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无反对之言,整个宴会静的可怕。过了许久,一高官双膝下跪,高呼一句:“吾皇万岁。”继而,又有两三个官员跪下,一个接着一个,底下跪满了官员。
满意淡笑,刚才的张狂和霸气消失殆尽,整个人瞧上去儒雅俊朗。长欢心里发寒,他不是什么善主,而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
这时,陈琪的视线飘向她,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绽放在眼底:“长欢既然是先帝的公主,自当留居皇宫,朕会代先帝好好照顾公主,以报先帝养育之恩。”
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好好照顾,分明就是高级点的软禁。众人心知肚明,但没人愿意为叶长欢说一句公道话,如今天下都在陈琪手中,谁敢造次?
“多谢皇上关心,长欢即将嫁凌弃为妻,自当随了夫君。”于他,她是不愿再有半点关系,这样,对他,对凌弃,对自己都是好的。心里的难过和伤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
给她点时间,相信自己会爱上凌弃这样的好男人。
她拒绝自己!凌弃心里很愤怒,语气也不和善了:“出嫁从夫,公主与庄主的婚事还有一日,后天才是公主成亲的日子,在未出嫁前公主应当留在宫里才是。”
自己的人生凭什么由他决定?他要时,她就要像狗一样趴在他的脚跟等着他临行,不要时,她就像被垃圾一样转手送人。
“长欢的事情无需皇上操心!长欢已是凌弃的人,与他同住又何妨!”什么公主,在世人眼中她不过是陈琪不要的破鞋!什么照顾她,不过是想成全他的美名罢了!
他给她机会重回他的身边,她怎如此不懂珍惜!居然当众说她已经委身给凌弃了!
“公主莫说笑了。”
熟知,长欢上前挽住凌弃的手臂,目光灼灼看着这个为自己牺牲的男人,她欠他太多,踮脚,红唇覆盖他的薄唇,柔柔的触感,她并不排斥,也不动心,平静如死水。这个吻,点燃陈琪眸中的大火,越烧越旺。
凌弃心动不已,正欲回吻她,她却搅起一滩春水后全身而退。
“皇上,长欢所言句句属实,您大可问问长欢的未婚夫。”说着,长欢拉了拉凌弃,哪只凌弃还没从刚才的吻中回过神,呆头呆脑说了句:“怎么了?”
长欢黑了下脸,他平日里不是很灵光的吗?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庄主,”长欢似小猫般依偎在他怀中,看上去很依赖他,声音温柔,像个幸福的新娘子,“长欢已是你的人了,皇上要将我们分开,长欢舍不得。”
他的人?好在他脑子反应快,立马明白她的意思,反手搂住长欢,高大的身子映衬她较小的身板,保护欲和占有欲很强烈。
“皇上,我与长欢已有夫妻之实,凌某片刻也离不得长欢,还请皇上成全。”
陈琪紧握得双拳“咯咯”作响,他的女人岂是别人能染指的?想到凌弃触碰过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身子……所有的理智被燃烧,那些都是专属他一人所有!
他的眼眶发红,因愤怒、因发狂。好似一点凤凰血点落在他的眼中,渐渐晕染而开。
嫉妒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说是万千生物都有的本能,特别是遇到心爱的东西被人抢夺,嫉妒就似草原上那一点点星星之火,随着风吞噬整个草原。
眼前的陈琪浑身散发地狱的气息,脱下狐狸的面具,露出恶魔的本性。所有的伪装,她总能轻而易举击溃。
“好,很好!”他看着她,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咬牙切齿大笑,比女鬼午夜凄惨的哭声还吓人。
错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搞得像她负了他般,他们有必要好好聊聊了!
“我留下。”她的一句话清澈响亮,好似观音柳叶枝上的一点甘露,轻而易举浇灭所有的火。
“长欢。”凌弃紧张了,生怕她从身边溜走,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很不安,握着她腰身的手微微收拢了些。
安慰性地抚了抚他的手,无声传递着“你安心”。他对她这么好,她怎舍得辜负他?
此生,她最心疼的人就是凌弃。
“我与皇上有很多话需要好好聊聊,后天,你要准时来迎娶我,我定身披嫁衣做你的新娘,决不食言。”长欢故意嘟起小嘴,语气间满是骄哼,“你若迟到了,这辈子都不见你噢!”
