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顺带着人的心情也很舒朗,宫中的那些个妃子都以为皇上不待见这个欢嫔,也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来除去叶长欢,叶长欢倒也落得个清闲,百无聊赖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在别人眼中的冷落正是她贪求的安逸,偏偏有人见不得她清闲,非得弄些事情出来。
紫鸢带着一身穿上等宫服的女子前来,在长欢耳边低声道:“娘娘,皇后派人前来邀您去品尝江南点心。”
闻言,秀眉微蹙,慵懒地抬起眼皮,不满地望了那个宫女一眼,心里明白,这品点心是假,找麻烦是真。
心里有些烦躁,她不争不抢的,这皇后娘娘还不愿意放过自己?哎,皇后娘娘有请,岂有自己拒绝的借口?
也罢,会一会,让皇后看清自己不争宠的心意就好。
皇后是天下间最华贵的女子,长欢心只这点,故意穿了一身素雅的宫服,对着铜镜,长欢看了眼发髻上的那枚簪子,是面具人赠送的,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簪子拿下来,换上一枚普通的珠花。
皇后的寝宫名为凤鸾殿,里面的华贵仅次于皇上的寝宫,一踏入这里,长欢便觉得这里与众不同,视觉上的震撼还是不小的。
轻迈着步子没走几步,便听到里面传来皇后的说笑声,细细一听,还有好几个女子的声音。
长欢上前,屈膝道:“欢嫔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她这一说话,那些个妃子纷纷安静了下来,皇后眼神间闪过一丝打量,随即笑道:“欢嫔妹妹,快来坐,本宫准备了好些点心。”
皇后刚说完,墨香便走到长欢的身边,笑的真心:“欢妹妹,见到你真好。”
长欢淡笑,她知道墨香被封了香嫔。
皇后不语,笑看几位妃子谈心,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长欢的身上,她早就听闻皇上为了叶长欢动用了珍藏的烟花,她可不会像柔妃一样以为皇上不再心仪长欢。
相伴陈琪数年,皇后深知陈琪的品性,他如此冷落叶长欢,不过是为了保护她。
忽然,墨香一脸神伤:“真羡慕遥妃,听闻皇上一直让她跟在身边,兴许过不了多久,遥妃便会怀上龙子。”
龙子,在后宫中很惹眼的两个字,如今,陈琪膝下无子,若曾之遥怀上了龙子,那便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
长欢急忙用脚踢了踢墨香,示意她别再多言,淡淡地望了眼皇后,道:“这龙子哪是说怀就能怀上的,长皇子身份尊贵,一般的妃嫔哪有这个福分,普天之下,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果然,皇后的脸色温和了不少:“听闻妹妹在入宫前,有一知己为妹妹夜放烟花,可否说来听听?”
长欢脸色一沉,没料到皇后会知道这事:“不过是一朋友罢了。”
“哦?这朋友真是有心了,放的烟花普天之下再无第二,本宫都没这眼福瞧上一眼。”
普天之下再无第二?面具男给自己放的烟花如此独特?心中莫名荡漾,知晓他对自己的心意,却未料到他对自己如此用心,而自己却说话伤了他。
“长欢不知那烟花如此珍贵,还当是普通烟花。”
皇后挑眉,看来这个叶长欢是不知道给自己放烟花的男子是皇上,既然如此,那她也不便拆穿:“其实这烟花也并不是当真天下无二,只要有些钱财的人家便可找能工巧匠制作。”
经过皇后这么一说,长欢的心里也好受些了。
皇后又道:“听闻遥妃跟欢嫔的关系甚好。”
这算是探试吗?长欢微垂眼,心里想着如何应对,稍稍沉默后道:“遥妃品性天真率直,跟秀女们的关系都很好,长欢只跟遥妃说过几句话,比起皇后娘娘来,还是有些生疏的。”
皇后满意一笑,微微抿了口茶水,这个叶长欢很会见风使舵:“欢嫔初见皇上,可有被圣威吓着了?”
这不是婉转地问觉得皇上如何吗?长欢心里有些招架不住皇后的多次逼问,却又不可以反抗皇后。
“皇上是天之骄子,臣妾不敢目视皇上,因此……”说着,长欢故作为难地模样,意思是在说,我没有看清过皇上,我不知道。
长欢一再表示自己对皇上没有兴致,表现出自己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可皇后偏偏瞧她碍眼,觉得这个叶长欢会是自己的对手,一心要除掉她。
“欢嫔,本宫想品尝你一旁的糕点。”
话音落,周围一片寂静,连针掉下的声音都可清楚听到,按照道理说,端送糕点是宫女该做的,奈何这些个宫女都纷纷站立,一动不动。
长欢刚刚入宫,但是这里面的宫女都熟知皇后的手段,自然知道皇后想做些什么。
长欢淡笑,笑如一朵悄然绽放的茉莉花般,清新淡雅,皇后是摆明了要自己亲自奉上糕点,长欢整了整衣衫,手指刚触碰到糕点的碟子,紫鸢就匆匆端起糕点,一幅准备受死的模样走向皇后,长欢大惊,心中着急。
紫鸢跪在皇后脚边,高高举起碟子:“皇后娘娘请。”
紫鸢突然的举动在皇后意料之外,她没有想到这个紫鸢如此忠心护住,但凡有些眼力劲的都看得出自己是故意刁难长欢。
皇后轻笑,叫人听不出她笑外之音:“好,很好,既然如此……”
说着,皇后似无意瞥了眼满脸担忧的长欢,这一眼如一根针般扎在长欢的眼里,手指紧紧抓着衣衫,掌心的汗不断渗透。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下紫鸢。
皇后双眼直直落在紫鸢身上,看着她娇小的身子不断颤抖,心中冷笑,既然她要代人受死,那便成全了她。
说着,涂着血色丹蔲的手指缓缓伸向高高举起的碟子,眼见着手指刚刚碰触到最上方的一块糕点,哐啷一声,紫鸢手中的碟子清脆落地,声音之响,声音之清脆似超越了平时。
紫鸢死死咬着红唇,强迫自己压抑心中的恐惧,人都怕死,她也不例外。
“娘娘恕罪。”紫鸢率先磕头,一声又一声,脑袋敲击地面的声音直直落在长欢的心里。
皇后淡笑,话虽对着紫鸢说,眼神却落在长欢的身上,与她四目相对:“哦?恕罪?本宫好心瞧你乖巧,赐你机会侍奉本宫,奈何你不识好歹,故意打翻本宫心仪的糕点,你说,本宫该如何饶恕你?”
