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可知凡间狗,改不了****?”
传闻每次过龙三子嘲凤的诞辰时,都要七彩宝石水晶朝阳,夜明珠镶龙殿,不日无夜的彻亮。又因其龙性严谨,所以每处雕琢都要精心,若被他检查出一点差池,那结果便是断头拨皮。
传闻中,所说的这些自然都不是龙三子诞辰的重点,其重点在于,那邀请函中的大部分,都是天上的女仙,也仅仅有那么二十几,才是有名有响的几位男仙。
再加西南北龙宫之中的龙女不请自来,这龙三子的诞辰,也便是美女如云,成了一片弱水宝地,热闹上了十分。
而龙三子嘲凤,便是要在他美女如云的桃汇宴之上挑选一名心仪女仙,邀请其入龙座,做凡间最朴素的行礼求婚。
之所以做最朴素的行礼,也怕只是为了符合他那一身徒有空虚的外表罢了。
之后隔天,这龙宫便会变得喜气洋洋,大红大绸如凡间红尘,所见之人皆连连赞叹,当日再被邀请而来的,自然就是男官男仙多,喝喜酒,庆贺的。
一般,不会有任何一名女仙会成功逃脱龙三子的谦谦公子的外表和最真挚的求婚。
所以龙三子嘲凤,人虽严谨,却是后宫之拥。
贪婪的,如凡间帝王。
木烷妖依旧平视龙三子,面上并未因嘲凤说得任何一句话而变色,全然过滤周身窃窃私语的议论,她袖袍忽的一动,惹得那几只海夜叉纷纷亮出银钗。
而她,不过是闲的闷,拂拂广袖,如拍他脸罢了。
他按凡人行礼求婚,却一年一个结发妻,这她倒是知道,只不过,这一次,这龙三子找错了仙……
唉,看来,堂堂龙三子,连凡间的忠心狗都不如。
龙三子脸色灰了灰,闻听她将自己比作狗,这张人皮就更是挂不住了。
但他又不能在这众仙之上丢了自己寿星的脸面,否则择日去天界定会被耻笑一番,而今年的妻子也会不再。
在他众多妻子之中,还真没有脾气这么倔的。
龙三子忍了忍怒气,对木烷妖强颜欢笑,道:“瞧姑娘说的,我是真心实意看上了姑娘,在此请姑娘赏个脸面,姑娘心中想到哪里去了呢?”
沉默了片刻,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他许久,咧嘴露出银牙,故作不可思议道:“倒是奇闻,东海龙王之三子,是邀一届妖女入龙座?”
坐上去,她便失了身份,成龙三子的三妻四妾。
木烷妖轻蔑笑看龙三子,本是招人喜欢的温文儒雅的性子,如今在他身上显得颇为讨厌。
冷冷的笑出声,她向前一步,脚下凝聚了妖气,将她的身子轻轻托起。
“难不成,是要违背天理,想要一念堕落吗。”
这是肯定的在说,嘲凤看着她泻下一头的白发,在水中微微浮起,她素衣月袍尽显皎洁。
这面前女子就似一珠白莲,净身自好,出淤泥不染,不识人间烟火。
却又句句带刺,逼他绝路。
嘲凤脸色再度微变,盯着与自己一平的红眸,似想通过神力窥视她心:“姑娘,我们从不相识吧?”
她蔑视看他,头抬高了一些。那模样似等他继续说下去。
嘲凤发白的脸含蓄的低下头,如她意:“既然不曾相识,姑娘又何必出言咄咄逼人?我见姑娘是一见钟情,顾邀姑娘去龙位坐,请姑娘与我共赏新月。古有双人之美,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木烷妖嗤笑,一手勾起额间白发,放在指尖,自嗟自笑:“正如你所见,我已然白头,偕老之人定不是你。”
嘲凤脸色微白,他自然不清楚凡人那些爱情诗词,随口捻来不过是夺女仙芳心。
他素来是严肃之人,偏偏装出温文儒雅,可谁知道他忍得累,装得躁心。他为的是什么?不过是龙族后宫百代,代代延而不绝!
他严肃得不到美人芳心,他儒雅……却又处处之错。
可他已经装了千年的儒雅公子,怎会再次败落?昔日他都可以抱得美人归,这一次,他怎会甘心败在妖物几句之中?
