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有些头疼地摇头,眼前的陈琪哪像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分明就是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幼儿,幼稚、无理取闹!
“琪,自陈国开国以来就没有此先例,连皇后都未有此殊荣,我又岂能……”长长的睫毛微垂,掩盖眸中浓的化不开的悲凉,她也希望能跟心爱的他日日夜夜相守,可她知道他终归不是她一人的。
“你是不同的。”起初,他以为刻意冷落她便能保护好她,岂知,他的冷落伤了她们二人,更让陈潇有机可乘。
暖风袭袭,桃花之香沁人心脾,眼前佳人肌肤赛雪,晕染点点羞红,娇羞可人的模样远盛十里桃花,喉结难耐一动,微凉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燃火的目光狂妄扫视她的小脸,一寸都舍不得放过。
双唇相触,美妙的感觉好似黑夜绽放烟花,他的吻轻轻浅浅,好似蝴蝶的翅膀划过空气般轻柔,又似羽毛轻轻一扫。
就这么轻轻触碰,他丝毫没有加重这个吻的意思,然而,这个单纯而美好的触碰却似是世界上最美的举动。
“欢儿。”他的声音如梦如醉,似烟似雾,低唤一个名字,似要将所有的爱意灌注。
听到他的叫唤,长欢似触电般地匆匆睁开双眼,瞧见他如星辰般的双眼,就似漩涡般将她牢牢吸住,四目相视,爱意流转,周遭的一切天旋地转,唯有彼此随风缠绕的发尾,情深意切的对视。
许久,他才轻轻吐纳出世上最神圣的三个字:“我爱你。”
睫毛微颤,鼻尖一酸,泪如玉珠般掉落,她的泪是他无法抗拒的心痛,指尖颤抖,心疼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那冰凉的感觉却如火般灼热,狠狠烫伤他的心。
“我又让你哭了。”自责,悔恨,心痛。
白皙的小手匆匆握住他的大掌,将小脸埋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好大,温温热热:“笨蛋,我是喜极而泣。”
突然之间,她起了私心,想跟陈琪一辈子不回宫,就在宫外做一对平凡夫妻,但她心里深知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琪,我……”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才轻声说出:“我见不得你与别的女子……”后面的话她哽咽在喉咙间,光是想想便好心痛。
似分外满足般轻拥她入怀,深深吸了口气:“小东西,我可以当你想独占我么?”
轻如蚊子般的声音,很轻,却又坚定:“嗯。”
爱他,何必怕承认?
陈琪心神荡漾,眼中水光隐现,他是堂堂铁血男儿,一国之君,却因一个小小弱女子的话而湿润了眼,恍惚了心。
世间之人皆以为无情最是帝王家,却不知道帝王儿女的苦涩。谁不想拥一人而终老,携一人而白首,奈何帝王的皇权需要靠联姻巩固。纵然心牵一人,却不能身牵一人。
妾心似君心,此情天地表。只道一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纵然你有辜负我之日,我亦爱你,此情不灭不亡,不死不休。
若爱情好比烈火,我愿如那飞蛾扑火,只为汲取你片刻的温暖,即便是死亡,我亦此生无憾。
“琪,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偷,在偷取老天藏起的幸福。”
她的话听似一个笑话,却让陈琪心痛不止:“老天无法藏起你的幸福,因为你的幸福由我来给!”
三日,三十六个时辰,她们几乎时时刻刻腻在一起,用着倒数的方式计算余下的时光。今日,是回宫的日子,一身素衣的长欢久站宅子门口不愿离去,这里,小小的,却记录着她们幸福的点点滴滴。金碧辉煌的皇宫怎抵得上这里的一隅?
