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她清清嗓音,一本正经的开口:“既然这人暂时住我们家里,那就总该要有个名字,也不能一直野人野人的叫他……嗯……既然我们是在深山野林里遇到他的,杜牧有句‘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那我就给他取名叫包远寒,可以吧?”
陆小包想了想:“叫陆远寒。”
包浅浅面色一冷:“不行,必须姓包!不然就不能住在这里!”
陆小包眨眨眼:“难道你不觉得陆远寒更好听一点吗?”
“呃……好听是好听一点啦,但不能姓……”
“我跟他长得这么像,你让他姓包,你也姓包,让邻居知道了,还以为你们兄妹乱仑生下了我呢!”
“额……”
陆小包只用了两个来回,便狠狠的将她KO了……
好好好,他喜欢让他姓陆就姓陆好了,别说是姓陆,就算是叫他陆念川,他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永远都不可能变为真正的陆念川。
午餐时分,多日不见的楼七七忽然打电话邀她一起吃饭。
包浅浅匆匆赶过去,就见她坐立不安,一副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怎么了?”
她拉开座椅坐下,打量着她的脸色:“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楼七七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总算是把意思表达清楚了。
包浅浅听的直摇头苦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事呢……吓我心脏都提嗓子眼儿上了。”
慢悠悠的切了块牛排放进口中,略一沉思,她这才开口:“好事啊!我觉得这是好事!你不是第一天跟梁卿认识了,他是怎样的人,对你是不是玩玩而已,你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
楼七七皱着眉头,把红酒当成了酒一顿猛灌:“可知道是知道……但我从未想过跟他有超过友情的关系,我觉得我们根本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了?你倒是说说看,哪儿不合适了?”
包浅浅嗤笑一声,与她的食欲不振正好相反,她忙碌了一中午,这会儿简直食欲大开。
楼七七咬唇不说话。
包浅浅吃着吃着忽然停了下来:“你……不会还对十哥……”
“不是不是。”
一听到‘十哥’两个字,楼七七就摇了头:“跟十哥没关系,我只是单纯的觉得,我们两个人不合适。”
跟十哥没关系就好。
包浅浅松了口气:“那究竟是哪里不合适嘛!”
她掰着手指头给她数:“要家世,人家是标准的富三代,要修养,我就没见他对任何人板着脸过,要学历,人家手里拿着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证书,要外貌要身材,你把他丢一堆世界级明星名模堆里,都丝毫不逊色别人,关键是我从未见他跟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一心一意的等着你呢,到底哪里惹你不满意了?”
“就是因为这个!”
楼七七垮着脸,拿叉子戳子盘子里的上等牛排:“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他的喜欢,我怕他将来会后悔……”
明白了。
这是自卑感在作祟。
因为她喜欢十哥喜欢了十几年,而十哥这十几年里又从未碰过她,这让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她总觉得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不值得别人喜欢。
梁卿越是优秀,她就越是觉得他们不般配。
她怕在一起后他会发现她很多缺点,怕他们之间早晚都要以失败而告终。
她那十几年在十哥身边,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被伤的遍体鳞伤,她再也经不起这种高贵的爱情了,她宁愿选择一份没有爱情只有亲情的婚姻。
至少不会再经历那样削骨剜肉的痛了。
她沉默良久,知道将盘子里的牛排都吃光了,又将整杯红酒都喝下去,才下决心似的开口:“七七,跟他试试吧!”
楼七七抬头,茫然的看她。
“梁卿不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正好相反,他比一般人要成熟理智一些,甚至一般纨绔子弟身上有的毛病他统统没有!这说明他的自我克制能力很强!他跟你告白,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了的,我相信他是真心的!而你也不需要有任何的自卑心理,如果连你都配不上他,那么这世界上就没几个女人能配得上他了。”
她的这番话,定心丸一样让楼七七七上八下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
“可是……如果十哥知道了呢?”
她仍旧不安:“你知道十哥的脾气,如果他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了,他一定会有性命之忧的。”
“那你就跟他说清楚。”
这种事情,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他或早或晚都会知道,与其担惊受怕,倒不如一次性说个清楚。
“如果他觉得自己的命很值钱,不值得为你冒险,那你们就分开吧,如果他觉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死也值了,那你就不要再犹豫了!”
