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天空整个完全的阴沉了下来,天地之间无一丝细风,却也不显得安宁。而是到处如悲鸣一般的雷声,时而划过天际,照亮了黑夜在一处轰然炸响。
位于圣迪亚帝都的东北角几百里紧邻北方幻寂森林的一处山坡,几乎遍布各处的残肢体断臂将整个地块给完全的覆盖住了,在细雨绵绵的冲刷之下,一股股细密的血流缓缓的汇聚到一起,并且逐渐增加,接着流入到溪流之中,将整个河流给镀上一层赤红之色。一股股浓烈的腥臭之气更是有些刺鼻。裸露的尸体在雷电的照耀下显得恐怖异常。
而在这一堆碎尸和残骸之中,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整个身体几乎完全的扭曲,身上经过血液的浸泡已经有些水肿,整个身体看起来胀大了许多。衣服基本上已经扯烂了大片,有的也只是那身上几乎覆盖整个身躯的黑色胎记,显得有些妖魅。
在这乱尸堆不远的地方,一个娇小的身影,此时正躲在一颗巨树之下,双手抱着树干看向这边,有些瑟瑟发抖,可是那眼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最后留到她那洗的有些泛白的碎花裙上。眼中说不出的灵动却是泛着悲伤,紧紧地盯着那尸体之处。
正当她准备离去的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过一阵雷鸣,只见到那尸堆处突然发生了变化,而女孩也瞬间惊讶的掩住了小口,眼中带着一丝惊恐。
只见那尸堆上方孩童的尸体上,原本有的黑色胎记竟开始微微有些发光起来,朦胧的光照缓慢逸散开来。身上自胎记之处,荧光闪烁,在光线的映衬下,好似活动了一般。轻风吹拂,纹路之上突然散发出了一股奇特的气息,使得天地一阵浓重,距离这山坡的几百米范围之内,现在居然连空气也有些粘稠起来。
在这个气息出现之后,时间并没有过多久,尸体之上突然还是了剧烈的变化,显示那外层浮肿的一层皮肤在缓缓地消退,然后那头颅之上竟然有着些许的黑色气体流出,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似有冤魂吼叫一般。而随之那原本漆黑的头发瞬间变得雪白一片,身体之上的黑色胎记也在这时逐渐暗淡隐入皮肤之内。留下了光洁的皮肤,那俊朗的面容,第一次完全的显现,只是在这样的宛如森罗炼狱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终于在这一时刻,男孩的胸腔开始有了起伏,气息散去,一切皆都化作了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那远处的女孩,已经忘记了哭泣,几乎有些呼吸加快,眼睛更是睁的大大的,一刻也不敢遗漏。
亚伦缓缓醒来,他仿佛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在噩梦中,自己完全成了一个看客,爷爷身死,教会,皇室狠狠相逼,全家遭受着屠杀。
他哭了,十二年以来,和自己一直相伴的爷爷,在最后时刻因为自己而放弃了抵抗。爷爷是爱他的,尽管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让他喊过爷爷,但是他知道,亚瑟一直都是把他当做孙子一样去疼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在等级森严的国度,不入祠堂是没有权利认亲的。只是这一切真的重要吗,不,不重要,在生命走到最后的时刻,似乎一切都显得有些不重要了。
冰冷的水渍自天空向下倾洒着,不算的从亚伦那已经变得光洁的面颊上滑落,那雪白的发丝浸泡在血水之中。脸上传来的冰冷寒意终于将他从梦中惊醒。
微微的睁开眼睛,头颅传来阵阵的头痛。亚伦还未坐起,又再一次的捂住了脑袋。手指轻颤地忍着痛苦,这才看清四周的景象,当下眼睛瞬间睁大,脑中再一次的变得一片空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双眼呆滞的望着四周,这一切的一切仿似再一次的陷入了沉寂。
远处的女孩见状,眼中充满了惊奇,更多的是浓重的喜意,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这个男孩现在居然活了过来。可是见到他那呆呆的模样,女孩又一次的愣住了,眼中越加的关切起来。
时间悄然而过,天空中的细雨已经慢慢停了下来,而天色也越发的昏沉了,亚伦微微苦笑了一下,说不清其中的含味,只是挣扎的站起身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着外面走去,在地上托起了常常地泥泞,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回头。心中有的只是对于自己的爷爷,自己的一家一百八十余口人命的伤心,还有那教廷与皇室的仇怨,甚至包括整个帝都。
亚伦变了,是的,他真的变了,变得开始嗜血,开始阴冷,开始了无情。也开始了他对于实力的迫切追求和渴望。索幸,自己的《死灵法契》已经完全的记了下来,还有那父亲留给自己的匕首,也珍藏在自己的胸口。这两个东西是现在亚伦仅存的财产了。一个在脑中,一个在身上。
就在他慢慢远离尸堆的时候,那远处的女孩终于一惊,想要上前,而身体一转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
“吱呀”
“谁?”
