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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鸟风采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比摩瑞矮了半个头,却生得膀大腰圆,一张嘴,喷出满口酒气,吹起了嘴上粘着鸡蛋碎末的两撇大胡子。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他肩膀上扛着一对狼牙锤,锤头差不多两个人头大小,只看甲板上随他脚步声振动起的水滴,就知道分量绝对不轻。船员们一见到他,忍不住都停下,彼此之间窃窃私语起来,不多时,声音渐大,摩瑞听到身边一个面带喜色的水手不停被念道:“队长大人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那人走到两个赏金猎人面前,扫了一眼向他微微点头的病容年轻人,就把目光集中在了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阿普身上。不知是阿普的身高还是他的装扮惹得这人很是不满,挺了挺腰带上挂了两个酒瓶的大肚子,用周围水手们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个子倒是不小,不过藏头露尾的,一看就知道没本事,老子不和没本事的一起睡。”引来水手们的哄堂大笑,一个水手还淫笑着高叫道:“没错,没有本事,怎么受得了您那把锤子啊!”

阿普也不说话,不过看起来好像对这人有了兴趣,眼睛直盯来人,敲了敲背上双手剑的剑柄,这是个略带挑衅意味的动作。

“呦呵,傻大个,”那人斜睨着阿普,一口痰吐在了甲板上,不屑地冷笑一声,“你难道还想玩玩?”

四周的水手见有热闹可看,都放下手上活计,纷纷起哄道,“玛特鲁,教训教训他们!”

“队长,让你这两个后辈开开眼。”

“揍他,揍他!”

阿普也不答话,就要揉身而上,却被身后一只手搭住了肩膀。

摩瑞拉住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阿普,说了句“别耽误了开船时间。”又微笑着向对面已经放下狼牙锤,挽起袖子,气势汹汹而来的矮壮大胡子摆摆手,表示不想找麻烦。

海上人敬重强者,面对挑衅,避而不战最被人瞧不起,年轻人的和稀泥行为,引来水手们一阵嘘声,而被水手们叫做玛特鲁队长的大胡子更是得理不饶人,“小子,没点胆量哪算赏金猎人,今天要是不打,我就把你们丢下船,免得到了海上白白丢掉性命。”说着,在水手们的欢呼声中,一拳打向那病容年轻人。

此时,摩瑞的右手还搭在阿普肩上,见对面一拳打来,身形不动,左手平平推出,迎上了玛特鲁的拳头。

在海上争斗与陆上不同,人在不停摇晃的船上,难以稳住重心,如果选用重兵器,打斗时被对方避开后,无法快速收回手上武器,会给对手可乘之机,所以,水手们的近战武器往往都是刀剑,有些气力的会选择战斧,像玛特鲁一样以锤形钝器为武器的,要么是新出海的菜鸟,要么,是对自己的力量和武力极有自信。

玛特鲁显然不是菜鸟,在几十年的海上争杀中,他早已总结出一套实用的格斗技巧。这一拳打出,只使了三层力气,但对于天生神力的他来说,这样的力气已然不小,见病容青年竟然不躲,还敢单手来接自己的拳头,玛特鲁心中冷笑,手上又加了几层力,就要给这小鬼一点苦头,然后,再去教训他身后那个不敢见人的大个子。

可当拳掌相交时,玛特鲁却感到不对,虽然觉得对方手上绵软无力,可自己的拳头却没有如自己期望的一样,带着这痨病小鬼的左手一起,打在那张挂着可恶笑容的脸上,反而如打入水中一般,渐渐被卸去力道,虽然自己不断加力,可拳头还是不断慢下来,最后,稳稳停在了那小鬼脸前三指处,不得再进一寸。

“这小子,有古怪。”格斗经验的冲锋队长感觉不对,忙要撤回拳头,可突然觉得手上一紧,一股大力传来,仿佛潜伏在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海流,瞬间将自己的拳头死死抓住,竟无法抽动分毫。

“不好!”玛特鲁见状,立刻使足全力,打出左拳,可就在这时,年轻人手上的抓力变成一股推力,如海上涌起的潮汐般,抵消掉自己身体的向前之力,让自己身子不禁后仰,当打出的左拳力量耗尽时,正巧停在了年轻人面前,离年轻人的脸依旧只有三指远,不多不少。就在他片刻愣神时,小格兰特船长的声音也恰在此时传来,“好了,玛特鲁叔叔,不要真伤了客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周围的水手只看见他们的冲锋队长一拳打向那个小痨病鬼,却因为船长的命令,极有分寸的停在了那小子面前,即便如此,那猛烈的一拳,也让那小子没有任何反应时间,无法动弹分毫。

“好!”水手们高声为他们的英雄喝彩,看到玛特鲁队长依旧雄威不减,他们也对这次的航行有了些信心,奥加斯又如何,也不见得是我们队长的对手。

小格兰特也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紧紧握住了玛特鲁的手,“玛特鲁叔叔,看到您身体如此健康真是太好了,有您在,我这次也多了些把握。”银发船长对这位大叔刚才的表演很满意,不但提振了船员们的士气,也凸显了自己船长的威严,更妙的是,教训了那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小鬼,让自己心中暗爽不已。

老玛特鲁深深看了收回了手,依旧挂着谦逊微笑的年轻人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见到欢呼着的船员们和兴奋得满面红光的年轻船长,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对两个赏金猎人说道:“你们两个这几天就和我睡一个房间,我会盯着你们的。”说罢,扛起两柄狼牙锤,头也不回地走下甲板,身后又响起了一阵喝彩和口哨声。

“没想到这次船长会请回玛特鲁啊!”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留着山羊胡的高瘦老者走到小格兰特身后,缓缓说道。

“毕竟,有这个前赏金猎人在,才真的让人安心啊!”小格兰特回答,“对了,巴伯叔叔,玛特鲁叔叔的病没问题吧?”

“唉……”船医巴伯只是叹了口气,也不多说。因为知道巴伯的脾气,小格兰特也并未太在意,刚要再问些什么,一个皮肤黝黑的精干汉子夹着一本账簿来到两人面前,“船长,没想到这次玛特鲁队长会再次出山,这次航行一定没问题了。”

“哦,是我们的主计大哥啊,前几次亏损了不少,你也费心了。”

“船长哪里的话,都是我该做的,不过,”主计犹豫了一下,面带愁容说道,“这次就算安全将货物送达,我们也不会有什么盈利,水手们的薪水……”

“这些我会想办法的,慢慢来吧,情况会好的。”

“是啊,情况一定会好的。”主计低下头,再抬起时已是满面阳光,随即大声问道,“船长,一切就绪,是否起航?”

“扬帆起航!”

随着水手们一阵阵呼号声,银色旗鱼号迎着朝阳,缓缓驶离港口。船上是一群忙碌的水手,踌躇满志的船长,面带微笑的主计,微微叹气的船医,表情阴晴不定的冲锋队长,不说话却在熟练操纵船帆的麻衣大汉,以及站在船头看着海鸥,不时清咳几声,却显得心情不错的年轻赏金猎人。

起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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