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怪梦
是日,我摇头晃脑地捧着一本《庄子》兀自揣摩着,庄公梦蝶,实为奇妙。以至于庄子自己都物我不分,究竟是蝶化作庄子还是庄子化蝶呢?就像我自己一样,究竟是这凡尘中一名平凡的女子还是他人人生途中的匆匆过客?抑或是这浮世里的不闻不问者吧!我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与奢望,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罢了,顺其自然、无为而治,这便是庄子所能给我的明悟吧!
放下浸透着先哲思想的光辉之结晶,我站起身,脸上已有了些倦意,便就着手肘打了个盹。
梦里我好像又回到了苎萝山,周围空荡荡的,仿佛整片天地只有我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我突然觉得好冷,是一种历经千年的孤寂与痛苦,久久得不到发泄和排遣。
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白衣男子,他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向我,却什么也不说,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道他是谁,于是我拼命地往前跑,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却仿佛始终走不到他跟前,我喊着、叫着,大声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他却仍只是伫立着,不发一言。终于,我离他只有几步之遥,我焦急地想要看清他的脸,伸出手想去触碰他,迫切地想知道他是谁,可他却温和一笑,身形逐渐淡去,我唯能看清的只有那对如墨般浓重的黑眸。
好熟悉的一双眼睛!我见过他的!可是我就是记不起他的模样,记不起那个人的名字。又只剩下这个孤冷的世界和孤冷的我······
我猛地惊醒过来,发现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都是冰凉。“好奇怪的梦,那人究竟是谁呢?”自言自语了一声,百思不得其解,起身却发现有一件薄毯披在身上,心里顿时一暖。
推窗再往外看时,发现只有三三两两个下人或清扫或修剪花木,我走过去,随口问道:“刚刚范伯可来过?”
一位生的十分水嫩玲珑的女侍仆微微欠身道:“是的,但是没多久便走了。”
“这样啊,”我莫名地有些懊恼起来,“他可曾做了什么或吩咐什么?”
“没有,”她用一种十分的恭敬语气回着我,迟疑了一瞬,答道:“他临走前摘了那花架上的一朵白残花。”
我怔然了,有些疑惑:“白残花?”
“就是那条小径尽头园子里的白残花。”
我哦了一声,好奇地往那边走去。
踏着这条香径,我一路寻觅过去,左瞅瞅右瞧瞧,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唯有这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一直缭绕在身旁,我深嗅了一口,沁人心脾,于是愈加快了步伐。
不出所料,路的尽头果然有一个小园,四周搭起了一排排的木桩和篱笆,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最显眼的是右手边的一方占地面积不大的土地上插着几根整齐有序的藤架,上面缠绕着几朵醉人的白花,算不得是完全盛放,但也别有一番妖娆之姿。想来这就是所谓的白残花了。
我好奇地伸出手,抚摸着这小小的花朵儿,感受着它那轻柔如鸟羽的触感,随即瞥了一眼藤架,惊讶地发现在一片藤叶后面有着一个字——花。
花?我有些不解,右手轻轻拉开那片藤叶,后面的字便完全显现出来。原来,这藤木上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花开花落,意马心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