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忽然安静了下来。
良久,才传来她微微镇定下来的声音:“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陆念川洗完澡回来,见包浅浅已经背对着自己睡着了。
他放轻了动作,关上灯轻轻上床,长臂一伸将她拥入自己怀中,靠近了一听,才发现她呼吸声很重,不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才发现哭了。
“哭什么?”他蹙眉。
包浅浅抬手捂着眼睛,刚刚还能控制住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无法遏制了。
“我想我妈了……”
她嘶哑着嗓音开口,滚烫的泪争先恐后的从指缝滑落。
陆念川一窒,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抽搐了下,忙抬手将她按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包子……”
他亲吻着她头顶的发,喃喃道歉。
包浅浅胸口里翻涌的情绪,在他低低沉沉的道歉声中,渐渐平复下来。
不知不觉,带着满脸泪痕沉沉睡去。
陆念川轻手轻脚的下床,拧了条热毛巾给她把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凝眉看着她蜷缩着抱着自己的姿势,低低叹息出声。
十月底的天气,处处都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厚重的大衣也遮不住高高隆起的腹部了,走不了几步就累的喘不上气来,包浅浅索性也懒得出去了,天天躺家里等着卸货。
怀小包的时候也没见肚子这么大过,即便是得到医生的再三保证,她还是怀疑自己怀了双胞胎。
陆念川一天好几通的电话,追问她的坐标,有没有要生了的感觉以及吃没吃饭,看没看电视,睡没睡饱……
陆小包时不时的趴在她的肚子上,笑眯眯的轻轻摸着。
他给小妹妹提前买了很多漂亮的洋娃娃,小裙子,都放在了提前为小宝宝准备好的粉色公主房间里,就等着她出来了。
只有唐妮约的时候,包浅浅才有兴致出去逛一逛。
已经临近生产,陆念川是不准她出门的,她再三申请,两人各自退一步,她同意让两个女佣两个保镖跟着,才可以出门。
唐妮似乎有心事,一路逛的没什么心情,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她几次三番张口,似乎想要问她什么事情,最后却都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能让对什么事情都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她这么犹犹豫豫,自然是跟姬帅脱不了干系的。
“再这么憋下去,小心憋出病来。”包浅浅喝了口果汁,没好气的扫她一眼。
唐妮咧咧嘴:“你看出来啦?”
“想不让我看出来,你倒是稍微遮掩一下情绪啊。”
她虽然有些反应迟钝没错,但也只是迟钝而已,又不是痴呆。
唐妮咬唇,又犹豫半晌,才试探着开口:“浅浅,你知不知道有个叫……炼血的女人?”
包浅浅一怔,脑中本能的闪现出了一张妖娆美艳的面孔。
“你见过?”
她的反应唐妮看在眼里,她有些迫切的向前倾了倾身子:“你知道她跟千颜是什么关系吗?她长得怎么样?漂亮吗?”
“呃……”
包浅浅干咳一声,低头拨弄着碗里的饭菜:“这个,我、我不太清楚……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个人的存在的?”
“他昨晚接到她的电话就出去了,今早打电话跟我说近期外出,不回家了……”
唐妮苦笑,明艳动人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悲伤与无助:“浅浅,我从未听他跟任何人说话那样温柔过……”
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包浅浅一时语噎。
她是真的不知道姬千颜跟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看得出来那女人很在乎他,没料到,姬千颜同样也很在乎那个女人。
“或许……是妹妹呢?”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慰:“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问清楚的好,是误会就解开,不是误会再想办法,嗯?”
话音刚落,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便接了起来:“还在吃饭呢,要过会儿才回家。”
“你在那里等着别乱动,我过去接你。”男人低沉冷硬的声音罕见的紧绷着。
包浅浅看了看腕表:“这才五点呢,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那边没说什么,简单的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之前守在餐厅外的两个保镖跟女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并排守在她身侧,全神戒备的状态。
她茫然的看看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又转头看看他们,刚要开口,落地窗外,数量黑色的轿车忽然齐齐停下,接二连三响起的刺耳刹车声尖锐的足以划破人的耳膜。
“护着少夫人从后门离开!”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句话,包浅浅的身子随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带了起来,她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抓住对面的唐妮,将她一起带走。
混乱中,听到很轻的几声上了消音器的枪响。
餐厅里登时响起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眼前一片混乱,细细的通道容不下三个人一起奔跑,脚下不知道磕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踉跄着跪了下去。
“浅浅——”
“少夫人!”