包浅浅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但是照我的感觉,他没脆弱到那么不堪一击!十哥就算真知道了,想拿他怎么样,那也得看他能不能一口吞下梁卿这头大象。”
楼七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包浅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看,是条短信,姬千颜发过来的……梁卿,不要带东西过来了,没胃口。
他们四个人这一年来曾经在一起吃过好几次饭,姬千颜跟梁卿性格相投,平时也会单独聚一聚什么的,算是比较亲近的朋友了。
她看着短信上的‘梁卿’两个字,挑眉。
这是发错短信了呢,还是……故意发错短信了呢?
据她所知,姬千颜的手机从来都是用来打电话的,用来发短信的次数,基本上可以用‘年’来做时间单位。
而这好不容易发一次短信,怎么就发到她手机上了呢?
她起身:“你好好想想吧,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啊。”
“不还没到上班时间吗?”
楼七七还想让她再说点什么有营养的鸡汤来给自己定定神,看着她的目光依依不舍:“什么重要的事儿啊?”
“姬帅估计生病了,没吃饭呢,我去给他做点儿东西吃。”
“有异性,没人性的女人!”
去商场买了些蔬菜水果,大包小包的拎着赶去了姬千颜的单身公寓,敲了敲门,没等几秒钟,姬千颜就来开门了。
话还没说,就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你来做什么?”他看着她,眸色清冷。
大哥,你这戏做的也太不专业点儿了吧?看到来错了人,好歹做个吃惊的表情啊……
好吧,他不做,她做。
包浅浅很夸张的做了个吃惊的表情,看看他,又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咦?走错地儿了,我本来想回家给小包做饭的来着。”
说完,扭头就往回走。
身后安静了几秒钟,眼瞅着电梯门都开了,她一脚都要踩进去了,才传来男人有些抑郁的低沉声音:“喂!”
包浅浅转头,一脸无辜的看他:“啊?姬帅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姬千颜站在原地,面色铁青的瞪着她。
包浅浅撇撇嘴,慢吞吞的收回了脚。
先做戏的人是他,她配合着他也做点儿戏,丫就不爽了……
“发烧就去医院,再不然吃点退烧药什么的,一直撑着算什么?”
她一边把带来的蔬菜水果往冰箱里塞,一边念叨:“万一越烧越严重,把脑袋烧坏了怎么办?你以为上帝要造一个像你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男人容易吗?上帝他老人家也很累的好不好?做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我这种瑕疵品!连我都这么惜命了,打个喷嚏都得吃一把药,你这么自暴自弃真的好吗?对得起他老人家吗?”
姬千颜半靠在沙发里,索性一句话懒得说,闭着眼睛听她胡扯。
包浅浅站起来,拎着手里的菜:“有特别想吃的没?没有的话那我就随便做了啊。”
“嗯。”他懒洋洋的给了她一个字。
包浅浅手脚麻利的炒了两个菜,熬了一碗粥,端上来的时候见他似乎已经睡着了,犹豫了下,还是没把他叫起来。
虽然一直在打趣,但看得出来他神色很疲惫,像是从昨晚回来就一直没休息过似的,面色憔悴,唇色泛白……
应该很累了吧?
既然累了,为什么又不肯放手呢?
她想不透。
爱情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可以让人生,可以让人死,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她性格随性,不好强求,陆念川让她伤了,累了,那么她就不爱了,就这么简单。
可显然这个世界上像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还是少数,更多的是姬千颜这样的人,即便被一直不间断的伤害着,却还是死死的抓紧她的手不愿放开。
伤了,累了又怎样?
就当生了一场病,休息几天就好了。
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
姬千颜这一觉睡的很沉,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原,融融落日斜挂在天际,洒下一片金黄色的余晖。
他双手撑在身后斜坐在草原上,她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的枕在他腿上,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去。
有徐徐清风拂过耳畔,带来一阵青草的清新气息,令人心神愉悦。
他就是在这阵心神愉悦中醒过来的。
头顶上方的水晶灯闪着橘黄色的柔和光芒,包浅浅半趴在沙发边睡着了,脑袋恰恰枕着他的腿……
跟梦中的情景何其相似。
可为什么他在梦中那么欢喜,醒来后却又那么的难过呢?
包浅浅,如果你肯主动说一句我喜欢你,那么我一定会抛下所有的顾忌与不安,不顾一切的来到你身边。
为什么不说呢?
为什么不说呢……
是没那么喜欢他么?还是……她还那么的喜欢着陆念川?
他一动,包浅浅也跟着醒了过来,见他一直蹙眉盯着自己,眨眨眼,抬手擦了擦嘴角……
嗯,流口水了。
太不优雅了啊太不优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