在这个小小的方寸里,他只属于她一人。
马车吱呀碾过地面,一声声难听刺耳,白嫩的小脸依偎在心爱男子的怀中,贪婪汲取动人的龙纹香,一想到回宫要面对他的后妃,心里的苦涩似泉涌般不可遏止。
她知他心是她一人的,可这远远不够。原来爱情让人变得这般贪心,又这般可悲。
回宫已有两日的光景,日子又似之前般宁静,只是这两日却未见过陈琪的身影,心中的思念如藤蔓般狂长不止。
天愈发炎热,长欢身穿单薄的衣裳依偎在长欢宫门口,双眼痴痴望着不远处的小道,时而有人自远处走来,她的双眼便会迸发出夺目光彩,随着来人走进继而远去,目中的光泽又会渐渐黯淡。
不是他,不是他……
她会想,这两****在做什么?为何没有来瞧她?心里会为他找一万个借口,告诉自己他太忙而脱不开身。
自己爱上的不是凡夫俗子,而是一国之君,这情本就不同寻常,自己该忍耐的也就要比常人来的多。
爱他,就该为他隐忍。
她的身子在这两日愈发清瘦,看来这相思真害人不浅,瞧她的身子依偎在门边,看着背影就让人心疼。李越心里越发心疼,想上前拥住心爱女子的肩膀,却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她思念他人如狂,他有远远陪着的资格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皇上这两日为何没来瞧她,其中缘由皇宫上下只有她一人不知。
“娘娘。”李越心疼轻唤了声,想将真相说出口,却发现话哽在了喉咙间,涩涩苦苦,最后只能变成一句:“阳光有些刺眼,娘娘回屋歇着吧。”
她却似没听到般,微微抬起下颌,太阳光微微刺痛她的眼,下意识拿手遮挡,阳光透过细细的指缝撒下星星点点,声音飘渺不似人间之音,就似羽化般:“快晌午了,该用午膳,他今日会过来吗?”
“娘娘……”他哽咽了,心痛了,眼眶微红,紧握着拳头压制住想拥抱她的冲动。眼前的她让他好心疼。
心尖上的疼痛深了几分,面色苍白,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毒药起了效果还是因为眼前的女子。
自入宫第二日起,叶琼羽便让他在叶长欢的食物里下慢性服药,久而久之,这毒药起了效果,时不时会心尖泛疼。
叶琼羽会时不时问他叶长欢食用毒药后的反应,为了能准确无误回答这个问题,他便亲身试药,这样以来叶琼羽便不会有所怀疑。
知道真相的人,也许会有人说他傻,说他痴,可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做的,陷入爱情的人有几个头脑清醒?
爱若是毒,他甘之如饴。
是该告诉她真相,还是继续瞒着?皇上下旨整个皇宫都不准向欢嫔透露这件事情,皇上是在乎欢嫔的,这点毫无疑问。
用谎言给她织造出一个如泡沫般易碎的美梦还是用滴血的事实鞭笞她?
“奴才听闻这即日朝政很繁忙,想必皇上脱不开身。”
闻言,她莞尔一笑:“我就知道他是因为太忙才没来看我。”
不是的,那是因为……
“娘娘,奴才这就命人传膳。”李越退下后,长欢这才转身往屋里走,前脚刚踏进门槛便听到角落里宫婢们细细碎碎的声音。
“柔妃娘娘真是好福气,怀的若是龙子,便是皇长子,太后定会让他做太子的。”
另一宫婢却道:“这可说不定,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心仪欢嫔娘娘,我觉得皇上会立欢嫔娘娘的孩子为太子。”
那宫婢却不屑道:“柔妃是太后的亲侄女,生下的又是皇长子,太后肯定会让柔妃的孩子做太子。”
身子一阵颤抖,似遭雷电闪过全身般,从头到脚无一放过,身子一软,眼前一片漆黑,陷入黑色漩涡,这感觉却似得到解救般。
陈琪,余生只拥有我一人,这美好的愿望,终究是梦一场。
深夜,长欢宫内,太医进进出出,一脸冰寒的李越侧立长欢榻前,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欢儿……”陈琪心疼地握着长欢的小手,一声一声叫唤昏迷不醒的人儿。
李越终于熬不住了,冷声道:“皇上,您若在这,欢嫔娘娘永远都醒不过来!请您离开!”
一时之间,室内气氛诡异,一旁的宫仆们纷纷跪下,这李越实在胆大,一个小小公公怎可如此跟天子说话?
陈琪面色一沉,不悦道:“你这是何意。”
清秀似书生的俊脸毫无畏惧,反而带着冷嘲:“皇上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奴才提醒吗?皇上当真以为一道圣旨便可阻挡所有的秘密?”
陈琪面色一惧,眼神惊慌,难道她知道?自己明明下旨让众人缄口。
似看穿了陈琪的心思,李越的冷嘲更重:“皇上可听过一句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陈琪猛地起身,一把捏住李越的喉咙,如魔鬼般怒气冲天:“是你告诉她的!”
呼吸越来越薄弱,他却没有丝毫畏惧:“奴才是欢嫔娘娘的人,怎舍得她难过!”
陈琪微愣,他是男人,怎听不出李越话中之意,李越爱她,不比他少!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胯间,冷笑:“一个太监。”
榻上忽然传来一阵嘤咛声,两个男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