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相握的手向上看去,颐飞看到了那双含了笑意的凤眼。
“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来!”司空夜一改往日的沉默淡定,给了颐飞一个灿烂的笑。平日里灼灼的凤目弯成一弯月亮,总是轻轻抿起的嘴角勾出优美的弧。
颐飞长叹一口气,道:“你就那么相信我能挑出一个对的?!”
“那当然!”
“……”
颐飞与司空夜说了几句,才想起那两个东瀛州的人,双双向身侧看去,哪有半点东瀛州人的身影!
“逃了?!”颐飞不可置信地惊道。
“等等,小毛头别急,看那里!”司空夜用剑尖直指着石洞深处,“那里有个洞!”
颐飞向剑尖所指处看去,果见一个新的石洞正在打开。原本完整的石壁向里凹陷,也并不闪开,只是缓慢地向内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跳起身来,将身体攀在了向内而去的石壁上。
石壁前进的缓慢而平稳,突然一个翻转,直直向下而去,颐飞与司空夜顺势变成了站在石壁上。
“额。。。好像电梯。”颐飞感叹。
司空夜并不理会颐飞口中的古怪,只兀自感叹着:“不知是谁,竟在着楚荆山的主峰内打出了这样的一条隧道!又造就了这样的一个机关!”
颐飞首先想到了引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妖火,又摇了摇头,不去理会那种烦躁的感觉,轻叹道:“谁知道呢!”
石壁缓缓下降。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司空夜忽然笑问道:“小毛头,你怎知道我是我?”
颐飞懒洋洋地坐下来,答道:“咳咳,第一个来的人,说了两句话——‘小毛头,我在这里’,‘小毛头,我在’。
“第二个人也说了两句话——‘小毛头,原来你在这里’,‘小毛头,你别怕’。
“而你说的则是——‘萧弟!这阵法有古怪,我们快走!’,‘小毛头,我们会没事的’。
“明白了?”
司空夜愣愣地回答:“没明白。”
颐飞哈哈大笑:“夜大哥,谁说你聪明的?自己慢慢想想吧!”
原来,先来的两人,一个句句不离“我”字,另一个则处处皆是“你”字,第一个人显得过于自我,第二个人则无私的牵强。
司空夜自己或许并不清楚,在关键时刻,他的果决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渗透在言语的每一个细节之中,因此在初到颐飞旁边时,他不去说那些毫无意义的关切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明阵法有问题。他很讲义气,也很爱惜自己,因此他在最大程度上希望确保两人的平安,也因此在两句话中体现了出来。
——我们快走!
——我们会没事的。
我们……
颐飞想到恐慌之中的孤寂,耳中又回想起司空夜时时不忘的“我们”,忽然欢快地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笑得泪盈于睫。
“小毛头,你,笑过了!”司空夜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
一声巨响,中断了谈话。
竖直在楚荆山内部的这座电梯式机关,它的“电梯井”底端出现了另一个洞。
“好像电梯门,呵呵。”颐飞为自己能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发散思维自豪。
司空夜拿出了那只夜明珠。
两人走下了那块石壁。
还是太暗了。山体内部不见天日,夜明珠的光华也受到了山体内潮湿的环境的影响,显得幽幽暗暗。
颐飞开始瘪嘴大叫:“夜大哥,停!”
司空夜停下,将夜明珠拿近,看着颐飞忙碌地寻找。
靴子里,靴底上,裤腿里,荷包内,胳膊上,袖口的花边里,食指的戒指里,衣袋里……颐飞从各种看似什么都没的地方搜索出各式各样的东西,堆在那里,像一座小山似的。
司空夜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一位对手,因为那样,实在是——太、恐、怖!
颐飞花了很长时间去把那堆东西分成两份,又花了一会时间教司空夜怎样带上并运用它们,这才在司空夜微微抽搐的目光下拍了拍手,昂首挺胸地说道:“出发!!”
两人各持一把小镜子反射夜明珠的光,竟有几分手电的效果。
很幽深很幽深的洞。
然后两人同时发现前方出现一道石拱门,狂草而书“红影洞府”四字,门旁一个木盒,用蜡封塑着。
颐飞与司空夜不敢轻易开启,颐飞正想上演萧萧飞刀,司空夜却抢先一步,用颐飞刚给他发的小匕首一掷,削去了木盒的顶。颐飞便飞身施展轻功倒挂于石洞顶上,向下一望,便笑开了:“夜大哥,里面是做好的火把与打火石!”
两人这才上前,颐飞四下看了看,见四面有几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露出植物的枝叶,便知这里已被人开好了极隐蔽的气孔,便放心点了火把,向石拱门处照去。
石拱门的门柱上,谙熟鸡鸣狗盗之事(偷偷情报呀啥的)的颐飞敲敲打打了一阵,便发现了蹊跷,将手放于作空鼓响的一片石质上,用力一震,一个极小的洞显露了出来。
洞内有坑,方形坑。
司空夜心下一动,拿出了徐长礼给自己的盟主印,放于坑上,刚刚好!用力向下按去,并无动静;转不动,扭不动。
颐飞与司空夜呆了。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情太多变数,两人克服了重重阻碍深入楚荆山内部,已经到了“红影洞府”外,却无法进去。找不到红影却已成小事,只怕就此被困于此!
沉默。
颐飞心中叫嚣:“哪个变态老头设计了这般刁钻的机关。小爷我一心求剑还不是为了国家!爱国之人奔走经营这么长时间,命丧于此,岂不太窝囊!可怜夜木头还是皇家血脉,王侯公卿之人,又堪称十佳少年,五好青年……@#¥%&*”
颐飞越想越气,抬起脚就往门上踢去,口中大骂:“去你大爷的!公子我不能好好地出去,便砸烂你这门,看你再拦我!”
这一脚,藏了七分的力气,平日里便是一座假山也该踢成两半,可踢在这门上却毫无作用,就是印记也没留下一个。
“萧弟,你看!”司空夜忽然出声,指向石拱门上的四个大字,然后说了一句十分经典的话,
——“我认为,此中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