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个好消息。
他不动声色的舒口气。
陆念川挂了电话后,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长时间的伫立着。
像是在沉思,又像是什么都没在想。
黑色的枪口在梨花木桌上敲出一声一声的响声。
一屋子的人都僵着身子等着他开口。
良久,还是风轻寒主动开口:“念川,让我给白老包扎一下吧,他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么流血……”
陆念川闭了闭眼,缓缓坐回了真皮座椅内。
“包扎就先不必了,一会儿说不定我还能直接送他一程。”
一句话说的异常心平气和,口吻甚至是柔和的。
白擎因为失血过度而显得微微苍白的脸色,瞬间更加惨白了下去。
“都来发表一下意见吧。”
陆念川把玩着指间的枪,抬眸,唇角带笑的看向众人:“是和平散伙呢,还是想誓死守护你们的家族规矩呢?”
一室死寂。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说话,那他就找个人说话。
黑色的枪口敲了敲左手边被他用香烟碾过的族老:“唔,林老先来说说吧。”
被他点名的老人一个哆嗦,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给他半点示意。
他低着头沉思片刻,才终于下决心似的:“和、和平散伙……”
陆念川这才满意点头,随即看向他身边的族老:“那么容老是什么意思呢?”
一个个的问过去,直到最后一名族老点头同意和平散伙。
“既然协议已经达成了,我希望各位族老们能谨记自己的承诺!偌有个别族老事后反悔,还想要陆氏集团跟我陆念川的命,到时候就别怕连累了其他所有夏竹家族的各位兄弟姐妹们了。”
陆念川拍拍手,站起身来微笑:“刚刚那一枪,算是白老你擅自掳走我妻子的代价,你该庆幸没一时冲动伤害她,否则白老加上白老你的养子白川,没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怕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说着,抬了抬下颚示意风轻寒:“去问女佣要个医药箱来,给我们的白老包扎一下,其他十一位族老……不妨就留下来吃过晚餐再走,算是我们的散伙饭了,管家,先带各位去楼下客厅,好好招待。”
话落,转身率先离去。
卧室里,包浅浅面色还有些白,软软的躺在被子里。
她被注射了不少的米药,这会儿还有些迷迷糊糊:“这是哪儿?”
陆念川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回家了,傻瓜……”
说着,长指一颗颗解开她身上衣服的纽扣,被包浅浅抬手无力的握住:“你、你是谁……”
“我是你丈夫。”
男人凝眉,声音放到最轻最柔,垂首吻了吻她的发:“乖,让我看看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包浅浅像是这才放心了似的,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别……”
刚要将她放回去,怀里的女人就忽然皱了眉,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松:“别……,再抱抱我,陆念川……”
她极少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来。
或许迷迷糊糊的,也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虽然意识不清,但心底里却还是不安的。
陆念川本想将她放下来,去找杯水吃药的,这会儿她这么软声央求,他只得从怀中掏出药瓶来,倒出几粒药,就那么生吞下。
他就这么抱着她没动弹,怀里的女人也一直没再动,良久,久到他以为她已经又睡过去了,她却忽然低低啜泣了起来。
“怎么了?”
他皱眉,长指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意识稍稍清醒了一点,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
他们险些与彼此彻底的擦肩而过。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再也见不到爸爸,再也见不到小包,也或许再也见不到小舅舅了,一股彻骨的寒就袭遍全身。
她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摇头哽咽:“我只是……忽然觉得抱着你的感觉,真的很好……”
温暖,踏实,心满意足。
陆念川一怔,唇角不知不觉勾出一抹淡笑来,又将她牢牢抱进怀中:“那以后你一有时间就好好抱着我吧,抱到你厌烦为止……”
原以为她一定会说‘永远不会有厌烦的时候’的,没料到怀里的女人却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嗯。”
陆念川揉着她长发的指微微僵硬。
要不是看在她还吓的不轻的份上,真想扒了她的裤子打一顿她的屁股。
殷十哥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声音充满了责备:“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族老们闹翻?”
陆念川拍着床上渐渐陷入熟睡中的女人,压低声音解释:“是他们要跟我们闹翻。”
那边倏然停顿了下:“……我们?”