亚伦眼睛带着一丝血红,几乎在瞬间看向了那一处响声来源处。当下直接将匕首拿了出来,然后小心的注视着那一处的巨树,心中微微有些沉重。
“快点出来,有胆量做没胆量承担吗,给我滚出来。”亚伦声音有些嘶哑,但是那其中的冷意却让这刚刚雨后的空气越加的冰冷起来。
“等,等一下,是,是我。”就在亚伦准备上前的时候,一个细小而清脆的声音终于在树后响了起来,随后那娇美的女孩提着裙角从一侧露出了头来,这让亚伦突然有些疑惑的皱眉,竟然是个女人。
“你是谁,说,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察觉到女孩并没有什么脉力,亚伦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自己几乎没有意思的自保能力,若是再遇到早已潜藏埋伏的脉修者的话,那么恐怕自己就再没有上次的幸运了。不过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孩,又再一次的让他摸不着头脑。
“没,没干嘛,你,你没事了吧,怎么样了。”女孩有些结结巴巴的走了出来,满是关切。
亚伦眼睛微眯,手中匕首一紧。“我怎么样,不用你管。我劝你离我远点,不然我说不准会在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抹断你的脖子。”
“你。”女孩前行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当下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不过在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稳住心情道:“亚伦少爷,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丫头啊。”
“丫头?是你!”脑中微微闪过几片记忆,好像这丫头自他几年前从奴隶贩子手中买来之后,就任由她离开了,没想到这几年过去,现在她依然在帝都。记忆缓缓涌上心头,亚伦这才放下手中的匕首。
不过还是与丫头保持着一丝的距离。
“你没走?”
“是我,亚伦少爷,这几年我哪都没有去,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你为什么没有离开。”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亚伦突然语塞,记得当年自己放她离开的时候,还真是没有考虑周全,竟然什么也没问就把她给打发了,想想当时自己衣食无忧,恐怕也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这几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心中微微有些歉疚,亚伦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轻轻地走向前去,亚伦淡淡的道。
亚伦的话语一处,丫头脸上顿时一喜,当下激动地跑了过来,溅了满身的泥渍也毫无察觉,可是当她跑到亚伦身边的时候,亚伦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在地。
“亚伦少爷,你怎么了。”一把扶住亚伦,丫头满是关切。
“呵呵,没事,走吧,先离开这个地方,天快黑了。”
微微地点了点头,丫头扶住亚伦,步行有些艰难,而且往前的道路因为雨后而显得异常难走,左右挥舞着匕首,沿路不断的割断阻挡前行的杂草和树枝,两人摸索着前行。
一路上,亚伦想了很多。帝都那边是肯定不能去了,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变了一个模样,而且头发花白。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认出他来。而且亚伦现在急需要一个地方来增强自己的实力,所以在略微思考之后,便是直接往着北方的山脉走去,那里正是幻寂森林的所在。不过现在天色渐渐入黑,前行时已经基本上看不清道路了,而远处不时的传出着各种魔兽的吼叫,这逼使着他急需找一个地方休息。
“丫头,现在有什么地方能休息一晚的吗?”亚伦撑着身体,转头对着丫头道。
“啊,那,那先去我家吧。”正沉静在思绪中的丫头,突然听到亚伦的询问,当下脸色一红,几乎下意识的说道,而当她说完之后,那脸色便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