长欢按捺不住了,刚一起身想往皇后那走,紫鸢便匆匆开口阻止长欢的步伐:“皇后娘娘心地仁慈,紫鸢恳求娘娘饶恕紫鸢。”
紫鸢在维护自己,长欢心知肚明,心中苦涩,她明明已经暗示皇后她无意争宠,为何皇后还要紧紧相逼?如今还连累紫鸢受罪。
“饶恕?”皇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手指,似乎在掂量紫鸢的话,这时,寝宫里的气氛很紧张,连带着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你不过是一小小奴才,有何资格向本宫求饶?”
她的言下之意,是要长欢跪在她的面前来求饶。
果然,长欢坚定着步伐走到皇后的面前,想也没想就跪了下来,紫鸢眼见主子为自己下跪,急忙拉住长欢的手,含泪摇头。
“皇后娘娘,奴才做的不好自然是主子没教好,长欢愿代手下的贱婢受罚!”
很好,叶长欢做的正是她想要的。皇后面善一笑:“欢嫔妹妹,这皇宫有皇宫的规矩,今日你的宫婢冒犯了本宫,本宫若不好好严惩,本宫何以在后宫立足?”
长欢挺直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臣妾明白。”
“妹妹真明事理。”皇后满意点头,随即又道:“不过妹妹刚才说了,奴才做的不好自然是主子没教好,本宫也很赞同妹妹这句话,既然如此,那便由妹妹代她受罚吧!”
没等长欢说任何一句话,皇后便对着身旁宫女道:“杖责。”
紫鸢急忙抱住长欢,慌乱摇头:“皇后娘娘,犯错的是紫鸢,与欢嫔娘娘没有丝毫关系!”
皇后微微眯眼,笑道:“妹妹果真没教好奴才。”
这时,一略微带着喘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后这里好热闹,朕来的可是时候?”
陈琪脚步匆匆,微微起伏的胸膛看得出他是刚刚跑过来的,面上却云淡风轻,一脸刚刚到的模样,陈琪故意忽略长欢,笑着对墨香道:“香嫔也在这,看来朕是来对了。”
这话一出,香嫔羞红了脸,误以为皇上是想见着她的。
紫鸢见着皇上,急忙跪着向前,一张小脸哭的我见犹怜:“皇上,求求您救救欢嫔娘娘,错的是奴婢。”
陈琪双眼冰冷地望了眼长欢,见她一脸冷静,没有丝毫的畏惧,心中忽然有了些怒意,如果她开口求他,他肯定不顾一切来护她。
陈琪故意捏住紫鸢的下巴,一脸惊叹道:“没想到宫里还有此等佳人,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陈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在场所有人,特别是皇后,皇上这话什么意思,她明白的很。
“奴……奴婢,名为……紫鸢。”
“紫鸢,可是紫鸢花的紫鸢?”
紫鸢垂首,恭敬道:“是。”
陈琪大笑,温柔地将紫鸢扶起,声音低沉道:“好,很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花才人。”
一言出,长欢如遭雷击,急忙拍开压着她的宫婢,走到皇上的面前,一时间连宫规都给忘了:“皇上,紫鸢不合适。”
这是她第一次跑到他的面前称他一句话皇上,陈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紧张,喜悦交杂着。
收起心里的悸动,陈琪笑的放肆:“朕要的女人,还有不合适的?”
长欢一愣,呆呆望着陈琪好看的眼眸,如星辰般闪亮,他的眼,好熟悉。
陈琪笑拥着紫鸢,对着皇后道:“今日朕身心愉悦,皇后可是要做出些扫朕兴致的事情来?”
长欢急了,上前就抓住陈琪的手,也不顾周围人的惊讶:“皇上,宫中佳人众多,少一个紫鸢无妨。”
她的手紧紧抓着自己,陈琪多想反手将她拥抱在怀中,但是,自己一旦表露出爱意,她的麻烦便会源源不断。
啪的一声,长欢被陈琪无情甩落在地面,只见陈琪一脸冷意:“放肆,朕念你刚刚入宫不懂规矩,日后若再犯,定不轻饶。”
陈琪搂着紫鸢的腰便要离去,刚走了几步便停下来道:“欢嫔,还不跟上来教教花才人宫中规矩,要朕亲自扶你不成。”
陈琪搂着紫鸢大步离开,长欢急忙起来匆匆追赶,连跟皇后拜别都忘了,皇后一脸平静望着这一幕,似乎与自己无关,心中早已妒海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