白头偕老?既然他赢不了,得不到,那便摧毁,让他人也得不到。
很好,这个妖女。
嘲凤眼中抹过一丝阴险,与他文弱略白的脸庞极为不符,他低声叹了口气,如喃喃,低声道:“唉,既如此,寡人也不做勉强……今日龙位,那就是空的……姑娘不留名字,寡人……”
木烷妖听他说到最后,喃喃没了声音。
她再度不忍打击的笑了笑,龙位不关她事,她也不需要什么龙位,更没兴趣生活在腥臭弥漫的龙宫,与他后宫绝代三千佳丽分享海藻鱼米之餐。
她的平平静静无波无澜的三生界,每日品着孟婆的汤,才是她真正久居之处。
木烷妖见龙三子一直低着头,心灰意冷的模样让她摇头。
慕容卿言是卖笑的,龙三子比起他,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传闻龙三子性威严,凡传其威慑妖魔、清除灾祸。”
她叙述着与自己半毛不沾的事儿,“可如今我看,龙三子倒是对妖魔甚为友好,活的快活。”
对妖魔甚为友好,是言娶妖,活的快活,是为百年一妻,妻妻未伴久。
木烷妖笑罢,末了又接了一句,道:“今日是龙三子诞辰,我也只是来道个喜。”
嘲凤憋着气突然一愣,道喜?这分明不喜,给他沾了多少妖气!
嘲凤不满,方要开口质问,身后一股万年不变的神力突然席卷而来,那熟悉的感觉甚至让他心一寒。
是东海龙王。
木烷妖也感到了这股神力的威压,向嘲凤身后的殿路看去。
两名海夜叉尾随,敖广走在前,长相与当年描述的丝毫不差,青脸虎目,鹿角鹰爪,颈下逆鳞。只不过身着了华服长衣,模样看上去正统了些许。
木烷妖看见东海龙王,便是有些想要发笑,她记得千年前,听仙说过,斗战圣佛的法器便是东海龙王的镇海之包——定海神针。
她当时还听了斗战圣佛在当年作为花果山的齐天大圣,光明正大盗宝的曲折故事,例如被敖广告上天庭凌霄殿,例如被压佛下五指山。
只是结果,左右都是没拿回来那定海神针,而这神针,在斗战圣佛的口中硬生生的改成了“如意金箍棒”的名字,着实又给他东海丢大了脸面。
如今……
敖广又要丢了宝贝了。
不知那青面獠牙的脸见到自己守护珍藏的宝贝被偷了,会扭成什么模样。
木烷妖有些闲闷的猜测这老龙王发现见她只是调虎离山计后的举动。
敖广虎目看见了龙三子,和善的表情瞬间凝在了脸上,走至其身前,冷冷将嘲凤用神力拉进了龙门,一脸威严庄重无比。
他的儿子嘲凤,这是他比较满意的一个,虽外表浮华,内心却集成了他的严谨,向来喜斩妖除魔,除恶维善……所以每至嘲凤生辰,他都会尽量满足嘲凤的所有需求,以及那无理的效仿凡君,穿上了寿衣,他都是一忍再忍……
可今日,这只魔的事,他却参合不得。
敖广看见木烷妖风清云淡的表情后吸了一口冷气。
昔日正统的神女,跳诛仙台未死,如今成了魔君。
龟丞相预言果真不假,莫非,今日真的是龙宫大难?
那举世天下的宓上神突然要入诞辰,她未死之魔也前来祝贺,竟连嘲凤也见过……
蓦地,敖广眼前突然浮现在龟丞相眼中所看到的一幕幕——坍塌的龙宫,腥红的海水,残渣与剩兵,他在一处颓然连连叹息,四子蒲牢被压在某一处,星星点点的森白火焰与青烟从海平面喷涌成柱——龙宫毁于一旦……
那么,这女魔的到来,就是龙宫大难的开端。
他龙宫万年,不能就此败落,他是四龙之首,掌阳火,天奈他几何,又怎能屈于一个未死之魔的手中。
左右想罢,敖广心念已定,看着木烷妖,两手拜谢,做了一辑,先恭敬做出主客之分。
“木姑娘。”
敖广威严的声音极为沉重,“老身谢过木姑娘贺祝美意。”
一句话,简约了当,将木烷妖的目的告知围观聚众,说了个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