“啧啧……”
陆念川不甚满意的摇摇头:“十哥,别光顾着跟梁卿斗,你的消息来源那么慢,都不打算整顿一下手里的人么?”
男人却没心情理会他的嘲讽,冷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简单来说,就是几个老头儿不满意我们的所作所为,想要一起收拾了我们。”
“然后呢?”
“然后我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至于他们还会不会去找你的麻烦,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十哥在那边冷笑:“所以说你是打算跟我划清界限么?”
“哦,你误会了。”
陆念川垂首亲了亲包浅浅熟睡的侧脸,轻轻起身出去,将门带上,才继续道:“我是打算跟破事儿一大堆的夏竹家族划清界限。”
那边忽然沉默了下来。
“十哥,劝你一句,人不能太贪心。”
陆念川一手抄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往楼下走:“梁卿他身为梁家独生子,都能为了楼七七放弃一切,追随她天涯海角的去,光是这份洒脱与割舍,你就比不上!要是还打算继续留在夏竹家族,那么你趁早就放了她,当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你放弃了一切,也未必能将她追回来了。”
一个女人的心,不是那么容易能撼动的。
当初楼七七爱他爱的那么隐忍,梁卿既然能撬动她的心,就说明他的能力不一般,十哥就算倾尽一切力量,怕是也已经覆水难收……
那边良久都没有回应。
要不是通话时间一直在不短的变化,他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了。
等了许久,那边才传来殷十哥压抑而嘶哑的声音:“念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是高高在上,骄傲、自负,从未想过自己做的哪件事情是错的。
陆念川敛眉沉默。
其实他们是同一类人,一样的经历,一样的狠心,一样的绝情。
只是他比他要幸运一点。
他遇到包子没有十哥遇到楼七七早,但他对待包子的事情上却比十哥对待七七的事情上果断决绝的多。
他要她,就只要她,只要跟她的孩子,管它什么必须延续子嗣的家族规矩。
但十哥却在已经拥有七七的情况下,还跟好几个女人生下了好几个孩子……
这或许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同之处。
因此最后十哥错过了楼七七。
他堪堪抓住了包子的最后的一块衣角,将她拉了回来。
失去幸福的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
就像当初他刚刚被包子从深山野林中带回来,世界一片空白,只有她!
可她身边却有个叫姬千颜的男人。
每次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找那个男人,听到她跟那个男人娇笑欢语,就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灰暗了。
或许此刻十哥的世界,也是灰暗的。
“想喝酒的话,就来A市找我吧……”
千言万语,最后说出口的时候,变成了这么一句话。
那边沉默良久,才传来淡淡的一声‘嗯’。
这段日子,包浅浅真的是要有多乖就有多乖,要有多柔就有多柔。
对陆念川几乎是有求必应。
陆小包觉得,是时候离家出走了。
再继续看这对腻歪下去,会影响他的心理健康成长的。
包都收拾好了,不等离家出走,隔壁主卧室就传来了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
哟,又吵架啦?
陆小包兴奋了,忙不迭的撅着小屁股跑去看热闹。
“陆念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包浅浅拿着手机指着还未完全睡醒的男人,气的脸都白了:“这女人为什么要叫你honey?honey是什么意思麻烦你给我解释清楚!”
“honey就是亲爱的的意思!”
陆小包趴在门边,大声的帮忙解释:“妈咪,爹地出轨啦!”
快打架,快打架啊——
陆念川单手接过飞过来的枕头,睡眼惺忪的抬手:“什么honey?手机拿来我看看……”
“你想毁灭证据?”
“……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家凌晨三点给你发短信叫你honey?喝醉了没有朋友接吗?非得要你去接?你跟人家关系很好吗?有多好?”
“……”
陆念川皱眉揉着抽痛不止的眉心。
这女人,刚乖了两天,又开始闹腾了。
“你先把手机给我,我看一下到底是谁发的成么?”他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
“还能是谁发的?肯定是爹地的小情人发的啦!”
陆小包生怕他们吵架吵不大,忙不迭的在一边添油加醋。
陆念川开始发火:“陆小包,你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扣了你这个月所有的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