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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姐!”马母说完,已经在小女儿前头出了屋。
“妈呀……俺小妹呢?”见了马母,大姐仍眼泪鼻涕一大把。
马母还没曾开口,小妹就从马母身后闪了出来,看着面前这位大姐,她惊呆了。
面前站着的大姐,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除了穿着不一样,大到身材、脸型、面容,小到眉毛、鼻尖、口齿,无一不像,甚至说话走路,都一般无二。
小妹惊呆了,大姐同样也呆在原地。姐妹俩相互打量,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后马母开口说:“你们姐妹俩,自小就长的一模一样,你们俩就相差两岁,小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再看,可不就是双胞胎!”
两个人听了母亲之言,纷纷点头赞同,然后姐妹上前,抱在一起,相互脸上都挂着喜悦之泪。
马母让她们进屋,还坐到里屋床沿上。她们一左一右,把母亲夹在中间,开始互道短长。二十年没见,娘仨要说的话太多太多。
马母左手攥着小女儿的右手,右手攥着大女儿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左右膝上。母亲手心传过来的阵阵温热,让两个女儿的心里都暖暖的,很是受用。
马母看了一眼大女儿,转头对小女儿说:“你大姐桃桃5岁到人家,那户人家姓陶,也住在同里镇,不过,我们家在镇南西头的坝子上,他们家在镇北东头,家中房子也建在坝子上。说起来好像很远,其实两家并不远,也就是中间隔着一条河罢了。”
马母说到这里,转头看看大女儿,大女儿点头称是。
马母目光离开大女儿,重新回到小女儿身上,继续说道:“你大姐中间自己跑回来过几次,每次都哭着喊着不愿意回去,说是被养父母打的,后来陶家人找上门,又给接了回去。人家说的也有理,小孩从小都要立个规矩,哪能由她性子来呢,如果大人撒手不管,小孩以后还能成人吗……不过也作了保证,以后尽量以说教为主,不再动粗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一个女人家,还能说不吗?毕竟当初为了救老大,拿了人家的钱,本身就心虚气短。”
“陶家对我还算不错,我小时候也任性了点。”大姐听了母亲之言,插嘴跟小妹解释。
“你大姐说的不错,后来她长大了,陶家也准许她回来看我跟你几个兄弟。我想她时,也时常去看她。这样一来一往,双方就当亲戚走了。”
大姐见母亲转脸看她,又忙点头道:“是的,俺妈说的一点也不假。”
“后来你大姐长大了,要谈对象了,陶家找我商量,说就在同里镇找一个吧,找的远了,走动不方便,心中想得慌。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征得你大姐的同意,就让说媒的在同里镇给说了一门亲。结婚好几年了,女儿都3岁了吧?”马母不确定,转头看大女儿。
“3岁多了,小女儿都已经一生多了。”大姐看着母亲的眼睛说。
“对了,你小妹来认亲,你是怎么知道的?”母亲继续看着大女儿。
“刚才俺四弟去我家跟我说的,我当时正在给小女儿喂奶,一听说这件事,将她交给俺婆婆,跟手就跑来了。”
“周正呢?”母亲转头对小女儿解释说,“周正是你大姐夫。”
“他在铁匠铺打铁,我让俺公公去喊了,估计一会儿就能来。”
大女儿的事,经母亲之口,算是说完了。小女儿听了,为大姐高兴的同时,也慨叹自己命不如人。
接下来,母亲又给大女儿讲小女儿的事,但小女儿的事,她也是刚听说几句,知道的并不多,所以母亲看向小女儿,希望她自己讲。
小女儿就将自己到了王家之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讲给她们听。
当小女儿讲到自己身上长恶疮,生命垂危,最后被养母丢进乱岗地的时候,母亲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将小女儿搂进怀里,边抹泪边向她道歉:“闺女,妈对不起你,让你遭受这么大的罪,妈早要是知道会是这样,就算丢了老二的命,就算全家人都饿死,妈也万万不会将你送人的,妈现在后悔啊——呜呜——”
大姐见母亲哭成了泪人,也跟在后头抹眼泪。
在小女儿的相劝下,母亲与大姐悲伤了一阵子,就相继擦泪,平复心情。
最后,大姐对小妹感叹道:“小妹,你比我命苦!”
母亲也点头认同她的话,转脸问小女儿:“她丢弃你,那后来呢?”
