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雪衣连番激战，连番闯入一个又一个黑乎乎之门，他不知道自己击杀炼化了多少头狼妖仙，也不知道自己闯入多少扇黑乎乎之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必须一如既往地往前冲！往前闯！
所以，即便他有源源不断补充而来的精纯能量，也跟不上他一刻不停的血腥大战之损耗！
仿佛中，他体内的力量有着渐渐枯竭的迹象……
只是已经陷入疯狂状态中的雪衣，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一种无形的惯性，一直地疯下去。
也许只有他被蚕食而光，才会停下来吧。
不错，他现在就是陷入数十头巨狼妖撕咬中，那些巨狼妖，无一不是抵达一阶中级妖仙的存在，爆发起来，每一头都不下于一尊人类地仙高阶存在！
也就在这时，傲云塔第二层惨白一片的大殿中，那道嘿嘿笑声大叫：“小子，你玩完了！”
“虽然不知道你比我要妖孽多少倍，虽然不知道你悍然地连闯多少层大殿，虽然不知道你击杀了多少头恐怖的狼妖仙，可是，你依旧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你会被巨狼妖一口一口地撕咬光，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你能剩下的，就是一灵魂体。”
“嘿嘿……你这灵魂体将取代我‘镇守’这里，接引下一个倒霉蛋进来。”
“而我，将离开这牢笼，自由地飞翔……”
“不，我不能自由地飞翔，我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辈子，什么修炼，什么强者之路，都和我无关，我仅是仙界一普通的凡人。”
“准确地说，我连一个凡人都不是，仅是一苟且偷生的灵魂体。我不能去夺舍，也不能去寻找仙材重组肉身，因为一旦那样，我的私心就会膨胀，我就会忍不住地去修炼……”
“我的妈呀，太可怕了，我不要修炼……”
……
嘀嘀咕咕地，那道嘿嘿笑声一直嘀嘀咕咕地。
仿佛中，他能看到一黑乎乎的灵魂体，躲在一阴暗角落里，吞食着寒风中飘过的“残羹冷炙”……
然而，那黑乎乎的灵魂体，似乎咕噜一转，像是有双黑乎乎的眼睛闪现，内中掠过的是一道满足的光芒……
……
傲云塔某一层血肉横飞的大殿中，陷入一张张血盆大口包围中的雪衣，他终于力竭！
左手再也喷不出冰焰般的吞噬漩涡，右手也挥不出道道虚幻的金色掌影。
闭目待死么？
不，他还有诸多底牌，比如师兄刘旭昌，只要他一个出来，就可瞬息将数十头巨狼妖灭杀；他还有小魔鼠，即便他无法激发法宝黑麻花，小魔鼠也可以抓着它，抡起来狠命地砸过去，一砸就是一大片；当然，他还有数尊圣兽仙，数尊豹妖仙……
只是他此时完全陷入疯狂中，也许是陷入一片混沌中，亦或是一种奇妙的疯狂修炼状态中。
总之，他没闭目待死，而是习惯性取出了帝皇剑，使出浑身残余的力量，血淋淋的双手紧握，一剑一剑地刺出去……
而他一身血肉越来越少，一口口地被数十个狰狞的血盆大口撕咬下。
是的，按照此时状况，数十尊狼妖仙本可以瞬息击杀了雪衣，更可以瞬息一吞而光，留下的仅是傲云塔规则中的一个灵魂体。
可是他们不愿意就此击杀了雪衣，这个该死的人类少年，不知道击杀了他们多少个同类，不知道吞噬炼化了他们多少个同类。
他们要报复，他们要这个人类少年尝尽天下最残酷的境地，那就是被他们一小口一小口地看着自己被吞食掉。
不错，他们不再是大口地撕咬，而是小口地撕咬，还会拉扯，像是撕咬不下似得拉扯，这样，这个该死的人类小子会更加品尝到极度撕裂之痛！
不仅要一小口一小口吃光他，还要他一直陷于极度撕裂之痛地走向死亡之路！
当然，这里的死亡，是指肉体死亡。
傲云塔的规则，凡是闯进来的“天弃者”，只能真正地杀死内中的妖仙，不会真正地被妖仙击杀，最后要留下一灵魂体……
然而就算如此，这样的血腥极度撕裂之痛的折磨，比之真正死亡更令人恐怖。
如果可以选择，很多修士会选择直接神魂俱灭。
可是雪衣不会选择神魂俱灭，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奋斗不止，就拼搏不止！
……
某一刻。
几乎变成一血肉骷髅架的雪衣，体内修为力量完全枯竭，哪怕本能的体力，他骷髅爪似得双手，也握不住帝皇剑了，“当啷”一声，帝皇剑掉落坚硬的石地面上。
