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如轩很早就醒了。
落地窗前有架秋千椅,她赤脚跳到了上面,蜷缩着,像是很怕什么一样。夏美的事让她久不能平息。就像当年艺菲出事一样,她在怨恨着自己。誓要生死保护的人儿,就那样再受了那么重的伤后,又结实的替她挡了一刀。
酒红色的眸子渐渐湿润,不听话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紧紧地抱住自己,企求着来自自身的温暖,或许能让她短暂的逃离那片阴郁。脸颊有温度袭来,耳畔传来丁姐轻柔的声响,“流眼泪对眼睛恢复不好。”
“丁姐,我怕!”她抓住丁姐的衣襟,整个人贴在了她的身上,低喃着。
丁姐笑笑,也紧紧的抱住她。
这大概才是真实的她!
脆弱,无助,迷茫,易碎。
所有伪装的坚强再见到能依赖的人时,卸下了全部伪装,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找个肩膀,痛哭一场。
门口的夏晓放下敲门的手,转身离开。
身为母亲,总不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她依赖,反倒是个外人,要与她亲近的多。
由于检查,她并没有吃早饭便离开了病房。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全部用于奔波各个检查的房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6班同学利用午休的时间来到了病房,而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放下手中的筷子,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洗手间。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摸样,懦弱,无助,她缩在洗手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不敢靠近!
冷夏美的事情让她对自己重新审视,重新定位,或许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越过那扇永远关闭着的铁门。
“如轩!如轩!”丁姐在外面扭着被她锁上的门把手,呼喊着。
“让他们走!”她在内朝外面吼着,那种来自内心的恐惧,让她感到害怕!
“如轩,你出来!有话慢慢说!你先出来!”这是司马雪如的声音
“走!”
“如轩,你出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走!”她声嘶力竭的喊着
“如轩……”
“走!”她咬咬牙,再次吼道,“滚!”
丁姐见状,忙说道,“算了吧,她现在可能连艺菲都不想见。你们还是等她眼睛恢复吧!她现在这样狼狈,怎肯出来见你们!”
“可……”
“别可是了,走吧!”丁姐劝说他们离开。
送走他们,丁姐坐在门口,向里面的她说,“如轩,要不要听个故事?”
里面的她从角落爬到门边,叩了叩门,表示同意。
“很早以前,有个自私的女孩,她的家境优越,父母相爱,就像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可忽然有一天,她觉得天塌下来了。因为父母又为她添了个小弟弟。
在母亲怀孕期间,父亲对母亲的爱护更上一层楼,母亲也很期待肚子里的小宝贝出生,却也因此忽略了正在成长、同样也需要关爱的女儿。
女孩那时刚刚上三年级,刚刚8岁,因为在弟弟来临之前,她是公主,可因弟弟的到来,她从天堂掉到了地狱。母亲怀孕期间,只要她做这做那,让她对未出世的弟弟产生了极度厌恶。刚刚8岁的女孩开始变坏,在学校里做尽坏事,也只是想得到父母更多的关爱,可是没有用,父母的心思一直一直都在弟弟的身上。
妈妈的肚子渐渐的大了,女孩看见妈妈不是很易走动,脑袋中忽然生了恶念,她推了母亲一把,就是那一下导致母亲小产,不足月的弟弟因早产体弱多病。
父母将这一切怪罪到了女孩身上,父母围着弟弟团团转,继续忽视女儿。
女孩开始欺负弟弟,在一次一次面对父母斥责时,也毫不愧疚,她讨厌弟弟,恨不得掐死他,她认为弟弟抢了她的幸福,抢了爱她、疼她的爸妈。
父母的无视,母亲的指责,弟弟的降临,让她无法忍受这种在家里让人窒息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像个奴隶。
可是后来,弟弟死了。
8岁时因她的长期的无端打骂,无端斥责,在小小的年纪患上了自闭症,在长大,便演变成了忧郁症,最后,自杀而亡。她以为弟弟的死亡对将她的幸福带回来,但是她错了。
原来父母只是不理她,可自弟弟死后,便演变成了彻底无视。那年,女孩高考,在父母的无视下,她拼尽全力学习,拼上一切,考上了大学,远离了那个家。自此再也没有回过家。
考上大学后,打包行李准备走的时候,妈妈给了她一封泛黄的信。那是来自于死去的弟弟的。
8岁的小孩,字还没有认全,歪歪扭扭,带着拼音,写给她、写给爸妈,他不怪她,他也知道父母对她所做的,也看在眼里。她抓着那封信,泪流满面。
她怀着对弟弟的愧疚,选择了心理学,只是因为她对弟弟的愧疚。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有愧疚感了。”
长长的沉默后,如轩轻轻地说,“丁姐,故事里的女孩,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