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戴维德黄雀在后,探明了胡凤花的狡兔之窟,暗自记在心头。睁着眼定定看着那窗口,人影重重,交叠在一起,也不知搞什么事。这人但凡起了恶意,所思所想就都走了下九流。其实里面蛮正常的,周秦帮着胡凤花脱去了那一身衣服,塞进薄被子里好睡。可这等影像被做成剪影贴在窗口让一个包藏祸心没事也要搅三分的人看去了,自然浮想连连,好不龌龊。
戴维德就想啊,这个穷鬼是谁啊?怎么把胡凤花弄到手的?老子花了几百万,舍得了寿命舍得了精血才弄出来的玩意,合着就便宜了这个穷光蛋?亏不亏啊?亏死了。
胡凤花是脑子被门板夹了,还是真成了女人转性了?或者她又好上新鲜的一口了,准备来一个贫贱夫妻恩爱把家还?就她?别笑死人了。
这么摆,那么弄,折腾什么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要打架是不是?妖精打架?
他一边想一边磨牙,老子哪儿对她不好?供着她吃供着她喝,还亲自下厨给她做饭炒菜,当祖奶奶似的哄着。回报了什么?后脑勺一个大包。
够狠啊,胡凤花,你就不怕把我给敲死了?敲死了我谁养活你?
看看,事到如今,他还想着养活胡凤花,疯魔了这是。
磨了一阵牙,手机又响了。捡起来一看,还是赵小川。他正满肚子气,哪里来的心情搭理赵小川。狠狠把手机往副驾驶上一扔,可巧,那窗口的灯就熄了。
立刻明晃晃的小画窗就变成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在昏暗的路灯掩映下,配着斑驳老旧的墙壁,显得死气沉沉又面目可憎。
然这样可憎的面目却依然洗刷不了戴维德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熄灯了,熄灯干嘛?花少爷往日不是最讲究情调的,黑灯瞎火的摸来摸去有什么好玩?又不是瞎子摸象。
谁有那兴趣瞎子摸象,上头那是正儿八经的熄灯睡觉。
满肚子的怨愤遐思没处发泄,戴维德在楼下恶狠狠的按了两下喇叭,扰民。
要是能惊起床上打滚的野鸳鸯,他也就值了回票价。
可惜,这两声哀嚎惨叫似的喇叭最多就让被子里迷迷糊糊的胡凤花骂了两句娘,再无其他动静。
听到她骂人,周秦闭着眼皱皱眉,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按住她的耳朵。
天生就喜欢腻人的胡少爷跐溜钻进去,顺理成章心安理得的窝在他怀里,一头扎进深眠之中,再不管这浮华人间的恩爱情仇。
在楼下这干看着,按两下喇叭发泄发泄,戴维德也觉得没意思。
冲上去吧,他又不敢。
怕什么?还不是怕胡凤花那个脾气。花少爷最烦人打搅他在床上办事,无论是睡人还是睡觉。
戴少爷被胡凤花虐的有点成瘾了。
思来想去,他就觉得去关心一下难兄难弟的赵小川,想从对方身上找点活下去的勇气以及生活的动力。
恶狠狠最后瞪一眼黑洞洞的窗口,他掉转车头,直奔赵小川的老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开车去找赵小川寻求安慰的戴维德,转过头来说说开车回家的胡杰。
早在戴维德跟踪胡凤花的时候,胡杰就一路狂奔回到了自己的小巢。一开门,心里就咯噔一下。
太静了,屋子里安静的不像是塞进去一个胡凤花的样子。
他当时心就乱一下,都来不及关门就跑进去,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卫生间,跟龙卷风似的呼啦啦转一圈。
确定没人。
没人?怎么会没人?哪儿去了?
难道是他大半夜的发梦?这不可能。
难道是赵小川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把人给捋去了?好大的胆子,竟敢到他的地盘上来撒野,赵小川你别欺人太甚了。
不对!这公寓的门都是德国精工,除非里面的人开,外面想强攻别无可能。
难道是胡凤花自己走的?可她为什么要走?她是来这儿寻求保护的,没道理半道又跑了。
她究竟是自己走的还是被胁迫的,这里面区别可大了。
这屋子里他看了看,就少了件浴袍,多了卫生间里一堆脏衣服,看那衣服的品味就知道肯定是赵小川那里搜刮来的货色。
她就穿了件浴袍就走了?
