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什么?
眼前已不再是单调漆黑的石壁,而是整个牢狱。
是的,他平躺在床上,望着上方,他看到的却不仅仅是上方,还有前方,后方,左方,右方。
方圆十米范围之内,仿佛一切都有了生命,鲜明活泼。空气中的能量,所有的东西像是正在举行大型庆典,载歌载舞,让整个世界都充满鼓乐笙歌。
这是一种万分玄妙的感觉,心灵福至,整个牢房展现在脑海之中。似乎这种能力已是他与生俱来,不带任何一丝的窒碍不顺之处,只需心念一动,整个牢房一百多立方米,任何一个点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了躲在草堆里的蟑螂,看到了桌腿上残破的痕迹,看到了此刻正站在外面递饭给他的人的样貌,那是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手中拎着一盏如豆的油灯……
慕云飞惊呆了,一时间难以明白这是一种什么能力。他原本只恢复了七成了伤势此刻已痊愈,不但痊愈,元气还进军到了丁级后期的程度。
又是一阵吱呀声,将他从呆滞中惊醒过来。他清楚的‘看到’送饭给他的那个老人将小洞门关上,拎着油灯,迈着苍老的步伐缓步而去。出了十米之后,他便再也看不到。
他从床上一下跳了起来,在牢房中来回踱步,眼中五彩神光灿灿生辉,心中一阵激动火热。他像是一个孩子,好奇的用这神奇的能量看这个黑暗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未知和新奇。
他心念微动,眼中的五色神光渐渐消散,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他收入了精神之中,再也无法像刚才一样看到四面八方,甚至黑暗中连前面都看不清了。
他心念再一动,眼中神光灿然生辉,那股神奇的感觉再次涌起。
“就叫做五行感知吧!”他不知道这个技能叫什么,无名老人在书中也没说这种能力,他索性就自己给它起一个名字。
那一战之惨烈亘古未有,先天强者直如草芥,大量陨落,许多秘法就此失传,灵能界至少倒退了五千年之久,至今还未完全恢复元气。也就那一战,星鬼派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许多人踏遍世间为求见上一面,至死未能如愿。
星鬼派是灵神嫡系,玄妙诡异,要比同级强者强上不少。而无名老人不但能跟星鬼派奇人战成平手,更能进入灵神异境,瞻仰灵神遗风,足可说明无名老人本身是有多么强大了。
慕云飞心想:“映菡十三岁年纪,已有秀灵之境的修为,便是当年的水仞大帝也远远不及。无名老人亦是世间最巅峰的人物,此二人毫不因废脉人的低微而有嘲弄轻贱之意。无名老人更是为了解决废脉人的修炼问题而有八百余年游历遍访的壮举,着实令人钦佩。爵灵王,紫芸之辈自诩天才,却对我慕云飞蔑视****,不当人看。两者相较,境界孰高孰低,不辨自明!妈妈曾经说:世间万物之相皆是‘果’,大多数人往往只能看到‘果’,而看不到‘因’。像映菡和无名老人直透‘果’的幻象而看‘因’,此乃真正的大智慧!”
慕云飞陡然间精神一振,过去所受的诸多耻辱,瞬间一扫而光。心中反倒对爵灵王,紫芸等人生出一种怜悯之意,好似自己与他们已不再是一个等级的人。人生在世,自该像真正的大智者看齐,那些执着于‘果’之幻象的人,是井底之蛙,本身已够可怜,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慕云飞胸膛挺直,眼前一片清明,再也不因自己是废脉人而感到自卑怯懦。
迫不及待的翻开下一页,果然上面一个醒目的标题:‘天地五行决’。
下面是一句红笔所书的警示:“此法乃老夫临终前顿悟,纯系未完成之理论,无任何借鉴可考保障之处。愿否甘冒奇险,汝当自断。”
慕云飞心中有些遗憾,但随即坚定的往下看去。倘若不修,自己一辈子也是如此,倘若修了,那么只有一线希望,也极是珍贵。死且不惧,何况只是风险?
下面开始正文介绍,慕云飞逐一读之,忽然一拍大腿:“无名老人不愧一代奇人,这法儿可妙!”
无名老人的想法是,废脉者之所以不能修炼,是因丹田不能聚集能量!那么,丹田自己不能聚集,就创造一个可以聚集能量的东西植入身体内。然而,世间万物,什么东西能聚存储能量,还能让人的意识去控制?
阵法!
