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尴尬的事件后,篱落月经期间再也不穿白裙子了。而覃嘉焕因这事,也无意间记住了她每个月那特殊的几天。总会在那个日子,贴心的避免她受凉,保温杯里备上一杯热开水,尽管篱落有时候根本不喝。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如流水般滑过。篱落很喜欢她们学校的图书馆,尤其是她现在坐的位置,抬起头就能看到一楼大片的花草,乍一进来还以为是植物园呢,然而此刻她却没有心情欣赏着楼下的美景,正低着头和书中那晦涩难懂的古诗词较着劲,抬起头不经意间瞅到了包里露出的那个红色小书角,那是前几天在校门口地摊上淘出的一本野史书,当时就是被这鲜艳的红色书面给吸引了,上面画着一个身穿唐装,手持蒲扇的女子,体态丰腴而又娇媚,蒲扇半遮脸颊,眼神欲语还休,当时就让篱落想到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心里喜欢便买了下来。只是买回来后放在包里,一直也没看,这会只觉着头大,便想随便翻翻,换换心情。
翻到介绍齐文姜那章时,篱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桃树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证无来者?叮咛兮复叮咛!”当读到齐文姜对姜诸儿的这句回答时,篱落是震惊的,没想到在古代竟有这般罔顾伦常与道德的胆大女子,她专注的细细看着。
覃嘉焕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幅聚精会神的模样,直到坐到她身边,她都未发觉,覃嘉焕好奇她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便挨过去和她一起看了起来,只是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看到一半再也看不下去了“你这脑袋一天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他在她旁边低语道。
他这一出声把篱落吓了一大跳,她拍了两下胸口“你什么时候来得,我怎么不知道”
“你看的那么入神,当然不知道,以后少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多恶心,难怪你四级过不去”说着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篱落怔怔的坐在那,过了好一会,有些迟疑道“你觉着恶心“
覃嘉焕也不看她,自顾自的从包里拿出书本,随口道“**还不恶心”
篱落不语,覃嘉焕只以为她又看起了那些野史,也就没在意。
夏末秋初,篱落升到了大二,而覃嘉焕升到了大三,两人的恋情依然如开始那般甜蜜。只是不想篱落竟在这天气日益转凉的时节,染上了肺炎,整晚整晚的咳嗽。起初篱落以为是寻常感冒,也没当回事,可是总也不见好,后来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肺炎。
为了不打扰寝室其他人的休息,篱落搬了出去,覃嘉焕租的房子空着,理所当然的就搬到了那里。
起初是篱落自己住在那,每天覃嘉焕从寝室过来接送她去医院扎针,只是没几天就发现这样来回的奔波太辛苦,覃嘉焕便也住了进来。
当时林轩还一脸羡艳道“嘉焕,虽说你这是去照顾病人,但每晚都有佳人在侧,也值了,我怎么就没这艳福呢。”覃嘉焕当然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没搭理他,自顾自收拾着东西。
那段时间覃嘉焕为了好好照顾篱落,天天上网学烧菜,变着法的给她做吃的,等篱落病好后,覃嘉焕的厨艺也基本能出师了,尤其是他煲的鱼汤可是一绝。直到很多年后,篱落还会想念那个味道。
只是林轩口里那羡艳之事,却并没有发生。覃嘉焕并非柳下惠,也有情到浓时,情不自禁,但篱落每每此时都是一副小兔子般的惊恐模样,他便心软了,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又怎么忍心她受半点委屈,他不想逼她,他要等到她心甘情愿。
这天覃嘉焕陪着篱落去医院扎针,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那碰上袁航。当时覃嘉焕和篱落刚进医院大门,而袁航则扶着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孩往外走,几人迎面相撞,看着袁航扶在女孩腰上的手,篱落一怔,还是袁航先反应过来,“篱落病还没好?”她的病不是什么秘密,因而和她相熟的一些人都知道。
篱落的目光从女孩腰间的那只手慢慢移到他的脸上,一直盯着也不作声,倒是覃嘉焕答道“没什么事了,只是还有些咳嗽,大夫让再扎几针巩固一下。”
袁航知道篱落一定有很多的疑问,便柔声对身边的女孩道“你先出去等我,我一会就来”,女孩点了点头,友好的对两人笑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篱落知道他支开女孩的意思,也就不再犹豫,直接问道“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肖茉呢,你怎么能这么对肖茉?”
袁航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表情悲怆而又凄惶“我们分手了”
对于他这个回答篱落很意外,她搬出来之前两人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分手了“为什么,她那么爱你?”篱落真的很不理解
他苦笑了一下“一言难尽,你要是有时间多陪陪她吧,我先走了,孕妇不好等太久。”说完便抬腿向外走去,而篱落怔怔的站在那,嘴上喃喃的重复着他最后的话“孕妇”
还没等打完针,篱落就忍不住给肖茉打了电话,而肖茉在电话里只是沉默,问的急了只说电话里不好说,见面再聊。
她虽未说几句话,但那语气里的悲伤,却怎么也掩不住,篱落很担心。
出了医院后,也不顾覃嘉焕的阻拦,就直接打车回了寝室。 寝室里只有肖茉一个人,她趴在桌子上,怔怔的发着呆,直到篱落走到眼前,她才有所察觉,抬起头,冲她浅浅一笑“你回来了”,那笑容让人看着更加悲伤。
“茉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肖茉轻轻叹了口气,自嘲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被人甩了”
篱落皱了皱眉,“ 到底怎么回事”
肖茉深深叹了口气,低声向她娓娓道来“我知道袁航曾经很爱她的女朋友,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我以为一切都会好的,却没想到终究还是不行。袁航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女朋友突然和他提出了分手,直到后来他接到她让他陪她去做流产的电话,一切才明了。那个女孩被流氓给**了,那一阵她非常痛苦,觉着无颜面对他,所以选择了分手。只是没想到后来她怀孕了,她不敢一个人去做手术,也不敢让同学知道,便给他打了电话,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抛下了我,陪她去了医院,他那时觉着特别对不起她,没能在她最难的时候陪在身边,但他毕竟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他说不能再对不起我”说到这,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哽咽。
“直到暑假期间他们高中同学聚会,他们俩都喝多了, 那个女孩和他哭诉道,她之所以被**,就是因为那晚两人吵完架,他把她一个人仍在了马路上,才会碰上流氓,袁航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更加的自责,当晚两人就发生了关系”说到这她已经泣不成声。篱落走过去轻轻拍着她。
“直到前不久,他突然和我提出分手,我才知道这个女孩又怀孕了,大夫说因为上次流产的手术做的不太成功,如果这一胎再流产,怕是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袁航说他已经做错了一次,不能再做错第二次,落落我真的很爱他,但是我没办法啊”
篱落看着她悲伤不已的样子,却不知道如何宽慰,她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竟会有这么波折的感情,如果袁航只是简单的始乱终弃,她还可以陪着她一起大声的唾骂,但事实却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没有简单的对与错,也没有显而易见的黑与白,事实往往都是搅成一团扯不清又剪不断的乱麻。
那一晚肖茉哭了好久,直到嗓子已经嘶哑的说不出话,才止住哭声。
篱落的病在覃嘉焕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好了,两人依然没有搬走,篱落是因为喜欢覃嘉焕厨艺的味道,不舍得,而覃嘉焕则是喜欢篱落的味道,也不舍得。直到快要临近期末考试,两人才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