如果是她自己走的,那去干什么?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如果是被人胁迫的,对方又是怎么让她开的门?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想得胡杰脑仁都疼起来。
怎么惹上这么个货,打从他出生到死再活过来到现在,他操了多少心,死了多少脑细胞。从头到尾,胡凤花就没给他带来过一点欢乐和欣慰,全TM是麻烦和烦恼,一重又一重,连绵不绝。
他到底是缺了什么心眼怎么会把这么个惹祸精给弄活过来,这不是吃饱了撑着瞎折腾嘛。
可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没用。
还是赶紧的把这惹祸精找回来,好好看管起来,别在惹是生非,给他几天安稳日子过吧。
可他现在到哪儿去找这长了腿会跑的定时炸弹去?
愁死了。
想来想去,这事既然是赵小川那儿起的头,只怕还是得去找他。
到底他怎么惹的胡凤花,是不是他把人给捋去的,总要去看了才知道。
想到这儿,胡杰懊恼的啧一声,一把握紧手里的车钥匙,呼的就冲出门。
胡杰在路上赶的时候,戴维德已经到了赵小川的老巢,一进门,他就震惊了。
“我靠,这……这是怎么了?”
满地的狼藉不说,赵小川那包的一脑袋白布条跟印度人似的,太可乐了。
他想笑,可一看到赵小川那乌云盖顶的郁闷表情,就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被揍了。”赵小川鼻子里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整个人裹着一条大毯子,蜷缩在沙发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戴维德绕过满地的零碎,到他身边,伸手碰了碰他那一脑袋的白布条。
“我说你这包裹的,跟蛋筒冰激凌似的,至于吗?”
“你自己不也包过,你说至于不至于?”赵小川蹿起来瞪他一眼,怒喝。跟要咬人的疯狗似的。
戴维德吓得手一缩。
“你也被开瓢了?”
“哼。”赵小川别过头一屁股坐下,抓着酒瓶仰头就往脖子里灌酒。
“哎哎,你小心脑震荡,不能喝酒的。”戴少爷婆婆心发作,上前抢过酒瓶。
“不喝酒我TM受不了。胡凤花,老子跟你没完,我TM总有一天非活活撕碎了你不可。”赵小川怒吼一声。
听这骂就不必问,始作俑者肯定又是胡凤花。看来花少爷是开瓢开上了瘾,逮谁都往人后脑勺来一下。
“她开的?你怎么着她了?”他八卦的问。
赵小川瞪眼。
“什么叫我怎么着她了?是她怎么着我了才对。”
“行行行,她怎么着你了?”戴少爷从善如流,再问。
“她怎么我了?她给我开瓢。”赵小川恨恨说道。
“这我知道了,我是说她为啥要给你开瓢。”
“为什么?那你得去问她。”
“欸,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上哪儿去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碰上她的?她又是怎么给你来了一下?”戴少爷拿手里的酒瓶比划一下,仔细问道。
看他比划,赵小川就想起许多详细情节,心头是一阵发毛。不过人在受伤以后会有一种倾诉心理,把事情说出来就会好受一些。于是他就把怎么碰上胡凤花的给说了一遍,当然咯,话到了他嘴里肯定给修饰一翻,处处强调胡凤花招蜂惹蝶,卖弄风骚,他是看不下去才出手把她给捋了回来。
捋回来之后呢,他好心好意给她做饭吃,怕她饿着。结果这没良心的就躲在门背后趁他进来的时候不注意,下了黑手。
结束的时候自然又是无数诅咒怒骂,将胡家上上下下都招呼了一翻。
戴维德听了是一点也不信,赵小川会那么好心给胡凤花做饭吃?骗鬼去吧。他要是只给胡凤花做个饭,何至于招来这么一顿好打,肯定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于是他摆摆手,揭开赵小川的假面。
“得了得了,我还不了解你们。你有那好心?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她了,她这么对你?”
