不清楚,又想要攀扯上南宫家。
初佩抿出一个无声的笑来。美人动怒,多是含嗔动人。她怒起来,却是冰川一寸寸裂开到你脚下。“当年,阿衡回到南宫家时候,亏空将近百万,已经连个表面账目都做不平。若不是他,你们现在是生是死,是灌了水泥投海,还是掏了肾肺乞讨,恐怕都无人问津……呵。”笑音短促得收作了一把冰匕,“我不是南宫家的人,我也不说。那都与我无关。但是……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他?!”
这样一通话朗朗下来,室内已经静得只听得到雨声。雷鸣电光一早隐进了云层里。泼墨的黑,席天席地。那层黑色映进初佩圆睁着的双目里,从一对极深的影子中泛出一层寒意。
她身子又向前走了两步,手上的伞被步子一晃,又淌落几滴水。她步子迈得悄没声息,水滴溅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惊心些。
“我以前也说过……我这一生对于南宫家,辞此生不复相见,舍白首以供陌路。倘若侥幸相逢,对面为敌,至死方休——”休字被她念出一层回鞘的戾气。
因见血,方回鞘。在座的诸人都听出她字字句句咬得恨意昭然,杀气凌冽。
初佩又停下来。望了望这些人,裴老爷仍然是入定般模样,像是今日叫她来竟然不是出自他的目的一般。裴家两个年长些的像是被骇住,又不住打量她,似乎有所察觉。裴云帆还是懵懵隔在世外,满面惨白。南宫家的几个,却是定住在位子上,连发怒的勇气都被抽离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从某个时空抽离调换,像是这些都与自己无关。鸣鼓起兵时才发觉,这本不是自己的战场。颇有几分倦意的,她抬手一挥:“我对于裴少,别无所求。”
是本就无所要求。
啪——啪——啪——
掌声响起得突兀,不过初佩说不上有多惊异。刚进入裴家她就注意到一幅窗帘拉了起来。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她不巧知道裴老爷喜欢洞天洞地的谈事情,最好雨景。那幅窗帘为了藏住什么人,就分外可疑。
她冷着眉眼,看一个高个男人走出来。穿着西服,打点如同要赴晚宴。“高见。”那人恭敬的说:“对初小姐而言,裴家,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得的。”他语气恭敬,作态更显得谦恭真诚。甚至还弯了一弯腰。
初佩往后退了一步,随手把一直拎在手上的伞往地上一掼:“这是待客之道?”
“主人好奉上宾。要看待的是什么客。”那人对答如流,倒是比始终不发话的裴老爷更煞有介事的作主人扮相。
“比如?”
“比如……裴家的前三少奶奶,初佩。”
“再比如?”
“再比如,中俄边境第一军火商北柯手下,首席法律顾问,初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