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芙妮露这样说的语气就像真的感到不可思议,让骏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
“……真是抱歉了啊,五月都过一半了,这个月至今唯一的一件工作,还是这么无聊又没有挑战性……但说到底,这不都是多亏了坐在这里的我的老板,总是把找上门的委托人拒绝掉的缘故吗?”
安芙妮露转头看了骏一眼,又转回去面向电脑。
“小骏,你说的那个老板难道是指我吗?”
“……你对自己事务所老板的身份没有自觉到这种程度了吗?”
大概是没挑到合心意的网购商品,安芙妮露关掉网页,放开鼠标。只见她交叉撑起十指,用力伸了个懒腰,这样的动作让她的领口似乎快要挤爆,睡裙裙摆也因为腰肢的伸展,提起到危险的程度。
骏吞了口口水,不舍地移开视线。
安芙妮露姿态甚是慵懒地将背靠上椅子,在高背椅上微微回头,并用眼尾看向骏的方向。
“没有办法啊,因为那都是些无趣透顶的工作。”
这样的对话已非第一次发生,骏每次尝试劝她好好工作,都会得到类似的回应。但是再次听到这种话还是让骏涌起一股扶额的冲动。
他尽量心平气和。
“那些工作对你来说或许确实无趣了点,但是能挣钱啊!对于经营来说,能到挣钱才是最重要的,你明不明白?”
“不用担心,我的积蓄还有很多。”
骏深吸一口气:“而且你这样多次拒绝找上门的委托,会让事务所的风评变差,更不用说我们在业内还是新人了,如果在作出亮眼业绩前口碑就先坏掉……结果就会变成现在这样,上门委托的客人越来越少——这两个月里,登过门拜访的客人一只手就足够数完了,数两遍。”
就算骏这样卖力劝说,安芙妮露也只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没关系啦,等别人了解我的实力有多强,就会有委托上门的啦。”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你都完全不工作,整天就窝在房间里上网和看连续剧,别人要从哪里了解你的实力呢?”骏停顿半秒,“何况即使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到我们事务所,你还是会嫌弃工作不够有趣而推掉。推掉工作就没有实绩,没有实绩就接不到你感兴趣的大工作,这样根本是一个死循环。更重要的是,经营状况继续这么惨淡下去,总有一天——或者根本就是不远的事了,这里要关门大吉。”
“咦?原来会关门大吉喔!”安芙妮露睁大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
“肯定会啊!你之前没想过这一点吗?”
安芙妮露那恍然大悟般的回应让骏差点抓狂。
一再给自己打气振作的骏,这回终于忍不住从心里涌起被打败般的无力感,一时间只想找个能坐的地方坐下来,但举目四望,安芙妮露的房间里并没有多余的椅子,最终还是只能像没地位的跟班般站着说话。这种结果让人更加沮丧。
“……我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从家里离开,大学也辍学不念了,如果才过了半年就混不下去的话……”
丧气话说到这里就够了,骏马上让自己重新振作。说到底,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只好勇往直前。当前的努力目标,就定为在这座城市里凭自己养活自己,既然如此,与其担心事务所倒闭后自己何去何从,不如尽力想办法将事务所的经营状况扭转,起码要达到不亏损的程度。
“安芙妮露啊,我认真地问你,你是真的想要继续经营这家事务所的吗?”
面对骏提出的这个问题,安芙妮露思考了几秒钟。
“唔……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开这种万事屋般的事务所会比较容易遇到有趣的事,实在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呢……”
安芙妮露伸出一根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唇,稍微翻起眼睛,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并非骏最想听到的回答,但也不是最糟的那种。
“那么,安芙妮露,要不要听听我的提议?”
“嗯?”
安芙妮露以眼神示意骏说下去。
“我觉得你的想法没错,虽然我涉足的时间尚浅,但也知道阿弥陀原这里到处都是火种。如果你想寻找有趣的事,继续经营这家事务所,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我是这么想的。”骏稍作停顿,接着说,“但是,在那之前,我们需要让事务所能持续经营下去并干出实绩。如果没有实绩,那些‘大茶饭’是不会找上我们的。”
“嗯哼~”
安芙妮露点了点头,从脸上的表情看,似乎对骏的分析颇为赞同。骏也因而变得更有信心。
“再分析一下吧,事务所现在的情况也不见得很糟糕,毕竟,安芙妮露你的名气在一百年前还是很大的,是这样吧?”
“别把人家讲得像是哪里的过气明星。”
“抱歉,总之嘛,有你‘歼灭的魔女’的名头加持,事务所要创出名堂应该不至于太难,实际上,开始的头两个月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要委托工作……可惜几乎都被你拒绝掉了。”
“因为都是些无聊的工作嘛~”
安芙妮露的语气像是娇嗔,向来妖冶艳丽的她忽然以这种口吻说话,老实说令男性难以招架。但骏毕竟已经和她居于同一屋檐下有半年时间,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就动摇。
“你总是这么说……我想就算是慕名而来的那些家伙也需要先确认一下你的实力吧,从经营的角度看,错过那段打响事务所名头的时期实在是大大的失策……总之,我想说的是,虽然事务所现在的状况不太好,但只要能做出一点实绩,到时候人们就会重新想起你‘歼灭的魔女’的威名,你想要的有趣的工作,大概就会开始找上门了。”
“听起来不错耶,不过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如果你愿意拿出干劲,不要对工作挑三拣四的话,应该是很简单的,但我想你也不可能这样做……”终于说到最重要的部分,骏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所以我的提议就是,由我来处理那些你不感兴趣的‘小工作’。我会尽我所能,让事务所早日拥有实绩,并把能激起你兴趣的大工作带回来。”
终于说出口了,接下来就看安芙妮露会如何答复。
“——可以唷。”安芙妮露不加细想就给出回应,“就按照你说的做法来吧,小骏。要加油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