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慕云飞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时,忽然看到有人焦急地走了过来,定神一看,正是玄玉真人身边的那名小药童。
那小药童一眼便看到了慕云飞有气无力地坐在梧桐树下,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见慕云飞脸色惨白,上前拿过慕云飞的胳膊,手指搭在慕云飞的脉搏上,诊起脉来。
药童的眉头越蹙越紧,有些责怪地看了看慕云飞,叹口气道:“师父见寻不到你,便知你是到这山中深处来了,便派我来看看,这山中灵气充裕。
难免有些小妖小怪的,公子你重伤初愈,功力也尚未恢复完全,也不是不知道这山中会有什么东西,怎么还往这山里面跑呢。”
慕云飞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药童秀目一瞪,道:“公子,你都伤成什么样了!山中的小妖在这里修行百年甚至千年,此时还能够全身而退,便是大幸了。”
慕云飞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被小药童说教的一天,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好好,我记得了,下次我不会一声不响地便独自到这深山里来。”
那小药童见慕云飞的表情甚是无奈,却也不好再继续说教下去,只好悻悻地扶起了慕云飞,搀扶着慕云飞慢慢往原路走去。
慕云飞回头望了望那颗千年梧桐树,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心道,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将这棵树带回去了。
回到玄玉真人的小屋中后,小药童先封住了慕云飞的周身几处大穴,然后便匆匆地出去找寻玄玉真人,他虽医术高明,却是不懂法术,没有任何道行,慕云飞的伤势,是内伤,需要用真气才能治疗。
玄玉真人此时正在一座破败不堪的亭子里自己与自己对弈,见药童神色匆忙地赶了过来,对着药童挥了挥手,道:“我已经知道了。”
小药童神色敬佩地看着玄玉真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站在玄玉真人的身边,垂头恭敬问道:“师父,那位公子的伤势有些重,若是再不及时医治……”
玄玉真人手中拈着一粒棋子,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上,悠悠然地道:“无妨,为师心中自然有数,这次权当让他长了个教训,贫道离开青云门这么些年。
这些后辈们却是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为情所困,竟然还自寻短见,贫道身为那小子的师叔祖,实在是有些感到丢脸。”
小药童站在玄玉真人的身边,听了玄玉真人的话,捂着嘴窃窃地笑了起来,但是又想到了慕云飞脸色惨白,强忍着痛苦的模样,身为治病救人的医者。
心中到底是不忍心。于是言辞有些哀求的意味,对玄玉真人道:“师父,那位公子的伤势确确实实有些重,还是请您去看一看吧。”
玄玉真人淡淡睨了小药童一眼,嘴上冷冷道:“就你心软。”但是眼中,却已经有了隐隐的笑意。
小药童欣喜地在前面带路,知道师父这是答应了。师父一向是面冷心热的人,他就知道,师父不会对那位公子的伤势坐视不理。
来到了慕云飞的榻前,此时,慕云飞已经有了陷入了昏迷当中。慕云飞的真气尚未完全恢复,无法自己运功疗伤,只能等着玄玉真人来为他治疗。
玄玉真人上前为慕云飞诊脉,捋了捋胡须,让小药童将昏迷中的慕云飞扶了起来,坐在了慕云飞的背后,盘膝而坐,将真气凝于掌心,掌心贴着慕云飞的后辈,源源不断的真气缓缓输送进了慕云飞的体内。
昏迷中的慕云飞感觉到体力忽然多出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真气,勉强睁开了眼睛。
看到一旁的小药童焦急地在旁边踱着步子。小药童见慕云飞醒了过来,急忙走上前去,安慰道:“你不要乱动,师父在运功为你疗伤,马上就会好了。”
慕云飞眨了眨眼,心中感激。玄玉真人就算是自己辈分上的师叔祖,说到底,玄玉真人从前与自己素不相识,而玄玉真人却屡屡在他危难之时救了他的性命。
同时,慕云飞心中亦是有些后悔,自己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便独自去那危险重重的深山里。
更何况他的一条性命刚被人从阎王殿里抢了回来,自己却仍是不加珍惜。就算是急切地想做一张古琴,也不应冒着生命危险走进深山。
