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秦皇朝东部,一望无际的冰霜原野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几只凶恶乌鸦。
几只凶恶的乌鸦,瞪着血红色眼珠,四处搜寻。
甚至撩起利爪,抓开冰冻厚厚血迹的地面。
可惜,这里除了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血腥,没有任何尸体……
……
虚空某处。
一道火红色倩影,脚踏火红色巨禽,正急速飞行。
如果能仔细留意,一定能听到那火红色倩影在喃喃自语:
“坏家伙,你……你终于超过我了么?”
“不!”
她狠狠地一甩头,“海族遭受如此重创,短期内是无法组织起大规模进犯了,我回宗门闭关,必定晋级道缘境……”
……
虚空另一处,五十七艘飞行战舰,正向道衍宗方向飞去。
来时是五十七艘,回去时同样是五十七艘。
可是内中的修士,再也不是二十万之众了,仅有十三四万。
而且战死的大部分是低阶修士,内中数道衍宗弟子最多……
“剑神雪衣为何不早点出手?”
“或者根本就不需要我们来,他一人来足以。”
某些附庸势力、其他势力,以及散修中一些修士,默默地坐在飞行战舰里,痛楚的脑袋中不时掠过这些疑问。
他们中的某些修士,似乎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敢问出来,只能把这疑问深深地埋藏在心中,或许多年以后,他们才能寻到答案……
田静,道衍宗宗主,这次援军帮助俗世秦皇朝,大获全胜,她应该是最高兴的。
不说这次获得了海量的资源,更令道衍宗名声大震,俨然,可以号令秦皇朝版图内修真界所有大小势力。
自然,灭掉了北方、东方海族大军的主力,相信一段时期内,海族再也无胆进犯了。
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清楚地知道,这次宗门的损失,已经减少到最小了。
而她更清楚,血的洗礼,是必须要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只有血,只有在生死间徘徊,只有拼命,才能激发弟子们最大潜能……
她明明知道必须这么多,就是无法高兴,而且,她又看到火凤凰秦思了。
“你是为抵抗海族进犯而来,还是为了救她而来?”
田静心头喃喃自语,忽然,她清冷的眼帘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哼,你比我强又有何?还不是屡屡与雪弟擦肩而过?”
“唉……”田静身边的徐月婷却是无由来地叹口气,不知道是为田静叹气,还是为自己刚见到秦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问问她,问她的母王妃在哪,她就走了……
……
道衍宗。
漂浮于云端之上,虚幻的千灵崖。
贾太寿忧虑地说:“小师弟这样可不行啊,老是这么拼命,迟早会丢掉小命的。”
“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脚的。”黄三也是忧虑地说。
倒是彭啸摆摆手,“无碍。”
“在悬崖边上行走的,那才是真的强者!”
“我相信小师弟,他已经意识到肩上的重担,越来越重,他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来压榨自己的潜能,你们放心,他不仅不会死,还有越来越强大,或许,他真的能迈上掌门师尊那么至高境界……”
“宗门复兴,指日可待。”他又狠狠地点下了头。
“对了。”那贾太寿忽然问道:“大师兄,小师弟能在血罡境后期九重,就可施展天玄剑法第三式,已是异数,可他为何能借来那么磅礴恐怖的天道之力呢?”
彭啸呵呵大笑:“你都说他异数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也喝黄金酒了,为何没像他那样,极度暴增气血?我仅是增加了一点,难道是他血脉……”贾太寿眼珠一转,又是问道。
哪知彭啸又是哈哈大笑:“秘术。秘术而已。”
随之,他身影一晃,就消失了,仅留下一道残影,可是,仅是一瞬之间,那残影又渐渐凝实……
而正在远处虚空,背着昏迷的雪衣飞行的巨邪蛛,就兀地落到千灵崖崖谷底。
巨邪蛛那对邪恶恶心的小眼睛,瞳孔兀地收缩,“真是的,没带这么吓老娘的,至少也提醒一声啊?”
不过,它心头又是大叫:“哼,等老娘晋级九级妖尊,同样可以伸伸爪子,就可万里之遥。额……我得想想办法,弄些天才地宝才行,光吃这些人类修士的尸体,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晋级?”
