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局见两人关好门,才回过头对我笑道,“臭小子,还想瞒我!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
赵局哈哈大笑,“你还想瞒我?你还嫩点,到底咋回事?”
我没办法,仔细想了想,终于找了个借口,“是这么回事,和费平聊天,无意中说起上次报纸那事儿,结果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凶,最后就成这样了。”
赵局只是笑眯眯的盯着我,我知道他不信,可是又没别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和他对视,过了许久赵局一梗脖子呵呵大笑,“好好好,现在还多小心眼了,好吧,你不说我也不问,”他从桌上拿起个小紫砂茶壶,“看看,我新淘换的,比你那个怎么样?”
我不由得一愣,“您怎么知道我喝茶?”
赵局啊了一声,有点不置可否,“上次听小星和我说的,她还说了你好多事儿,这丫头可爱得紧。来!看看,这包浆、品相,怎么样?”他硬把茶壶塞进我手里。
我哪有心思看,手上还输着液,我只是随便看了看便还给赵局,敷衍着回答,“还成,挺不错的。”
赵局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啊,怎么劝你呢,”他放下茶壶,紧盯着远处,目光深邃,“我知道你对我这次的决定有意见,你还偏巧是个闷葫芦,不爱说又小心眼,结果还窝出病来了!我说句实话,不就是个比赛吗,输就输,赢就赢。比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打出这一拳!打回你的尊严!给老易争回这口气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他回过头看着我,目光变得和铁一样硬。
我不得不连连点头,这些话说的确实掷地有声,“所以我只想告诉你,再大的苦、再大的累,都不算什么,”赵局轻轻地说道,但是语气重重的打在我心头上,“同样的这些小节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要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那你就听,如果觉得没道理那就当是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忍不住张开了口,“赵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
“你觉得你平凡的生活被打破了是吧?”赵局把我看得一清二楚,他一针见血的说。
我叹了口气,“什么事都瞒不了您。”
“你呀,”赵局摇着头,仿佛在老北京茶馆里评论时事的老头一样,“你喜欢静,这我能理解,你学易经就得需要静心,可是我问你一句,那些成大事的英雄,那个不是风里来雨里去,风尘满身的活着?”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好闭上嘴任由他教训我,“别告诉我你不想干大事,那我都得替你爸爸扇你两耳帖子!”赵局说着也忍不住笑了,他摸摸我的头,“好好休息吧,也没剩几天了,我把小沐派给你,他比较老实,不爱多说,和你也挺像的。”
我不由得一愣,“那个小沐?”
赵局哈哈大笑,“你这年轻人还没我这老头子记性好,你忘了?上次我问你尚可明逃到哪儿去,就安排的是小沐去抓捕的他,小沐和小平一样,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绝对放心。”
到底是国安局的老人儿,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警惕。
我想了想,不无尴尬的问,“他怎么称呼?”
“他叫沐熊,”赵局说着站起身,看了看我头顶的仪器,“还行,还是140-90,你小子够高的,比我这老头子还高10毫米啊!”他大笑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这是医院。
“行了,好好养着,”他走到门口拉开门,“有事就叫我。”
我心里一阵难过,这段时间对他的不满全化作泪水流淌下来,“赵伯,我……哎!”我说不好自己想说的,只好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腿。
赵局嘿嘿一笑,“别整这套,赶紧养好了病,我还等着你和我再来一盘呢。”
“嗯,”我用力点着头,仿佛越用力就越能让自己安心,“您放心吧,到时候我和您来他一宿!”
赵局仍然哈哈大笑,这时候他就像不倒翁一样,满脸找不出一点怒意,全是笑,“你小子啊,刚好点就来!那也得吃饭不是,得了,我先走了,”他拉开门,费平和沐熊立刻挤了进来,费平满脸惊恐的看着赵局,又看了看我,我叹了口气,冲他略微摇摇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都放松了。
“你们这帮臭小子,”赵局笑着往外走,“从明儿个你先跟我一段时间吧,小平,天儿让你气炸了,我也不知道你俩怎么回事,让小沐陪他一段时间吧。”
费平犹豫了下,看了看我,我反感的扭过头去,他只好尴尬的说道,“那行,都听局长您的。”
“那好,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小沐,”赵局说着拍了拍沐熊的肩膀,“我相信你!”