“难道我就这么死去了么？”
“难道我就这么放弃了么？”
“不！”
“绝不！”
狰狞的血淋淋的牙缝里，迸发出雪衣嘶哑的怒吼！
仿佛中，没人发现，就连傲云塔第二层那个无影无踪的灵魂体也没发现。雪衣枯竭的体内，隐隐地像是冒出“涓涓细流”……
所谓否极泰来，死而后生，大概就是这样吧。
枯竭，代表消亡，同时也代表另一种新生。
枯竭，代表生灵奋斗的信心被消磨而光，同时也代表另一条通向成功之路的奋斗之信心再次迸发！
不错，天道循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本来就是如此，可是，很少有生灵能坚持到完全枯竭那一瞬间，亦或是在死亡时，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雪衣的头脑没清醒，他疯了。
可是他心头有着一丝丝无法舍弃的执念！
他要寻找到那枚月牙形玉佩，他要提升实力，提升了实力，就能保护自己，就能保护亲人。
他还要飞升神界，他要寻找身生父母，他不是孤儿，他有父母，还有疼他的爷爷。
当然，他还要活下来，等到内心深爱着的，也深爱着他的小公主秦思……
那股涓涓细流正是雪衣掌握的完整之浑然天成之巅峰境界的生之道表现，准确地说，是枯竭的生之道表现。
它生的极致，就是死亡，而死亡对于它来说，又是一种新生，此时的它，因枯竭死亡，令它瞬息跨过浑然天成之巅峰境界，抵达一种玄而又玄的莫名境界……
没有任何一道天道能像它一样，产生死亡的升华，因为它是唯一能代表生生不息、循环不止的天道！
三十六大天道前五大天道中，某种意义上，它是凌驾其他一切一道道天道之上！天道，不可以灭！
参悟到生之道的修士、仙人，不是雪衣一个，但是能将之修炼到浑然天成之巅峰境界的，少之又少，而又能遇到此等必死，又在死亡折磨状态下还保持着极强的执念，除了雪衣，似乎再没其他生灵！
真的没有吗？
不知道，没人知道。
总之，雪衣是死不了了，随着那股涓涓细流在“流淌”，他枯竭的体内愈发生机勃勃……
仿佛中，他血肉模糊骷髅架般的身躯，被一层淡淡的莫名生之力笼罩。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过了很长时间。
那具血肉模糊骷髅架般的身子，奇怪地变成了一具晶莹剔透的肉体，比之清纯少女的身子，还要细嫩柔滑！
哪怕凶恶的巨狼妖，都要忍不住伸出长满钢毛般的爪子，去摸一把……
怪异！
而又诡异！
“妖怪！”一声狼嚎兀地嚎叫起来！
“尼玛！”随之，又一道狼嚎也是嚎叫地大骂，“今天是倒血霉了，怎么遇上这么个人类小子啊？奄奄一息地尽被我们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却是忽然浑身完好，更是修为尽复！还又有股莫名的力量笼罩着他！”
“你说的没错，他不是人类小子，是个妖怪！是个怪异、诡异而又可怕的妖怪！”那道大骂的狼嚎，忽又断言。
仿佛中，数十头围着雪衣“细嚼慢咽”的巨狼妖们，吓得一哄而散……
可惜，他们再怎么地一哄而散，也仅能在这层大殿中，他们离开不了这层宿命似得大殿。
而雪衣也站起来，施施然，他那一股疯狂的劲头没了，冰冷而白净的脸上，浮现红润，那是害羞。
不错，虽然四散而去的一头头都是巨狼妖，但是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被“它们”看去了，雪衣的心头不免害羞，更是生气。
他取出一套普通的白袍，穿戴起来，又捡起地上的帝皇剑，抬望眼，扫射着那些东躲西藏却又没地方可藏的数十尊强大的巨狼妖。
“来咬啊？”雪衣冷冷地说道。
“不咬了。”远处一头巨狼妖，摇了摇凶恶的尖尖脑袋，低低地嚎叫。
“来细嚼慢咽啊？”雪衣又是冷冷地说道。
“不了，我们……我们老了，牙齿不好。”远处又一头巨狼妖，低下凶恶的头颅，怯怯地嚎叫。
“来看啊？”雪衣冰冷的声音中，透露着怒火。
“不看了……不……不……我们没看到什么，我们……我们一个个都是老花眼……哦，貌似看到一个英俊的白袍少年！”一头巨狼妖匍匐在地，还闭上一双凶恶的狼眼，瑟瑟发抖地低嚎。
“说吧，怎么补偿我？”雪衣忽然眼冒精光，他失去了击杀这些巨狼妖的兴趣，可他是个不吃亏的主，无论如何要带走点东西，进入下一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