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一阵原本嘈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整齐且音量更大,大喊着:“巫诗诗,巫诗诗……”
“额,我们也别干坐着了,出去喊两嗓子?”唐野率先打破沉默,却有些尴尬着征求我们的同意。
巫诗诗轻点点头,随即起身默默向台上走去,当我回过神来时,巫诗诗那纯净空灵的声音已经经过麦克风的扩音传到了我的耳中,我仿若听出了她曾经日以继夜的为着酒吧努力的模样。
“洋子,出去high?”
唐野起身向我走来,碰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出去,而我则有着害怕,害怕去看巫诗诗那张日渐沉闷的精致脸颊,更害怕听到她的歌声,还有愧于他们为这间酒吧的努力,我有些想要逃避。
“要不,我还是先走吧?”我硬着头皮看着唐野,试探性的问着。
“你……”唐野对于我突然间有些莫名其妙的逃避行为有些愤怒,伸手揪住我的脖子,作势要揍我一顿,戴安娜从旁拉住了唐野,向他摇摇头。
唐野带着情绪放开了手,重重的哼了一声向外走去,而我则又沉默了,此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迫切的着迷着那个许久不见的姑娘,如此渴望着能够早一点见到她,我内心本不愿如此的,可为什么我会这么去做。
相比于唐野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臭脾气,戴安娜与我交流的方式到要温和的多,甚至我感觉不到一丝的责怪:“黎洋,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着沈浔莎,又或者是,你已经爱上了她,这些其实我们都知道,但同样,你也知道诗诗对你的心思,所以,唐野有时候才会对你气不打一处来,诗诗是我们大家的妹妹,所以,你真的应该原谅我们对你的言行苛刻,我们只是不希望再失去她……”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非常难过,而对于他们如此清楚的知道我和沈浔莎的事情我也没有去深究,我只知道,这次回CD来,我真的变了许多,我迫切的需要见到那个姑娘,因为我曾对她是如此的日夜思念。
“嗯,我都明白的,所以我更不能再待在这了,现在的我不光弄丢了沈浔莎,也弄丢了自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迫切的要与她相见。”
“我们都明白,你也应该会明白的,所以,我们不会去阻拦你。”戴安娜再次充当了大姐姐的脸色,摸摸我的头,安慰着我,“你这次过去要小心,希望你能快一点找到她,把她带回来,虽然我不知道从前的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最后的两地分隔,但现在既然你们回来了,那就一定要好好的。”
“你离开以后,她来这里找过我们很多次,她不是问你回来了没有,而是问你过的好不好,每个星期都会过来。”戴安娜收回手,注视着我,由衷的说道,“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我的内心震惊不已,这一点真的是我始料未及的,这一刻,我的理智开始有些被疯狂吹散,我丢一下一句“先走了”便匆匆向外跑去,连行李箱顾不上去拿。
火急火燎的赶到汽车站,却因为地震的缘故,CD到眉山的车次被临时取消了,于是我晕头转向的站在买票窗口前。
这时旁边有个人告诉我,待会会有一辆出发去眉山的援助车,这辆车是向眉山运送志愿者的,我的内心又有了一丝希望。
离开买票窗口,我到别人告诉我的地方开始了未知的等待,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后,车辆终于来了,除我之外,还有3个人,加上车上已有的十来个人,已经快二十个了。
我们终于乘着这辆大巴,如愿以偿的赶往地震灾区。
在路上,我们相互认识了一下,在我旁边,有一个年轻瘦瘦的男孩子,他长得还算帅气,身高隐隐都要超过了我,但他告诉我,他目前正在川大读大一,还告诉我,他是为了证明给心仪的姑娘看,自己是一个热爱祖国的男子汉,所以肯定能好好爱她。
我对他的这个大小全包含的理想很是敬佩。
他又问我:“大哥,你是为什么要来当志愿者呢?”
“为了祖国,为了人民。”我学着他的伟大胸襟,可行为上却没半点正襟危坐的样子。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再深问,而事实上,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也是为了一个心爱的姑娘,但不是为了证明给她看,而是为了找回她,可很遗憾,这位小学弟并没有再问过我一句话。
我们这一路上,相对沉默着,整个车厢里,也再没有相互说过话,大家都默契的保持着肃静,去缅怀着,去祈祷着这些天灾下,能够众人平安,尽管这只是一种奢侈,遥不可及。
车子足足花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才算到达了目的地,后一小半路程,走的很慢,但索性还是安然到达了,而亲眼目睹地震后的惨状,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被转播到电视上的那些灾区的画面已经是比较温和的了,甚至说那已经是震后最美丽的画面了。
无数的人一脸茫然,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大声呼喊着至亲至爱的名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可没有人回应他们,只有志愿者们尽力的安抚,可这种遥遥无期的抚慰注定是没什么太大效果的。
而有些人被挖出来后身体已经冰凉的毫无温度,有些人虽幸运的活了下来,但却缺胳膊少腿,下半生活在痛苦中,无能为力。
我努力的找寻着沈浔莎的踪影,盼望着下一刻就能在哪个伤员旁见到她,可找个许久仍然毫无所获,且被救出来的伤员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暂时放下对她的思念与担忧,一门心思的帮助着那些被天灾祸害着的平凡人们。
这一忙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当我们终于得以空闲下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乡村山间的夜晚,依旧如此的美丽,我想起了曾经我去巫诗诗的家乡找她的时候,那天晚上,她还给我唱了一首没有名字的歌。
这么幻想着,一阵温和略带冷冽的风迎面吹来,忙碌了许久的我们终于散去疲劳,一屁股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而在这个劳累后的夜晚,我却忽的看见了不远处的帐篷旁有一个蹲着的倩影,她温柔的像一朵美丽的花,正给一位无法独立吃饭的伤员喂着干粮,然后又伺候着对方喝水,最后温柔的笑了起来,像是不经意间扬起的美丽笑脸。
我怔住了,没有急着冲过去。
这一刻,我激动的笑了,好像一切的思念与担忧都还未晚,而与家人朋友的不欢而散似乎也没有得不偿失。
我终于在分别几个月后,再次见到了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只是却剪短了头发,她再也没有了那头长长的棕红色秀发,取而代之是直到下巴处的短发,庆幸的是,我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晚风依旧可以轻易的吹起她的秀发。
我忽然有了一丝明悟想说于她听:这个世界上美丽的东西不太多,深秋傍晚从河对岸出来的风,二十几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遇到一个美丽温柔的十全十美的姑娘。
这些,我刚好全都有幸碰到,而且呈现在我的面前,如此咫尺天涯。
我还要告诉那个小学弟:学长的愿望实现了,也希望你早日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