赵小川一脸悻悻,抿了抿嘴唇,不情不愿的开口。
“我能怎么着她?还不就那样了。”
“哪样了?”
“她那样,我能哪样。”赵小川手一摊。
“那样?”约莫的戴维德想到了,但有点不敢相信。
“嗯。”赵小川露出一点难为情,点点头。
戴维德倒吸一口凉气。
“这你也干的出来?”
“怎么了?我怎么了?”哪知赵小川却像是被点了炮似的,蹭一下就从沙发里蹿起来。
“什么叫这我也干的出来?怎么了?她TM就是个碰不得圣母不成?我告诉你,胡凤花她就是个烂货,在我之前早TM被人玩透了,还TM是禁断虐恋。人家能玩,凭什么我就不能?老子在她身上花了几百万,寿命也短了,血都献了那么多,我操她一下怎么了?她长成那样可不就是给男人操的,我不干,难道让别人干去?我傻了我便宜别人。我就操她了,怎么了?我TM还没操够本呢。”
他滔滔不绝,一股脑的都翻出来,底朝天。
戴维德听得瞠目结舌,合着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事。敢情不光赵小川干了,连胡杰也没跑啊。这TM还有那出租车穷小子一茬呢,合着里里外外大家都搞上了,就他是个冤大头。
他亏大发了。
看戴维德脸上一会白一会红的,赵小川以为自己的重磅炸弹太给力,于是脸色一松,低头凑过去,语重心长说道。
“戴维,我知道你心软,可心软不能当饭吃。你对她心软,她回报你什么?”
说道回报,戴维德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同病相怜的赵小川也摸摸自己的脑壳。
“她就是个欠揍的货,不是我下的去手,实在是她……得,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有点那啥了。可你知道的,她那副样子。再说了,你让我怎么看她?她TM宁可去那种地方钓凯子,多浪催的。你都不知道,她……”他一副说不下去的尴尬表情。
不必赵小川说戴维德也已经往歪路上想的一去不回头了,也不能怪他想歪,胡凤花那个做派那个气质,确实够浪。她要是真巴拉上了什么高枝,仰望不起,那他也认栽。可这不是胡凤花巴拉上了一个低枝,甩了他们这几个高枝,那酸劲醋味可就受不了了。
凭什么呀,哪儿就比不上那么一个穷小子了。她就宁可住在那种破烂地方,坐那种破烂车,给那种穷鬼干,也不稀罕他们?
横竖不都是让人干,怎么她反而喜欢倒贴小白脸?
还有胡杰是怎么回事?道貌岸然却也不过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自己的兄弟也下得去手,比赵小川还生冷不忌。得,做大事还就得这样的。你看别人都得手了,就你还傻愣愣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哪儿比别人少出了钱,少出了力?你就是个大王八。
越想越气,戴维德心想我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啊。
好你个胡凤花,老子原还想着跟你秋后算账。不用等了,就今天吧。你不让我痛快,我也不让你痛快。
他蹭的一下蹿起。
“怎么了你?”赵小川被他弄得一惊一乍。
戴维德此时还有自己的小算盘,不想告诉赵小川他发现了胡凤花的狡兔之窟,眼珠子一转正想找个由头开溜,却不料这时候外面就想起了门铃声。
道是谁?自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兴师问罪的胡杰是也。
一开门,胡杰就跟龙卷风似的呼一下刮进屋里,指着赵小川开门见山就问。
“你怎么着她了?”
赵小川登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喵呜一声嗷就蹿起来,破口大骂。
“姓胡你TM睁开眼看看,她干的好事!我怎么着她了?我能怎么着她,我没往她后脑勺开瓢,我没操的她血肉模糊,我没对自个亲弟弟下手。我怎么着她,操!”
骂到一半,他就捂住后脑勺,一说就疼。
胡杰拉长着脸瞪眼,似要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来。过了好一会,才把赵小川的话来回过了一遍,就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胡大少你耳朵聋了?”赵小川还一嘴臭,恶狠狠的,切一声,冷眼看。
胡杰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