无名老人想到了阵法,世间阵法之中,聚灵类的阵法大多罕见且不高明。只有灵神用以束缚五轮的天地五行阵法,符合无名老人设想的要求。他登上钧天山,体悟灵神摆下的天地五行阵法。
阵法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摆阵的灵器。这个灵器不但要满足本身具有吸收能量的特性,最好还能拥有生命活力。无名老人又想到了异兽的内丹,他从星鬼派那里得到了一颗先天级的火灵兽内丹,欣喜之下,径入雅鹿山脉中寻找先天级的强大异兽。
耗费三百多年的时间,分别斩杀了水系的孽海蛇妖,土系的穿山甲龙,金系的战天金刚,木系的万年树王四只先天级异兽。
内丹聚齐后,无名老人回到自己的家无名异境里,开始钻研怎样安然无恙的把阵法植入人类身体中,且不受任何影响。最后虽然研究出来了,但他呕心沥血,天年耗尽,连自己的研究成果都没有完全的写下,就在这里羽化而去。
那五颗内丹,正放在慕云飞旁边的黑匣子内。
慕云飞放下书,拿过黑匣子轻轻打开。刚开一条细缝,里面便冲出五彩缤纷之色,金木水火土五道灿烂的光辉交织在一起,天地间顿时一暗。那沛然精纯的能量荡漾出来,让整个时空都发生些许的凝滞扭曲。
慕云飞只觉四周空间充满了一股庞大的挤压力,让他如处泥潭,呼吸窒碍,难受之至。他心头骇然,先天级的异兽,已强大到如此程度了。而将他们斩杀的无名老人,又是怎样的可怕?
慕云飞望着前面这具盘膝而坐的一代奇人,暗暗一叹。千百年苦功,终究画饼灰灰,就算强如无名老人,也免不了时间的流逝。
慕云飞恭恭敬敬的给无名老人磕了三个头:“无名老前辈,您为废脉人所做的一切,我们废脉人衷心感激。您放心,您苦心孤诣的创作绝不会被埋没,慕云飞甘愿做第一个实验的对象。无论成功与否,都必将你的一切告知所有的废脉人。我相信,就算慕云飞失败了,千百年以后,定会出现一个可以名列强者之尊的废脉人,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我们。”
天地五行阵法共有九种衍化,这九种衍化也正是阵法的所有变化。只可惜,无名老人未来得及写下已作古,他在书的末尾说道:“九种衍化乃天地五行大阵之根本,老夫于钧天山顿悟时,曾著有‘五行阵法’一书赠给星鬼派,九种衍化尽在其中。此书后被收录于星光学院的图书馆中,有缘人自可前往阅览。”
后面又说:“老夫已去,此无名异境乃无主之物,有缘人可据之为己有。”
慕云飞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悲伤,欣喜的是这异境之中遍地是宝,真是从没敢想过自己拥有的,天上掉馅饼。悲伤的是无名老人用心良苦,悲怀众生,却无声无息的化作一堆白骨,当是天地之间一大损失了。
慕云飞将书放到一边,拄着一根木杖,以一条腿蹦跳至贴墙的书架前。书架上只放了十几本书,有阵法,炼丹,修炼心法和战技。有道是书在精不再多,慕云飞随手拿起一本叫做‘化炼之道’的书,上面被无名老人写满了注释,书页陈旧,尤其折叠处有着深深的痕迹,想来是无名老人长久翻阅的结果。
慕云飞与炼丹之道一窍不通,翻了半天,见上面写着什么‘成丹后要用珑癸之气浸浴’‘打出气膜后将之包围’‘盾火五等烧法’‘中刳’‘蛮灵’之类慕云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慕云飞摇了摇头,将书放回原位。大略扫一眼,书架上共有十七本书,炼丹之术有四本,阵法类有六本,三本战技,两本心法,一本炼器书。
书很少,却极为深奥难懂。除去那两本心法和战技,炼丹,阵法的书都是经过大量凝缩而成的精华,没有相当的造诣很难读懂。无名老人并不擅长炼器,那本炼器书可能记载了一些神秘失传的炼器术,所以才让无名老人收藏在这里。
他在牢房中整日枯燥无聊,一下子得到了新奇的技能,与孩子得到新玩具无异。一时间一个人在黑暗中玩的不亦乐乎,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到肚子一阵咕咕饥饿。
他瞥了瞥放在小洞口的瓦钵,当即跳过去将之捧起,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趴起来。一碗饭很快吃完,舒畅的摸了摸肚皮,刚将瓦钵放回原位,突地感到小腹中窜出一股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