后辈源源不断输送的真气缓缓收回,慕云飞此时的伤势已经基本好得七七八八了。慕云飞感激地走下床去,对玄玉真人行了个礼。
感激道:“多谢师叔祖的救命之恩,算上这一次,师叔祖已经救了晚辈两次了,大恩大德,晚辈日后定当厚报。”
玄玉真人从床上走了下来,摆了摆手,道:“若你下次再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贫道定然不会再救你了。”
慕云飞垂下头,惭愧道:“晚辈知错了。”
玄玉真人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出了小屋。那小药童又上前为慕云飞诊了脉,确认慕云飞的身体已无大碍之后,这才放心地走了。
就这样,慕云飞在小屋中养了一些时日的身体,每日喝着小药童煎的药汁,以及各种大补的奇珍药材,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若是想完全恢复,仍需一段时日。
这一天,慕云飞用真气带回了那棵千年梧桐,每日都躲在山中制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张绝美精致的古琴被慕云飞制成了。
慕云飞满意地仔细端详着自己亲手做成的古琴,想着哪日去一次东海海底,取来那千年蚕丝,为这古琴做琴弦。
慕云飞捧着古琴回到了小屋中,又用那剩余的千年梧桐做成了一副精致的琴盒,小心翼翼地将古琴放进了琴盒中,再用布匹将琴盒裹了起来。
小药童走进小屋里,见到慕云飞又在宝贝地收拾那张古琴,摇摇头,上前道:“公子,师父叫我啦,说是有事找你。”
慕云飞将琴盒收好后,这才转过身,道:“师叔祖他现在在哪里?”
小药童回答道:“在听棋亭。”
慕云飞见惯不怪地走出了小屋,向听棋亭走去。
听棋亭,正是上次玄玉真人自己与自己对弈的那个破败不堪的小亭子。初听这亭子的名字时,慕云飞还甚为不解,问玄玉真人道:“师叔祖,这亭子明明破败不堪,却怎么又起了个这样古怪的名字?”
玄玉真人道:“我时常在这小亭子中自对弈,这棋盘里,藏着好多事呢。你要是用心听,总能听出来些玄妙来。”
这一次,慕云飞来到了听棋亭,意料之中地看到玄玉真人,又坐在那破败不堪的小亭子里,自己与自己对弈着。
“师叔祖,您找我?”慕云飞来到了小亭子中,在玄玉真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近日身体休养得如何了?”玄玉真人头也不抬,手中拈着一粒棋子,对着棋盘沉思着。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慕云飞回答道。
玄玉真人点了点头,目光仍然紧紧盯着棋盘,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可是却开口说道:“你近日一直在崖底,你可知外界出现了一个门派,名叫鬼宗。”
慕云飞不解地看着玄玉真人,知道玄玉真人还有话没有说完。
果然,玄玉真人再次缓缓开口道:“这个门派几乎是一夜之间出现的,没有人知道这个门派的来历和底细,这个门派在江湖中似正似邪,每个门派成员都是神秘莫测,江湖中人虽然一头雾水,却也不敢擅自去探他们的底。”
慕云飞低低地道:“师叔祖以为,这个门派有古怪?”
玄玉真人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棋盘,眉头紧蹙,手指间拈着的棋子一直滞留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似乎在为难究竟该如何落子。
“不是有古怪,是非常地古怪。”玄玉真人声音低沉地道。他低着头若有所思。
慕云飞的心中也隐隐有些疑惑,这门派在一夜之间出现,而且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这确实有些诡异,而且,慕云飞心中有着浅浅的直觉,他觉得,这个门派,肯定是与雪儿有关联的。
终于,玄玉真人的面色一喜,似乎想到了该如何落子,紧皱着的眉头也慢慢地舒展了开来。他将手中拈着的棋子落于棋盘上,道:
“你的伤势已经大好,真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该出去看看了,外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出去后,需换个身份,不然难免会节外生枝。”
若是强行把他留在身边,恐怕也是留不住的,他心里对于那个女子还是十分的挂念,就随他切好了。
希望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别再西寻短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