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的男人率先发现,本能的一脚踩上了刹车:“有人撒钱了!”
他兴奋的大叫。
后座的两人闻言,纷纷探头看出去,见路面上果然铺了很多钱,眼都兴奋的通红了:“嘿!今天真是好运挡都挡不住啊,有妞可以玩,还有钱可以捡!”
司机先下车:“你们趁这会儿工夫在车上直接办了她吧,我去捡钱,捡回来咱们平分。”
左边的男人不忘叮嘱:“你小子别偷偷藏起来啊!一会儿可是要检查的!”
包浅浅哆嗦着身子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前面的那辆银灰色跑车又倒着驶了回来。
车门打开,蹦下来一个小身影。
“哎呀,钱不小心撒了一袋!”
他像是十分痛心一样,颠颠儿跑到已经在手忙脚乱的捡钱的男人身边,一脸天真的看着他:“叔叔,你是在帮我捡钱吗?”
他刚刚的那句‘钱不小心撒了一袋’,被那个人清楚的听到了。
言下之意,他们的车里,还有不止一袋钱。
“叔叔你真好。”
小家伙又天真烂漫的补充了一句:“叔叔,你车上有手纸么?我妈咪在车上哭了,我想给她擦擦眼泪。”
言下之意,那辆跑车里只有一个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一个才刚满四五岁的小孩子,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柔弱女人……
真是天降横财啊!
那人忙不迭的把钞票塞怀里,竭力让自己笑的善良一点:“有有有,叔叔车上有好多手指,你赶紧去拿吧。”
车上两个大男人,难道还制服不了他一个小屁孩?
小家伙撅着小屁股便颠颠儿跑车上了。
后座的两个男人一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其中一个已经不动声色的下车,等他上了副驾驶座,立刻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包浅浅吃惊的瞪大眼。
路小白趴在车座上,对她做了个歪头的姿势,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叔叔阿姨,你们在做什么呀?”
这个姿势外人看起来有点像撒娇的一个动作,但那一刻,一向大脑迟钝的包浅浅却奇异的了解了他的意思,飞快的把脑袋向旁边一歪。
只听到‘刺……’的一声响,耳畔随即传来男人杀猪般的痛叫声。
狭窄的车内,有呛人的辣椒味弥漫在空气中。
连包浅浅都被呛的忍不住捂嘴连连咳嗽。
车外的男人站在外面挡着门不让小家伙出来,车窗上又贴着反光膜,他只听到同伙的痛叫声,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着急的要开门的时候,不远处的那辆跑车里,忽然也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半探身进去的司机只剩下一个屁股留在外面,痛苦的扭来扭去,似乎试图挣扎出来。
片刻后他果真出来了,却不是自己挣扎出来的,而是被人一脚踹出来的。
他一只手臂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折断了,压在身下,形状怪异,眼睛也像是被人伤到了,满脸的血迹,看起来异常的触目惊心。
银色的车门一开一合,出现了一抹修长的身形。
那是个容貌极度斯文俊美的男子,一身笔挺的银色手工西装外披着一件黑色风衣,风度翩翩,优雅贵气。
他从容不迫的向这边走来,左手握着一块黑蓝相间的格子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右手上的血迹。
昏暗的光线中,能清楚的看到他唇角浅浅含着的一丝笑意。
染血的手帕被随手轻轻一丢,擦着那人的脸颊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浓郁的血腥气息从鼻息间一闪而过。
流动的空气被一点点冰冻住。
男人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双腿在陆念川闪着嗜血寒光的眸中不住的瑟瑟发抖。
想跑,却发现根本没了逃跑的力气。
车门陡然从另一边打开,不断哀嚎的男人手脚并用的爬出来,双手捂着脸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包浅浅跟陆小包随即也从车里出来。
陆小包走到车前盖前,双手一撑,利落的跳上去,又撑着车顶用力一跳,在车顶上来回走了几步,随即在他们这一侧坐了下来,两条腿在半空中百无聊赖的晃悠着,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爹地,别犹豫,给他点苦头吃吃。”他在一边加油助威。
包浅浅还有些心有余悸,一手扶着车,抖着两条发软的腿走过去:“小包,下来,上面危险。”
陆小包撇撇嘴,没好气的打量她:“你也知道危险呐?上陌生人的车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危险?”
包浅浅:“额……”
陆念川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声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礼貌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回答还是不回答看你,怎么样?”
男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倒是不想回答,可要是真不回答了,可想而知接下来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
陆念川淡笑:“谁指使你的?”
