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凤英说黄小驹被砸死了。蔡大全不信,自己蹲下来试一试,证实人真的死了,两腿一软,摊在了地上。
他嘴里下意识地念叨个不停:“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卢凤英说:“你还傻坐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跑。”
蔡大全迷迷瞪瞪地问:“我能跑哪去?”
卢凤英说:“你要不想跑就留在这里,等着强奸、杀人罪一块算吧。”
蔡大全看看卢凤英,似乎没明白卢凤英的意思。
卢凤英催他:“你还不快跑,等让人看见,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蔡大全这才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出屋去。
卢凤英为什么让蔡大全跑?她觉得如果蔡大全被抓住,警察审他时,肯定要联系到她的很多事,很麻烦。而蔡大全跑了,对她开采小煤矿赚钱并没什么影响。黄小驹帮了她不少忙,死的有点可惜。当她跑到村里报了案,警察赶来拉走黄小驹的尸体时,她情不自禁的留下了两行热泪。但想到这个小伙子在临死前,被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也不枉来世上走了一遭,她觉得自己还是做了件好事的。
王宝和王全水被抓起来了。派出所说要向全国通缉蔡大全。卢凤英也不知道那些人真要这么做,还是在哄她着个外地人,反正她被强奸一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卢凤英和吴冬冬的小煤矿一出煤,赚钱的日子就来了。
小煤矿用工很便宜,成本很低。赚钱关键在销路上。
卢凤英本想自己留在矿上,找路子推销煤这种出头露面的事让吴冬冬去干。可吴冬冬人太老实,干的事总不让卢凤英满意。卢凤英只好把他留在矿上盯着生产,她自己跑出去联系煤的销售。
其实,小煤矿上的煤,销量并不成问题。很多运煤的车都自己跑到矿上来拉。卢凤英嫌他们给的钱太少。她想多赚点钱。但她人生地不熟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路子。后来,她偶然认识了郭天瑞,这才有了转机。
郭天瑞是个什么货都做的人。卢凤英在镇上就听人们说起过他。一次,她到市里去办事,正巧碰上风霞龄另一家煤矿上的人。那个人正在一个餐厅里和一个瘦瘦的男人说话。卢凤英让那人给她做个介绍。那人不太情愿地指着瘦男人说:“这就是郭老板。”
一说起话来才知道,原来郭天瑞也是北京人。两个人自然就亲近起来。
郭天瑞以前很少做煤的生意。在卢凤英的劝导下,他开始从事煤的买卖。外面看上去,瘦瘦的郭天瑞象是个文弱书生,可做起生意来,他绝对是个天才,做什么成什么。有他的销路兜底,卢凤英的小煤矿办得红红火火。
卢凤英看小煤矿能赚钱,就让下矿的工人24小时倒班连续作业。吴冬冬觉得卢凤英赚钱太狠。卢凤英不想和他争执,对他说:“你要是看我这么干,心里觉得不舒服,就别管矿上的事了。赚了钱,我就把你该得的那一份分给你。”她这么说了以后,吴冬冬不再管矿上的事了,但他仍是每天都到矿上来,跟在卢凤英身后转,帮她干些杂活。
有钱了,卢凤英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塌鼻子。她到上海的大医院去做了整容手术。手术做的很成功。她的鼻子又恢复了挺直的高鼻梁。整个人也变得比鼻子被打塌前更加俏丽。30多岁的卢凤英看上完全变成了一个白领丽人。特别是站在当地人中间,她显得非常靓丽。周围四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凤霞岭有这么一位精明强干的女强人。
卢凤英从上海回到矿上的第三天出了一件事。
这天晚上,卢凤英到井下转了一圈,看了看工人干活的情况。上来后,回屋正要睡觉,她猛然听见外面有汽车刹车声。接着,就听见有人从外面重重的撞在她的屋门上。她被吓了一跳,问了一声:“谁?”没有人应声。她心里疑惑,不想开门,又怕有什么不祥的事。听了一会儿,见外面没动静了,她悄悄把门一侧的窗户开了一道缝。只见一个人倒在她的屋门口外面。
她壮着胆子喊了声:“谁啊?”
躺在地上的那人哼了一声。
卢凤英听声音有些熟悉。看那人躺在地上一小条的瘦样子,象是郭天瑞。卢凤英又喊了一声:“郭天瑞?”那人又哼了一声。卢凤英打开门出去一看,果然是郭天瑞。
郭天瑞满身是血,脑袋肿得老大。
卢凤英连拉带拽,把郭天瑞弄到屋里的床上。她给郭天瑞到了一杯水,喂他喝了两口。见郭天瑞喘上气来了,她问他发生什么事了。郭天瑞眼睛亮了一下,努着劲说了一句:“有人追我,快……别让他们抓住我。别抓……他们要我……命。”说出这句话,他脑袋又搭拉下去了。
郭天瑞的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卢凤英听明白了。有人在追杀郭天瑞,要他的命。
这大半夜的,出了这种事可怎么办?