沐熊开了口,但是脸上的肉看不出一丝动弹,只是嘴在动,“局长,您放心吧!”
赵局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小子好好养伤,别再给我病倒了,要不然比赛的时候,我想你比我还着急。”他说着哈哈笑着扬长而去,费平默默的看了我一眼,也紧跟着走了,房间里就剩下我和沐熊。
我叹了口气,赵局说的没错,今晚的一席话,我重新有了斗志,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父亲、为了师父,夺回名誉!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来个一鸣惊人!
“哒哒哒”,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沐熊皱着眉喊了一声,“请进,”我有些不高兴,要是在平时,费平准会征得我的同意后,才喊请进。
门开了,易星走了进来,她换了一条相同款式的裙子,不过是大红色的,更显得她漂亮无比,她怔怔的看着沐熊,“哥,他是?”
我冷冷的扭过头,“别叫我哥!”
“哥,我错了,”易星见我还不肯原谅她,有些急了,她走到我身旁轻轻拉着我的手,我想推开她,可是还是没下得了狠心,轻轻抓住了她小手。
“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和妹妹把事情都说清,“你先出去吧,沐哥,”我轻轻地对沐熊说道,“我和她说点事。”
沐熊依旧是那副表情,嘴巴动,脸不动,“她是谁?”我逐渐的回忆起了那天在赵局办公室听到的那个声音,果然是他。
我有点不高兴,这位真够没眼力劲儿的,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毕竟也病着懒得发火,“我妹妹。”我轻轻地说。
沐熊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又转到易星的脸上看了好一会,那目光非常特别,蕴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点点头,走了出去。
易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恼怒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是谁啊?费大哥呢?”
“你给我闭嘴!”我的火儿又一下子窜了起来,忍不住又开始眩晕,“你还有脸提他!你干的好事!”
易星忍着没哭出来,她咬了咬嘴唇,俯下身趴在我身上,“这段时间你也不陪我了,有什么事都瞒着我,我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和费大哥在一起时我从来都没这么不安心过。”
我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秀发,“那你也不能和他交朋友啊?他大你太多了。”
易星疑惑的看着我,“谁说我们交朋友了,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我见她表情真切,知道她没有撒谎,看来真的只是费平一厢情愿,我松了口气,可是又想起了费平亲她的事。
“那他亲你你为什么不反抗?”我恼火地说。
易星的脸白了,“我只是觉得……”她边说便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怎么了,就让他亲了一下。”她用手揉着衣角,低着头不敢看我,看她这副模样,我的火气一下子全消了。
我重新把她搂住,“以后别再气哥了,好吗?我架不住你这么气了。”
易星轻轻嗯了一声,我轻轻拍着她的肩,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院子里乘凉时,妈妈搂着我们两个,用蒲扇轻轻的闪着风。易星总是比我先入睡,我总是睁大眼睛,四下观望,最后被妈妈用手将我的脸盖上,才不得不闭上眼睛。
闻着易星发丝上的清香,我终于放松的睡着了,该是休息的时候了,我好久没这么放松的睡一觉了。
七月终于要结束了,火辣辣的太阳却依旧高悬在天上,照射着这座古都的地面。柏油马路传来刺鼻的沥青味儿和橡胶味儿混合的味道,可是街上却仍然有那么多穿着夏装的人,姑娘们穿的是越来越短了,和这越来越热的夏天是成正比。和这酷热相比,工作的压力却越来越大,这种情况下,想不发火儿都难。易星买了一大桶绿豆汤,递给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我,“哥,歇会吧,”她打扮的很漂亮,仍然是大红色的裙子、黑色的高跟鞋。
我睁开眼睛接了过来,易星依旧是面无表情,她递给我绿豆汤以后,就转身回里屋去了。我叹了口,自从医院的事以后,她跟我再也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