“我、我不知道……只知道有人事先给了我2万,让我找几个人去咖啡馆那边把一个叫包浅浅的女人收拾了,成事后……再、再给10万。”
陆念川认真的听完,抬眸看向他身后那片废弃的田地:“唔,这块地可真大啊……”
“当然大了!”
陆小包盘腿坐在车顶上,双手托腮一脸的若有所思:“爹地,我听说这地方因为风水不好,一直没有人买,估计三五年内是不可能动了,要是在这里埋上几个人……”
“是么?”
陆念川饶有兴趣的挑眉:“那真不错,不然爹地就买下来建一座墓地好了……”
话音刚落,已经吓的面如土色,满头大汗的男人终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乞求:“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我……我这里有一个手机号码,说是等事成之后就打电话过去……真、真的就只有这一个手机号码……”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手机掏了出来,哆哆嗦嗦的找到号码,递给他看。
包浅浅轻叹一声:“不用看了,我知道是谁……”
陆念川敛眉,淡淡的‘哦’了一声。
黑的发亮的手工皮鞋一脚踢上男人肩头,将他踢翻在地,随即稳稳的踩上了他的右手。
“啊……”
痛苦的尖叫声骤然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叫着,身体不断的扭动挣扎,一张脸也不知不觉间扭曲的狰狞骇人。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包浅浅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眉眼冷峻的男人,一瞬间,像是又看到了陆念川的影子。
残忍,冷血,视人命如蝼蚁。
回去的路上,包浅浅一路沉默。
陆小包不断的责备她轻易上陌生人的车:“要不是爹地正好回家,我又看你一直没回来,跟爹地一起出来找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看到有两个男人上车,我跟爹地就知道不妙了,我本来想让爹地直接开车撞他们的,可爹地说那样会伤到你。”
“后来我又想直接把他们拦下来,爹地又说那样他们会劫持你,会你会受伤的。”
“我看到爹地车上正好有不少现金,就想到这个办法啦!哈哈哈,我聪明吧?”
包浅浅拍拍他的小脑袋:“小包真聪明,要是没有你,妈咪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陆小包竖起一根食指来摇了摇:“不不不,你应该谢谢我爹地。”
包浅浅咬唇,犹豫的看了眼前面一直开车的男人:“陆远寒,今晚……谢谢你。”
陆念川从后视镜里扫她一眼,眼神奇怪:“不客气。”
包浅浅原以为他肯定会追问她到底是谁指使他们做这事的,可是一直到送他们回家,他都不曾问一句。
也对,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有些事情不用问,也能猜个大概。
凌晨时分,起了霜。
院子里的草坪上,细细的叶子边缘沾着一点点的粉白,手指碰一碰,冰凉刺骨。
包浅浅睡不着,披了件厚外套想去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出门,就看到了靠在一侧墙壁上吞云吐雾的陆念川。
该学的,到底还是都学会了。
她轻叹一声,走过去:“怎么不睡?”
“一会儿就要走了。”
陆念川将烟含在嘴里,眯眼看了看腕表:“要去趟英国,大概一周才能回来。”
包浅浅心中顿时一阵失落,‘哦’了一声吼,忽然踮起脚尖,一抬手,将他唇间的烟拿了下来:“以后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陆念川一怔,垂首似笑非笑的看她:“你关心我?”
包浅浅的脸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悄悄红了红:“你别想多了,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
陆念川笑了笑,不再多说。
又垂首敲了根烟出来点上,袅袅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
包浅浅这次没再阻止。
夜凉如水,银白的月光瀑布一般从九天银河之上倾泻而下,照的院子里亮如白昼。
陆念川的低沉悦耳的声音似乎也被这夜色染上了一丝温凉:“你跟那个男人之间……出什么问题了么?”
包浅浅低头看着棉拖鞋上的两个狗熊鼻子,不说话。
“如果是因为我,我可以去跟他解释一下。”他看着她,眸光清澈,字字真诚。
其实心里想的是,鬼才会去跟他解释。
在爱情里,其实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哪怕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哪怕她已经有孩子了,若是他认定了她,那么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她。
姬千颜不适合她,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适合他,唯独他适合她。
他毫无缘由的,坚定的这么相信着。
包浅浅苦笑,摇头:“不,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我对不起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陆念川把她的话在脑中细细的疏离了一遍,慢慢吸了口烟,一连串的烟圈吐在她脸上:“你对不起他……你不是爱上我了吧?因为爱上我,所以对不起他?”
包浅浅被烟雾呛的一阵咳嗽,又被自己的口水呛的一阵咳嗽,一时间呛的面红耳赤:“你、咳……咳咳、你……你抽的是烟还是……咳咳……大烟啊?出、出幻觉了吧?我……咳咳……我爱上你?做……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