卢凤英没有犹豫。她打电话叫吴冬冬马上赶到矿上来。放下电话,她跑到井下,让正在连轴转的工人们都停工。她把20多个拿着铁锹、铁镐的挖煤工都聚到她小屋的外面,对他们说:“有人要到咱们矿上捣乱。矿上要出了事,你们谁的钱也保不住。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把来捣乱的人赶走。凡是今天晚上在这里的人,这个月我给他开双份工资。”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两辆桑塔纳冲了过来。从车上下来的人看到郭天瑞停在卢凤英小屋前的那辆本田车,喊了声:“就在这里!”7、8个人手上拿着家伙直奔小屋冲过来。
卢凤英拦住他们。
“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拿着自制火枪的壮汉,走在那些人的前头。他对卢凤英挥着枪说:“把郭天瑞交出来!没你们的事。”
卢凤英说:“我们这里没有叫郭天瑞的人。”
那些人要进屋去搜。
卢凤英招呼工人:“抄家伙。谁要进屋就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人有我偿命。”
那个拿着自制火枪的人并没把卢凤英的话当回事。他一挥手,几个拿着木棍的人硬往屋里冲。
卢凤英冲工人们喊:“给我打!”
在井下挖煤的这些人成天不见天日,见了地面上的人都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怒火,一听老板说让打,这些成天冲着黑煤使劲的人,抡起手中的铁锹、铁镐,朝着要往屋里冲的人一通乱打。
这些张狂的人根本不把卢凤英和挖煤的工人放在眼里。他们没想到矿工们真会对他们动手。一交上手,这7、8个人就被矿工们打得四下乱窜。那个拿着自制火枪的人急眼了,抬手就要开枪。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的卢凤英看见了。她想提醒矿工们留心,可乱打成一锅粥的人们根本没人再听她说什么了。她急的没办法,看地上有一个被打掉的镐头,顺手拣起来,朝着正在抬枪找人开火的那人砸过去。
这一下砸得很准,先把那人手中的枪砸掉在地上,又砸到了那人的脸上。那人疼得大声嚎叫着,倒在地上打滚。
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见他受了伤,顾不得再打下去,把他装上车,开车走了。
卢凤英回屋里,见郭天瑞正趴在窗口上。外面发生的事他都看到了。他看见卢凤英,说了声:“谢……你。”脑袋就又垂了下去。卢凤英看他这样不行,对他说:“咱们去医院。”郭天瑞摇头。卢凤英说:“你放心,咱们不去这里的医院。我拉你去上海。”
这时,吴冬冬赶过来了。
卢凤英把这里发生的事简单和他说了一下,然后给在屋外参与了打架的矿工们每人发200块钱,让他们放两天假休息。她叫几个人帮她把郭天瑞放到富康车上。这辆富康车在蔡大全跑的时候丢在了她这里,她请会开车的人教了教,也学会了开车。平时她进城里去办事,都开着这辆车。
她开车直奔上海。但走出去没多久,卢凤英觉得郭天瑞似乎不行了。她看看路标,前面是省会城市,只好把车开到了省城里的一家大医院里。
郭天瑞虽然伤得很重,但只是些外伤,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恢复,他就基本象个好人了。医生对卢凤英说:“你丈夫可以出院了。”
这一个多月,卢凤英一直守护在郭天瑞的床边。医生、护士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就说两个人是夫妻。
她问郭天瑞:“出了院,你去哪?”
郭天瑞问卢凤英:“你还想回煤矿上去吗?”
在郭天瑞刚住院的时候,卢凤英怕暴露他们的行踪,一直没有和矿上联系过。前几天,她看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就买了张新的手机卡,给吴冬冬打了个电话,问那里情况怎么样。吴冬冬告诉她,在她和郭天瑞离开后,那些抓郭天瑞的人又来过两次,现在已经没事了,矿上正常生产了。吴冬冬问她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去。卢凤英都没有说。
自从认识郭天瑞后,卢凤英已经不想再回到煤矿上去了。但她不想先对郭天瑞提出来。她在等郭天瑞对她开口。她在床边为郭天瑞忙碌,那些不明真象的医生、护士称呼他们两口子时说的那些话,卢凤英相信郭天瑞都听到了。
卢凤英问郭天瑞:“你说我该怎么办?”
郭天瑞说:“这要你自己决定。”
卢凤英说:“那天追你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他们那天没找到你,以后肯定不会罢休。你走了,我还要留在矿上。那他们一定会找我要人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郭天瑞说:“你要这么想,就不要回矿上了。”
卢凤英说:“那我今后就靠你了?”
郭天瑞说:“反正饿不着你。”
卢凤英虽然没有搞清楚郭天瑞究竟在从事什么生意,但她一句话也不再多问,更加用心地照顾郭天瑞的日常生活。把郭天瑞送进医院的时候,卢凤英就给他要了一个单间病房。当郭天瑞身体开始恢复休养时,卢凤英把这间小病房装扮得就象一个小家。她在房间里布置了鲜花。她买了一个电磁炉,每天问郭天瑞想吃什么,到菜市场买来新鲜的肉菜,做给他吃。
郭天瑞的身体好起来后,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和外面联系。过了几天,他对卢凤英说:“咱们走。”两个人出了医院。郭天瑞带着卢凤英到了上海。出了火车站就有一辆别克车把他们接走了。
别克把他们拉到浦东的一栋高楼里。进了房间,外滩就在窗外。
卢凤英真是又惊又喜。她觉得自己决定跟着郭天瑞走是对了。
一到上海,郭天瑞如鱼得水。
卢凤英虽然不问,但在和郭天瑞生活中,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郭天瑞的事。
郭天瑞在上海有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很大,办公地点就租了浦东一栋大楼的两层。这家公司做各种贸易。郭天瑞交往的人因此很多,天天在灯红酒绿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