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的饭菜,桌前的人却一口都没吃。
“姑娘,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吃一口啊?”
包浅浅无奈,只得亲自动筷子给她夹菜:“买了这么多,你不吃我不吃,浪费了多可惜?你知道这几个菜花了我多少大洋么?”
楼七七伤的比她重,这会儿还只能靠在床头休息,不能下床走动,但这不是她不开心的原因。
她抿着唇不说话,包浅浅忍不住重重叹口气:“你就不要生气了,人家梁先生就算不告诉你炼血的事情,那不也是怕你多心么?他现在因为炼血上你的事情已经愧疚的要死了,你再一直这样避而不见,得多伤他的心?”
楼七七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冷漠:“那个女人的事情,他一天不跟我解释清楚,我就一天不会原谅他。”
包浅浅敛眉,无声沉默。
花了近1000块买的菜,到头来还是一筷子都没动的被丢掉了。
女人跟女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从明星到电视到衣服到八卦,可以叽叽喳喳聊到深夜去。
可这天下午,她们在同一个病房里,却各自沉默着,整整一下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沉甸甸的心事,最是容易打消一个人的食欲跟讨论欲。
陆念川的一句改天再来看她,成了她出院的那一天。
包浅浅收拾好东西的时候,他恰好出现了,帮她拎着东西便下了楼,送她回陆宅后便又匆匆回集团工作去了。
包浅浅坐在卧室的飘窗上,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总共对她说了三句话。
一句是他去医院的时候说的。
她说‘你来了’,他说‘嗯’。
一句是路上的时候说的。
他说‘饿不饿,要在外面吃点东西吗?’,她说‘不饿’。
一句是到家后说的。
他说‘我还要工作,晚上不要等我’,她说‘好’。
三句话,加起来不足三十个字。
或许是在医院里休息的太久了,也或许是心里有事难以入眠,直到陆念川回来的时候,她还处于迷迷糊糊的入睡状态。
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她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下。
短信是自动显示的,发信人来自李希--陆总,耳环找到了,没丢你车上,冤枉你了,抱歉啊。
后面带着个俏皮的吐舌头的表情。
包浅浅坐在床头,静静的盯着那行短短的字,跟那个小小的表情,直到屏幕完全黑了,才抬手拢了拢耳畔的发,重新躺下。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机被拿起时在桌面上微微擦过的声音响起。
然后便是一连串打字的声音。
包浅浅背对着他躺着,抓着手指的被子用力收紧。
手机被放下,男人似乎在擦拭头发,刚刚离开没几步,手机便又叮的一声响了,于是第二次被男人拿起来,接着又是发短信的声音。
她从来不知道,向来不习惯用短信跟别人联系的陆先生,也可以打字打的这么快速。
要发多少条短信,才可以这么迅速呢?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却怎么都想不出答案来。
似乎是担心这种声音会把她吵醒,当第四次短信声响起的时候,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又过了一会儿,衣柜被打开的声音传来,男人似乎又穿上了衣服,收拾片刻后,门一开一关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长长的的寂静。
深入灵魂深处的一种安静。
婴儿尖锐的啼哭声划破这片安静。
包浅浅坐起身来,赤着脚下床靠近小床,将哭闹不止的小儿子从床中抱出来,轻轻的哄着。
儿子贴在自己颈窝处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她迟钝的反应过来,抬手试了试,很烫。
在医院里刚刚挂上针,陆念川便赶过来了。
她深更半夜抱着儿子从陆宅离开,可想而知会有人报告给他。
“儿子发烧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一来,便是不悦的一声质问。
小衍血管不好找,蹩脚的护士几次三番扎错,他小小的额角上染了斑驳的血迹,包浅浅细细的为他擦拭着,表情淡淡的:“忘了。”
“忘了?”
陆念川似是怒极反笑:“包浅浅,连这种事情你都能忘,你还能记住点什么?”
他声音冷硬而低沉,刚刚入睡的小家伙被惊醒,皱着眉头又是一阵哇哇大哭,包浅浅忙将他抱在怀里,解开衣服喂奶,小家伙渐渐平静下来。
她这才抬头看他:“医生说挂完针就好了,我自己在这里看着就好,你要是忙的话就忙去吧。”
陆念川看着她的眼神冰冷而陌生。
他不说话,也没动,包浅浅便也没什么兴趣再跟他用眼神交流下去。
发烧让小衍睡的极不安稳,不喝奶的话几乎每一分钟就要惊醒一次,她索性整理了一下被子,抱着他躺下了。
床头灯开着,小家伙长的不像话的眼睫毛被眼泪打湿,一束一束黏着,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小衍长得不太像陆念川,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处处都带着她的影子。
她刮了刮他的鼻尖,无声的笑了笑,顿了顿,才开口:“我爸说想见一见孙子,过两天我带他回一趟Y市,可以吧?”
身后一阵沉默,片刻后,才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我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陪你们一起回去。”
“嗯,我知道,等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陆念川没有再说话。
她也没有再出声。
Y市的冬天出奇的冷,延绵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包浅浅把儿子裹的跟个小粽子似的,抱着出来看何木森在院子里扫雪。
“这边这边,先扫这边!”她指挥着。
儿子刚刚学会走路,怎么都不肯在她怀里多待半会儿,小身子扭着非得下去,她不得已只好把他放下,小短腿刚迈出去第二步就滑倒了。
好在衣服厚,磕不到膝盖。
“嘛米……”小家伙口齿不清的叫着,不干了,张开手臂就环住了她的脖子要她抱抱。
何木森闻声回头一看,噗嗤一声就笑了:“怎么长的像你,胆子也像你呢?磕到一下就怕了,啧啧,还男子汉呢……”
“是随你好不好?”
包浅浅没好气的翻翻白眼:“惹了事拔腿就跑不是你长干的事儿么?这么重大的缺点遗传给我儿子,这笔账你说怎么算吧?”
何木森摊摊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有130万块的欠款,你要不要?要就拿去。”
包浅浅吓了一跳,抱着儿子猛地站了起来:“130万?你去赌博了还是杀人了?”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何木森委屈的扁扁嘴:“我开车的时候不小心别了人家一辆车,那车看着贼丑贼丑的,谁他妈知道是辆劳斯莱斯!我本来是指望着使美男计蒙混过关的,谁他妈知道那车主是个男的!哎!”
顿了顿,他伸手,一脸可怜的看着她:“好包子,你先借爸爸点儿钱好不好?再不还,人家就要上门来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