“可惜了,那黑沼泽地底深处莫名的残余奇异能量,已被我全部吸收了……”
而就在这时,它的魂海忽然传来一道虚虚渺渺的声音:“别哼哼唧唧的,你的眼光太肤浅了,妖尊?你要求就这么低?跟着他,你必定能飞升仙界,成就妖仙……”
“额……知道了。”巨邪蛛嘀嘀咕咕地,轻轻地把昏迷的雪衣平放在巨灵泉旁,这里灵气最浓郁。
缓缓地,雪衣身体自行吸收炼化灵气、天地精华的能力,随着身体渐渐恢复,似乎可以肉眼可见,那些浓郁的灵气,还有草木等精华,越来越拼命往他身体里钻。
彭啸远远地仔细感应,不觉叹道:“小师弟的体质,也足够逆天的,上次也是这样,他清醒的时候,还会收敛一点,可一旦昏迷了,这体质自动吸收炼化灵气的速度,似乎毫不逊色运转大圆满境的‘道法心经’。”
“那是自然。我说大师兄,我刚才就说他……”
“闭嘴。”彭啸忽然喝道:“既然他安全回来了,我们就静修吧……”
仿佛中,这座漂浮于云端之上的虚幻千灵崖中,一片静寂。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衣缓缓地苏醒过来,他感应着一身细嫩的肌肤,感应着体内澎湃的气血,还有浓郁的血罡之力。
尤其是那再度拓展的筋脉、血脉、血管等等。
可是他的脸上,并没见到什么喜色,反而是一向的冰冷。
是的,那种血管爆裂,那种浑身要爆炸似得撕裂之痛,并不是好受的,即便他知道每次只要能活下来,修为必定大进,也不愿随便尝试这非人的折磨。
这种极度淬炼修炼方式,不仅肉身要承担撕裂、撑爆似得极度痛楚,就连魂海,也像是卷起千层浪,翻江倒海,无处不在地撕痛,几乎每一根神经都在极度惨嚎……
特别是这次,炼化的大都是比较高级的海妖肉,还狂饮了几葫芦黄金酒,真可谓火上浇油,令当时的血脉,愈发沸腾。
不过,极度撕痛之后,也是再次获得了无穷好处。
“也许……”
雪衣心头淡淡地冷冷地喃喃自语:“要是趁着这股劲头,我是不是可以晋级紫禁境呢?”
这念头一经闪现,他冰冷的眸子中,就闪现炙热的光芒……
随之,他立即坐起来,盘腿而坐,感应下土戒中不多的黄金酒,似乎犹豫了一下,仅取出一葫芦,一仰头,全部喝光,接住,就开始一边静静地感悟,一边缓缓地炼化新鲜的妖肉。
是的,现在他不要借助暴增气血,来增强战斗力,他需要的是将这缓缓暴增的气血,切实地转化为自己真正的气血,变成自己真正的玄功修为。
就这么着,每当他体内暴增的气血抵达一定高度,就汇聚到丹海,而周遭被吸收炼化入体内的灵气,变成灵力后,又和浓郁沸腾的气血,融合成血罡之力,和丹海上自行衍生的血罡之力交融一起,令他体内修为节节攀升……
某一刻。
雪衣体内狂暴的血罡之力,似乎抵达一个无限高度,终于再次将撑粗的筋脉、血管等瞪充满后,他心头一动,又是狠狠地炼化几块大的新鲜妖肉,还毫不心疼地狂饮两葫芦黄金酒。
就此打住,他再也不炼化高级妖肉,也不喝黄金酒了,而是陷入深深的感悟中……
缓缓地,那些激荡的血罡之力,开始猛冲丹海,而丹海上自动衍生的血罡之力,又似乎像是在防御丹海,抵挡那些猛冲而来的血罡之力。
很奇怪的,本都是他自己的血罡之力,为何会出现这么奇异景象呢?
雪衣知道。
而但凡是冲击过紫禁境的修士,也都知道,这是丹海变紫海的征兆,一旦丹海沸腾抵达一个极限的高度,极限就可能产生质变,到那时,丹海也许崩溃,也许就此进阶。
多大的风险,就意味着多大的收获。
可是,纵观整个修真界,没那一个修士,才晋升血罡境后期巅峰九重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又开始冲击紫禁境了。
这要是传出去,没人相信的。
是的,因为晋升血罡境后期巅峰九重,那巩固新境界的时间,起码也需要一个多月啊?
然而,那是通常情况,也只发生在通常的修士身上。
雪衣不是通常修士,他是可以为了提升实力,不要命的。
他是可以为了升级,不要命的。
他是可以为了亲人,不要命的……
所以,也似乎只有他才能品尝到极度压榨潜力后的果实。
只是如今雪衣体内状况,并不乐观。
因为他数度撑粗筋脉、血管等等,同样也包括丹海里密密麻麻的细小筋脉、血管等等。他的丹海,同样比通常修士“顽固”得很。
想让它进阶,必定要比通常修士难上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看雪衣那冰冷的面容上闪现的坚毅神色,就仿佛间可以清楚,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是的,当他发现在血罡境后期巅峰九重时,极度爆发后,已然可以媲美天缘境初期一重。
那么,晋级紫禁境后,极度爆发后,那不是可以真正地相当天缘境一重?
时间,在缓缓地流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衣体内那极度翻腾的丹海,兀地翻腾出淡淡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