她的心在淌血,别人只看到你脸上洋溢的幸福,却没有人听得到她内心的凄哀。
我只是一个小女人,有血有肉的小女人,渴望爱情的洗礼,渴望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很多人唾手可得的小幸福对我而言,却难于上青天。
我求的,想的,不过是相爱相守,白头到老。
曲终人散后,凌弃站立在宫门口久久不曾离去,透着凉意的风儿吹过,忽而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他脸上打上一层层薄薄的水雾。
“庄主,下雨了。”提醒他的是暗卫长。
暗卫长的身后站立着百名暗卫,全都肃立在雨中,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迎亲的事都准备妥当了吗?”
“全数准备妥当。”
邪魅张狂的脸上扬起幸福的笑意,暗卫长微微吃惊,看来那个长欢姑娘对庄主真的很重要。
“明天庄里的事情由你和焚天掌管,我就在这守着。”一天没正式迎娶她,他就不安心。
“庄主,您……”
独放庄主一人在这,他不放心。如果皇上在这时候动点手脚,庄主该怎么办?
“噗通”跪下,膝盖砸地时溅起了雨花:“庄主不走,属下绝不离开。”他本是陈国的将士,对抗外敌时被兄弟抛弃在敌人围剿中,是凌弃经过救了他,给了他全新的人生。
“凌阳,我不能离开她。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未怕过,可这次,我真的怕了。”他的声音很悠扬,带着害怕的颤音,“她的心里还有陈琪,我害怕她会一去不复返。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凌阳从地上站起,手握刀柄就要冲进皇宫,凌弃耳朵灵敏一朵,飞身而起,身姿轻盈落在凌阳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凌阳!我已经失去一百多个兄弟了,你还要去枉死吗?”
那一百多个兄弟是他永远的痛,但为了叶长欢,再痛也要舍得!
“长欢姑娘对庄主如此重要,凌阳舍弃生命也要帮庄主夺回来!”
雨越下越大,百名暗卫同时跪地,信誓旦旦的声音盖过天际隆隆雷声:“誓死夺回长欢姑娘!”
他们的衷心让他动容,他是重义之人,但在情的面前,他背弃了义。陈琪的势力在暗地里越来越强大,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葬送整个天下第一庄,哪怕再多牺牲一个兄弟,他也不可以!
这一切,他要独自去面对,是他凌弃一个人的事,与天下第一庄无关。
宴会散了后,陈琪带着长欢入住长欢宫,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往日历历在目。所有的幸福、伤害在这一刻汇聚,记忆的枷锁被冲破,被强压下来的心再次跳动。
可笑,无论他怎么伤害我,我还是会犯贱地去爱他。
“欢儿……”他的一声欢儿婉转多情,就像痴情的郎君唤着心爱的女子。
她的身子颤抖,泪水顷刻间落下,点点泪珠似落非落挂在下睫毛,绽放绝望的美。
他曾说过,她的笑是世上最美的风景,那么,她的泪便是噬心的毒药。转身,好似夜里盛开的昙花,在日月交换那刻便要凋谢她的美。
“我答应你留下不是为了与你叙旧情,陈琪,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她第一次以这种口气叫他的名字,接下来的话他肯定不想听。走到她面前,近的可以感受彼此的气息,伸手抚上她的眼角,长欢下意识后退,他挖她双眼的一幕血淋淋浮现脑海。
故意忽视她的躲避,笑得温柔:“你的眼睛变得更好看了,是他给你的,对么?”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是他给的,难不成是你给的?皇上闲的慌么?挖了我的眼睛再给我装回来?”
他不怒,语气温柔:“他没教好你,你变得牙尖嘴利了。”
“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厌恶至极,她的动作和眼神都刺痛了他,瞳孔微收缩,放在身后的大掌用力握紧。
“你错了,我本就牙尖嘴利,是你扒光了我的利爪,让我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凌弃与你有一点很不同,他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没有我,而你,在权势面前我卑贱如尘埃。”
重重一掌打在她身后的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开,长欢下意识哆嗦了下。
他的目光像吃人的魔鬼:“我做这么多是为了谁,你就不能为我们的将来隐忍下吗?为什么要背叛我?凌弃那么爱你,绝对不会强迫你!叶长欢,你有没有心?”
用力推开他,鄙夷看着这个虚伪的男人:“不要再拿我做借口,是你利欲熏心,是你要一统天下,我不过是你做这一切的借口!我有要求你争权夺势吗?到头来,你把所有的错都加注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