前面的两人又齐齐跑回来,一人一只胳膊想要将她带起来。
包浅浅一手捂着腹部,急促的喘着气:“别管我,你们先离开!”
身后追逐的步伐近在咫尺,一声一声沉闷的像是踩在她的神经上,逼的她双眼泛出红丝:“带唐妮离开!快——”
“少夫人!”
“我跑不动了,快!带她离开!”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能隐隐感觉到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既然她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为什么要连累上唐妮呢?
她用力推了他们一把,情急之下愤怒尖叫:“滚啊!”
唐妮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留下一句‘我会让陆少来救你的’,便被保镖带着飞快的跑了开来。
下一瞬,包浅浅的身子便被人粗鲁的一把拽了起来,尖锐的枕头毫不怜惜的扎入她的颈部肌肤,一管透明的液体被全数推进去,她踉跄了下,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盆刺骨的冰水迎头浇下,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中的包浅浅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清醒了过来。
“hi”
细细的一声娇笑声从身侧传来:“包浅浅,好久不见啊……”
包浅浅急促的喘息着,刺骨的寒意逼的她上下牙齿咯咯打颤,僵着脖子转头看过去,一双眼睛猛然瞪大。
白素素!
她居然还活着!
虽然同样被绑缚着,虽然身上的衣服肮脏不堪,往日里绝美的脸蛋也遍布了恐怖的伤痕,但却并不影响白素素的好心情。
她打量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一双美目闪烁着变态的兴奋:“真高兴,能带着你跟你肚子里的野种一起死……”
包浅浅不去理会她,皱着眉头试着用力挣扎了下,双手被绑缚的很紧,没有半点挣脱的余地。
她抬头环视了一周,这看起来世间很普通的房子,没有经过装修,墙面上只简单的图了白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
跟前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容貌秀气,斯斯文文,怎么看怎么不像绑匪。
他拉了身边的椅子,反着坐下,双臂交叠搭在椅背上,没有半点情绪的眼睛缓缓扫过她们的脸:“你们猜……他会先来救谁你们之中的谁呢?”
他的声音也不带半点温度,平板的没有任何起伏,像个机器人似的。
包浅浅哆嗦着,强行让自己忽视身体刺骨的寒,试探着问:“请问,你是……哪位?”
话音刚落,就听到白素素咯咯的笑声:“当然是他的妻子啊,没看到这贱人怀着他的野种么?你想看到他伤心欲绝的样子,最好是先杀了她。”
包浅浅噎了噎,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渐渐浮现出杀意的眸子直直向她看过来。
“别、别别别……”
她慌忙摇头,发上的水珠甩的到处都是。
“她骗你的,她白素素跟在陆念川身边十几年,感情深厚的不得了,他这是以为她死了,才随便找了我这么个女人结婚的,其实我在他眼里屁都不是,真的!”
男人杀意凛然的视线又转向了白素素。
“呵呵,看看我现在的模样……”
白素素轻轻的笑:“看看我的脸,别说是念川,恐怕任何一个男人看到我都要吓的转头就跑吧?他又怎么可能为了我伤心……”
包浅浅张了张嘴,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再瞎掰几句,男人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便安静的挂了电话。
手机放进口袋,再抽出来的时候,掌心已经多了一把黑色的装了消音器的枪。
上前几步,倾身将她身后的绳子解开。
包浅浅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吓的心惊肉跳,等他俯身给她解绳子的时候,她清楚的从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这香水的味道太过熟悉,以至于让她有瞬间的恍惚。
姬千颜同陆念川一样,就算用香水,也不会用普通名贵牌子的香水,他们身上的香气,怕是连最出色的调香师都闻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牌子的。
她不认为这是巧合。
“你……认识姬千颜吗?”
她礼貌的问,虽然刚刚还被他毫不怜惜的用力一把提起来。
斯文秀气的男人闻言,面无表情的开口:“他是我师哥。”
师哥?
一个学校的啊!
包浅浅很用力的‘啊’了一声,赶忙攀亲戚:“姬千颜那是我小舅舅哎,咱们算是半个亲戚了,你……啊!”
身子被用力的带着往外走,她痛的皱眉:“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啊?很痛啊!”
看起来瘦瘦弱弱,才20岁左右的小男生,怎么对待女人这么冷血?
男人却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