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你说曜寒到底要干什么?”依竹此时正和任洋面对着面坐在摆满了菜品和酒的桌子旁。
“你还问我,他不是一直在幽云山闭关修炼吗?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依竹对着任洋抱怨的目光,棱角分明的脸上难得柔和了下来。生气地说道:
“他那能叫做闭关修炼吗?你每天还不是把妖族的事务让人送到幽云山,让曜寒自己处理。”
“我怎么做你管不着,倒是你,你不是一向就懒得管妖族的事务吗,就连大哥让你回来帮忙,你都不回来。怎么你侄子开口,倒是毫不犹豫地当起了大长老,还一副义无反顾的模样?”
依竹满脸暴怒,看着喋喋不休的任洋,忽然觉得自己几年说过的话都没有今夜说的多。
其实,大长老的位置,他实在不想坐,可是依曜寒和他谈的实在是他没办法拒绝的一个条件。
但是,和自己的亲侄子谈条件的事,他是绝对不能告诉任洋,任洋的嘴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他只好说:“那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好,好,我不问了。但是依曜寒的事,我就管得着了吧”
其实,任洋有很多问题早就想问,只是两年半前,依竹护着依曜寒回依府后,待了不久就走了,他根本没来得及问。再加上依曜寒一直待在幽云山,他去找依竹也怕依曜寒看见,毕竟当时,他告诉依曜寒他不认识依竹。
实际是他是依竹的结拜兄弟,要不,高傲如依竹,也不会出现在任府。今天,他一定要把一切问清楚。
虽然他想让依曜寒完全自己处理妖族的事务,但依曜寒的行径太过古怪。
他还清晰地记得:
两年半前的一天,浑身是血的依曜寒在失踪了半年后,抱着一个已经死了的绝色女子倒在依府的门口,手中还燃烧着灵魂之火。
后面跟着的依竹却只是静静得看着依曜寒燃烧灵魂之火,不阻止。
三天后,燃烧了将近半天灵魂之火的依曜寒竟然奇迹般地苏醒,修为不减反增,变为了单核玄阶,更是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也就在当天,依曜寒下令,在整个妖族贴告示,告知天下,他娶贝莹为妻,一个冰贝族的女子,一个已经去世的女子。
后一天,他又不消停地以处理暴乱为名,在妖族大殿上召集了妖族的所有长老。,然后在妖族大殿上,大长老玄突然开始剧烈抽搐,七窍流血,不到一刻钟,内力尽散,妖核化为粉末。就连其他长老集体向玄的体内输入内力都没有用,而各路名医诊治的结果都是大长老玄修炼走火入魔,导致内力大乱,最后不受控制,内力尽散而亡。
也是在当天,饕餮族自从依曜寒离开拜师就一手筹划的暴乱也被全部打压下去。各长老玄的尸体回他的住处,刚出门时,更是迎面而来一股极大的血腥味,参与暴乱的人的尸体全部被堆放在依府门前的空地上,血流成河。
依曜寒更是缓缓地在各长老之后走出依府,直接在围观的人和各大长老面前,用内力把所有尸体中的妖核从没有一丝生气的体内提出,上万的各色妖核全部浮在空中。
最后,他驱动蓝紫色火焰直接将妖核化作了齑粉。然后接着说道:“违背妖族者,杀无赦。还会有无数的尸体被运回来,就麻烦各位长老处理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进了依府。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尸体被不断地运到依府门前,整个碧城都飘散着一股血腥味,令人作呕。
运输尸体的是落君的族人,但是谁通知落君的,连落君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封信被放在他的门外,通知他去取尸体。
事后,无论任洋如何调查都查不出依曜寒动用了什么势力,就连依府的嫡系妖兵依曜寒都没有动用。当他问及依曜寒时,依曜寒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那天谁都看出来是依曜寒的安排,就是为了压制别人的反叛之心。
然后,依曜寒更是宣布要闭关修炼两年半,现在好不容易闭关出来,却还是这样让人琢磨不透。
“玄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任洋问道,不是他不相信那些医者的话,而是所有人都不信,依曜寒刚刚苏醒,大长老玄就那么离奇的失望,谁能相信玄的死和依曜寒没关系?
