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闻奇冲进如轩办公室的时候,她刚刚开完视频会议,关掉了电脑。
“凌如轩!你都回美国大半个月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吃饭?!”独孤闻奇拐杖一杵,向她吼着。
她不予理睬,对郑姐招招手,递给郑姐一摞签过字的文件。
“凌如轩,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她轻挑眉眼,再度低下头。
“凌如轩!我命令你把工作放下!凌如轩!凌如轩!”独孤闻奇拿拐杖连续敲打着她的桌面。
“爷爷!爷爷!”闻讯赶来的独孤嘉赶忙拉住火大的独孤闻奇,连拖带拽的向门口挪去。
“凌如轩!”被推向门外的独孤闻奇依旧不死心,继续朝她吼。
“吵够了吗?”她带好面具起身,“您是不是想将我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
“我……”
“我眼里当然有您这个师父,可您眼里心里,还在乎我这个徒弟的死活吗?这样大的事情,您没有告诉我,还跟着后辈瞎胡闹,师父,难道这就是您所谓对我的关心吗?”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却那样清晰,清晰到独孤闻奇只是看着她的脸都感觉到羞愧。
“赶紧回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说完,头也不回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将包括郑姐在内的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独孤闻奇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叹了口气,便离开了公司。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下班之际,她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在郑姐的注视下,向电梯走去。
郑姐跟在她身后进电梯,看着她冷漠的脸,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当如轩出现在别墅客厅里的时候,独孤闻奇说不出的高兴,招呼着赶紧布菜。独孤闻奇笑着往她碗里夹菜,把她面前的碗碟里都堆得满满的。
“别夹了,我吃不下。”她放下筷子,倚在了靠背上。
“没事,没事,能吃多少吃多少。”独孤闻奇笑着说
她看着吊在天花板上明晃晃的大灯,淡淡开口,“师父,认识您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在任何事情上您都不会骗我、不会瞒我。我一直以为,像那样用一个人来威胁我做事情的人,这世界上,只有凌天高一个。认识你们这么多关心我的人,我这辈子,死而无憾。可我那么信任你们,在你们面前毫无保留,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如轩,我们真的不是……”
“不是什么?你们明明知道我跟涛哥的关系,明明知道我跟涛哥要好的程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生病不告诉我?我是学过医的,有什么病我不知道,有什么病我治不好?!从中国到纽约,十三个小时的时差,如果那天晚上独孤嘉不通知我回来、不告诉我这个消息,你们是不是、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众人低着头,都不作声。
她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眼眶中蓄满了泪,却一滴都不肯落。
“我问你们,是不是?”她拍着桌子说,“我这辈子的遗憾那么多,你们就非要再多添一个吗?如果你们那么想的话,恭喜你们、成功了。”
看着低头不语的众人,她轻笑一声,便回了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独孤嘉先出了声。
“爷爷,如轩这样说您,真的没事吗 ?”
独孤闻奇摆摆手,看着楼上早已关门的房间,说,“从老冷去世到现在,她都没有好好地发泄过。如果这样能让她心情好起来,让她骂吧。”
“爷爷,可是这样她真的能好吗?”独孤嘉担忧地说。
“怕就怕她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这个孩子啊,受了太多的苦了。”
季枫羽紧盯着步梯,说了句,“我上去看看。”便不顾众人劝阻的声音,冲上了楼。
季枫羽推开她房门的时候,里面传出来的大量烟雾,把他呛到了。他打开灯,看到她坐在落地窗前,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烟、喝酒。
“如轩,别抽了。”
她没有理睬。
“如轩,别抽了。”他上前一步,抢过并掐灭她手中的烟蒂。
她没有反应,重新点燃香烟,拿起手边的酒瓶,仰起头便往下灌。
“凌如轩,你别喝了!”他夺过她手中的酒瓶,摔在了地上。他将她拉起,板正她的身子,“有意思吗?”
她一把推开他,重新点燃香烟,“你管我。”
“凌如轩,你够了!”季枫羽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香烟,在地上踩灭,“有意思吗?你这么作践自己有意思吗?你这么作践自己让心疼你的人心疼,有意思吗?!凌如轩,我问你,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她呆呆的看着一向脾气好任由自己欺负,如今却在发怒的季枫羽。
“凌如轩,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中国,这里也没有让你害怕、讨厌的凌天高。在这里,没有人会束缚你,也没有人会给你定些乱七八糟的规定来约束你,在这里你是自由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这里当成家,而不是一个疗伤、逃避的诊所。你……明白吗?”季枫羽的语气软了下来,他看着眼眶里蓄满泪的她,轻轻的说,“自从涛哥走后,你都没有好好地发泄过情绪。如果骂我打我能让你发泄情绪,那你骂,我听着;你打,我受着。”
“季枫羽……”
“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随时为你恭候。”
她的泪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沾满了她整张脸庞,嘴上却依旧倔强,“谁要哭啊!”
“是啊,谁要哭啊……”季枫羽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发泄吧,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