小女儿就将邻居家的狗是怎么看护她的,养父是怎么找到她的,回家后又是怎么给她治的,都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听得母亲和大姐不住为她揪心。
“你那养母,心也够狠的,当初她把你要过去,让我在她跟前发下毒誓,说如果中途我后悔了,或者哪一天忍不住了,上门去看你,就让我们全家不得好死,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想到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有着蛇蝎心肠的毒妇,偏偏我当时就被急糊涂了,结果就做了傻事,亲手把你送进了狼窝。闺女,妈对不起你,你怪妈,那也是妈自找的……”
小女儿听了母亲之言,心中对她仅存的一点芥蒂也已经荡然无存了,就宽慰她说:“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后来我那个养父被她折磨死之后,她对我,又好了点。”
见母亲对她投来疑问的目光,小女儿就把茅房失火,养母归罪养父,养父气不过喝卤水自尽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母亲听了,感慨道:“你那个养父,是个好人呐!偏偏好人不长命,真是太可惜了。按理说他死了,没人护着你,你那个养母更不可一世才对,怎么对你又转变态度了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那时大了,她又不让我上学,因此在家里就是个劳力,轻活重活我样样来,让她省心不少。另一方面,俺大一死,俺大的那些弟妹,都纷纷数落她,庄上人也对她吐吐沫,就连娘家那边,也都不向她说话,众人的声讨,对她形成震慑,多少起到点作用。”
母亲点头,说道:“你分析的对,把你折磨垮了,谁来替她做事?这笔账,她还是能够算明白的。”
大姐也跟着点头,说道:“我原以为她良心发现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小女儿后来又谈了她跟丈夫何厚重从媒人介绍认识到两人最终结合的前前后后,母亲跟大姐听了,又是一阵唏嘘。
最后母亲对小女儿说:“何厚重这个小伙子人不错,长的高高大大,又斯斯文文,看上去忠厚老实,俺也很喜欢他,你跟他跟对了。”
小女儿听了,不支声,生活的苦跟长相和人品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小女儿不想在这方便谈太多,就问母亲:“这二十年来,你跟哥哥弟弟,是怎么过来的?”
母亲就一拍头,说道:“光顾着讲你大姐和听你讲了,我们家的情况还没跟你讲。老大老二都快成人了,身体康复后都接手做活了。老三在上学,后来老四长到6、7岁,也让他上了。我与老大老二到生产队上工,日子过得还算凑合。”
小女子见母亲拿眼睛看她,以为讲完了,就对她点点头,谁知她看她一眼,停了一下,又话接前茬,讲了起来。
“我一直认为俺家以后如果能出来一位有出息的人,那一定是老三了,所以日子过的再苦,还是尽量供他上学。他也算争气,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但他看到我们这个家实在太穷,自己也就不想再上了。上初中的时候,他见我们镇上有一户手艺人,在家专门生产铝勺铝铲铝烟嘴子,于是每天放学之后就去给人家帮忙,替人家拉风箱,嘴也甜,手脚也麻利,也能吃苦,人家见他勤快,就很喜欢他,加工过程中,也都对他不瞒不避的,老三看了一段时间就看会了,就回家自己做,学也不上了。我见他态度坚决,又有了手艺,也就顺了他。现在他在家生产,我就赶集卖货。他需要帮手,但老大老二脑子笨,学不来,倒是老四脑子灵瓜,跟着他三哥学,给他做帮手,现在也学会了,都能独立操作了。”
小女儿听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前天在集市上看到你摆摊。原以为你是从哪里批来的,哪里想得到会是自家做出来的。”
母亲点头,说道:“老大老三盖新房、结婚、生孩子,用的钱,都是靠这门手艺挣来的。不过生产队那边还要上工,货都是带晚做的,我卖货也都是逢集才去,不逢集也就只好到生产队上工去。”
她们娘仨正说着话,就听外头人声嘈杂。
大姐听音,说:“周正来了,好像俺大女儿也被他带来了。”
娘仨出去一望,果然如此。
正好下午饭也做好了,因为人多,堂屋地方太小,所以马母就让几个儿子把饭桌摆到外头,露天吃。正好偏屋门前长着一棵合抱粗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树下空着一大片干净地,于是饭桌就被摆在大树底下。
炒的是家常菜,素的多,荤的只有两样——猪肉和鱼,两样都是刚去街上买的。酒也是买菜时稍带的,一扎六瓶普曲。何厚重见了,心想今晚可能要醉在这里了。
马母坐在两个桌子拼成的一个大桌子旁,看着左右六个子女全齐了,还有两位姑爷都来了,两位儿媳和孙子、孙女还有外孙女,这么一大家子人现在全到齐了,她高兴地直抹泪,说道:“今天全家老少都在,算是美满大团圆,这么高兴的事,我却怎么老是流眼泪呢!”
老二开了酒瓶子,边倒酒边回一句:“俺妈你这是没出息。”
老大瞪了老二一眼,说道:“怎么说话呢,俺妈眼睛有毛病你不知道啊?”
老小小声嘀咕一句:“你说话又好听,你才有毛病呢,俺妈这是在想俺大了。”
老大牛眼一睁,教训老四道:“反了你还?”
老三看着兄弟逗嘴,一言不发,偷着乐。
大女婿周正觉得这里不是自己说话的地方,因此也装傻充愣。
小女婿何厚重见了,两手高举,示意他们不要再争吵了,他说:“俺娘这是喜极而泣。”
马母听了,连声夸赞,并训几个儿子道:“瞧瞧人家小何多会说话,再瞧瞧你们,是要诚心气死我!”
老三嘴一撇,“那当然喽,丈母娘看女婿嘛——”转脸对几位兄弟挤眼,“对吧?”
老二说:“对头,就是这么说的,越看越对眼。”
“对你个头啊。”说完老二,老大将酒杯一端,“来,都把杯子举起来,为今天俺们全家大团圆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