他今天必须把一切用清楚,才能知道依曜寒的下一步打算,他实在是怕依曜寒引火上身。
“其实,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当天的情形,我只是听那天看见的侍女说了一遍。但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曜寒用的应该是魔族的罕见毒方。”
“魔族?”任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确是魔族,我们妖族的毒方从没有过这样的毒方的记载,但是我记得我看过魔族的一本古书,上面确实记载着一个可以令人出现内力混乱的古方,和侍女告诉我玄的症状一模一样。但是,那个古方已经失落了好几千年,就是那本古书上也没有具体的配置方法。”
“这曜寒怎么越来越怪呢?还有那个叫贝莹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大哥让你帮助依曜寒修炼,不是让你教他乱来。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妖尊娶的第一任妻子是死人?就是妾也没有娶死人的?”
“娶都娶了,我能怎么办?曜寒进入雪山冰泉中,出来就满身伤痕地抱着那个女子,脉脉含情,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他的修为又怎么回事?就算是天才修炼也没他那么快的,除非、、、、、、”
后面的话,任洋没说。
“你能不能别异想天开?算了,我先走了。”
“你着什么急走?”任洋对着依竹的背影喊道,酒喝了很久,已有醉意。
依竹潇洒地摇了摇头,向依府飞去。
对于任洋说的事,他也是有担心的,至从依曜寒还玄雪云山回来,他就发现依曜寒的眼睛出了冰冷还有残忍和一丝他不知道的东西。
的确,妖尊的位置是需要残忍和冰冷,妖族暂时的平静也验证了残忍的重要作用,所有有反叛之心的人在看到了饕餮族的下场后都不敢再有举动,尽管只是暂时的平静。但是这样的依曜寒到底是好是坏谁知道呢?
而比起对别人,他对自己似乎是更残忍。
他抬头,今天正是月圆之夜。
在一片幽黑中,依曜寒正艰难地靠在墙角,痛苦地闭着深邃冰冷的眸子。
每到月圆之夜,他都会孤身来到碧城的一处古宅内,然后在这呆过整个夜晚。
随着他的修炼越来越深入,冰雪玄诀在满月之夜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但是他却不能通过其他的方式缓解此时的痛苦,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以最快的方式修炼好冰雪玄诀。
尽管大长老已经被他送尽了坟墓,但是依冰,依霜还有上官颖都没有踪影,他总是无法安心,此时他只能拼命提升自己的修为,同时防备随时而来的阴谋。
身上已覆满寒冰,依曜寒的脸已苍白到了极点,靠在墙边的身体完全滑了下去,双手也开始颤抖。
不久,眼睛缓缓睁开,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依曜寒从混沌的状态清醒,他感觉到妖核上出现了一层水雾。
冷到极致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变得滚烫,脸上的汗珠顺着依曜寒完美的轮廓慢慢地淌下。
对于他时冷时热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
无论是凤族还是龙族的先天法诀都有百分之八十火的属性,而冰雪玄诀则是恰恰相反的冰属性。两者相克,他实在不知道他到底能怎么办?
冰雪玄诀在修炼到五层之前,他是不能用的。现在凤族的法诀,他不可能放弃。但以后他又怎么放弃?这毕竟是上官颖,他的母亲留给他的。
黑暗之中哦,薄唇上浮出一抹微笑,却是满是讥讽的意味,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就像现在。
而以后他会不会每一天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
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依冰?为了依霜和上官颖?为了妖尊的位置?还是那个虚幻得不切实际的菀琼呢?
可是下定了决心,他就绝不会撤退,就像是为了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菀琼,他拒绝了贝莹,留下了那一座孤坟,还有满目创痍,血流不止的心。
可是平心而论,他若是重选一次,他会选哪个人,是贝莹,还是菀琼,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今后,天若有情,他和菀琼不期而遇,他到底要如何面对菀琼?他拿什么来守护她,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吗?还是用那颗掩藏在冷漠和残酷背后的支离破碎的心?
心沉沦到无尽的痛苦中,他和菀琼今生也只好是有缘无分了吧。
如此也好,他宁愿擦肩而过,把记忆停留在六年前他十二岁时,那个他们依依惜别的美丽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