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弟曾是村里不娶自来的新娘子,是因为她娘家实在揭不开锅了。换弟冲要送她来婆家的兄长说,其实我在家比你还顶事,你为图几个洋钱就把我给卖了,这账你是不划算的。然后她就自己穿了红袄袄骑了瘦驴往婆家来了,半路上还掐了朵山菊花别在头上。换弟迈进婆家门坎的当儿,尕女婿正将尿撒了一裤裆,换弟笑吟吟帮他换了裤子说,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媳妇了,有媳妇的人可不兴尿裤裆。
尕女婿管换弟叫姐姐,换弟也常常牵了尕女婿到处玩,换弟还每天送尕女婿上学堂。过了一两年,尕女婿长大了些就不让换弟送他了,怕学堂的娃儿笑他有个大媳妇哩。换弟就背地里捏了尕女婿的小鸡鸡说,你人还没狗大,心眼就稠起来了?我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
尕女婿再大了一些就和换弟圆了房,那时尕女婿的个头才齐换弟胸口高。村里有些不正经的男人常瞄了尕女婿的裆说,你小子恐怕毛都没生出来,那么大的一匹母马你骑得动不?尕女婿就羞红了脸,换弟则又了腰吆喝道,不要脸的狗东西,有本事你来动老娘一根手指头!
尕女婿执意要去当兵时,换弟和婆母们劝了几笸箩的好话,尕女婿死活不听,后来换弟一跺脚赌气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硬要充好汉你就去吧。尕女婿走后,换弟哭了一晚上。自此换弟侍奉公婆竭尽全力无微不至。解放后,尕女婿终成大器衣锦还乡,换弟则冲已成了“公家人”的尕女婿一伸手,拿来!尕女婿愣了一下神,问,拿啥?
换弟哼了一声说,休书!我可不想当秦香莲,干脆赶个趁早。
尕女婿嘿嘿嘿笑了一阵子作罢,但后来他们还是去了新成立的人民公社。离婚手续办完后,尕女婿的爹娘死活不让换弟走,换弟最后说不走能行,不过以后你们就只能当我:黾干闺女,我要有了意中人,你们可不能拦我。
“四清”运动一开始,尕女婿因为一些历史问题被清理回家了,换弟看到尕女婿灰头灰脑举家还乡,一拍大腿,你们来了?这下爹娘可有人照应了!然后交代了一切家事,雇了一头老毛驴颤悠悠往娘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