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四更***
新婚媳妇王爱梅跪在面前哭得伤心欲绝,何厚重受了感染,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鬼话,搂着王爱梅,也痛哭失声,并且边哭边说道:“媳妇,都是我无能,让你受了委屈……”
夫妻俩对跪着抱头痛哭了一会儿,何厚重腿也跪麻了,就扶媳妇起来。王爱梅腿自然也麻了,顺势也就起来了。
两人坐到床沿上,何厚重劝媳妇道:“别再哭了,媳妇,哭多了伤身子。”
说完,何厚重拿放在梳妆台上的手巾给王爱梅擦眼泪,王爱梅抬手打开他的手,哭着问他:“人家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现在回头无望,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何厚重摇摇头道:“媳妇,我真的不是诚心想伤害你的,我是真心爱你的,只因自己少材无料,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没能顾及你的感受,实在是对不起!”
王爱梅红肿着眼泡看着丈夫,说道:“知道吗?你这是缺德!少材无料也不能干缺德事呀!”
何厚重连忙点点称是道:“媳妇批评的对,是缺德,我就是一个缺德鬼!”他接着解释,“以前自己一个人,做事没个商量的人,做了错事惹别人不高兴自己还不知道,现在有了你在我身边给我把关,凡事都能想得周全,再不会犯这种小儿科的错误了。”
王爱梅一把扯过丈夫手里的手巾,擦去眼角挂着的眼泪,止了哭,叹了口气道:“厚重,你说我的命怎这么不好呢?三岁被生母送人,在养母家做了二十年苦工,现在嫁给你,本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终于有了一位疼爱自己的丈夫,终于能过上两天太平日子了,结果嫁进门才知道你这个家原来就是个空架子,要钱无钱,要才无才,跟着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有!肯定有!我保证!我以后全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往东,我指定不会往西,你让我打狗,我指定不去撵鸡,听媳妇话,发大财!”何厚重连忙讨好媳妇。
王爱梅听了,立马破涕为笑,拿指点他道:“贫嘴!”
何厚重见媳妇心情稍好,暗暗舒了一口气,见脚盆里的水已经不冒热气,就端出去倒掉,重新打来一盆热水,对坐在床沿上犹自伤神的王爱梅说:“媳妇,我来帮你洗脚!天不早了,我们洗洗睡吧!”
经过一番哭闹,王爱梅也已经乏透了,就任由丈夫为自己脱了鞋袜,伺候自己洗脚。
何厚重蹲在地上,两手攥着媳妇的雪白小脚,反复搓洗。
王爱梅看着丈夫,又不忍心,对他说:“行了,再摆弄一会儿水就凉透了,快帮我擦擦脚,趁着热气你也洗了吧!”
“好嘞!”何厚重拿来擦脚巾,帮媳妇揩干,自己也洗了。
王爱梅见丈夫的脚也洗完擦干,便对他说:“明天娘家来人接,回家后我就跟俺妈要,把那台新的缝纫机给要回来还给人家。”
何厚重听了,想了一下,说:“这样不太好吧?”
“那就不要啦?你现在又没钱买,人家要是上门要,你拿什么还给人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样直接的跟丈母娘要,太丢脸!”
“你也知道丢脸啊?早干什么去了?”
何厚重理亏,不敢顶嘴。
王爱梅见丈夫不吭声,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何厚重听了眼前一亮,一下子就想到了舒校长,心中窃喜,忙对媳妇说:“这个馊主意是舒校长给我出的,明天我去请他时,顺便登门求教。他是校长,鬼点子多,有他支招,保证能做到踏雪无痕。”
王爱梅听了白了丈夫一眼道:“你看你对人家什么态度!人家帮你还帮出错来啦?你家这个情况摆在这儿呢!要不是人家帮你拿个主意,你能把我骗进门吗?”
何厚重听了,立马瘪了气。
王爱梅继续说:“明天上门,好言好语地跟人家说,不要让人家觉得帮了你,还不落好,跟欠你家似的!”
何厚重本想说:“他虽不欠俺家的,但他对俺妈心里有鬼。”但看看媳妇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于是点点头,没再说下去。
王爱梅上床躺了下来,何厚重也爬到床上,想挨着媳妇并头睡,哪料到王爱梅却对他杏眼一睁,撵他道:“我现在心情不好,去!到那头睡去!”
“是!”何厚重连忙抱了枕头,睡到另一头去了。
……
第二天一太早,小夫妻俩早早地起来了,王爱梅在家打扫,一会儿娘家来人接,她得收拾干净了,不能丢了脸。
何厚重起来后就出去请人去了,昨天在他家帮忙的,他都得请过来再吃一顿,算是犒劳人家。
何厚重按贴在墙上的名单,从队长何仁义开始,一一上门请了个遍,舒校长的家比较远,他放在了最后。他骑着车子来到了舒校长家门口,见院门紧闭,就扎了车子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舒校长的媳妇,她看了看何厚重本人,又看了看他扎在身后院门旁的车子,问他:“昨天结婚的,就是你啊?”
“对,是我,请问舒校长在家吗?”
舒校长媳妇说:“你等着,我给你喊去!”说完扭头就回去了,把他落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他干脆就站在门口等着。
舒校长的媳妇走到偏房锅屋跟前,向里头喊:“快点烙,你儿子来了,喊你喝酒来了。”
声音不太大,但何厚重离得不太远,全听见了,不禁皱皱眉。
“哪个儿子?大清早的喝什么酒?”这是舒校长的声音。
“还能是哪个儿子,昨天结婚的那个呗!”这是她媳妇的声音,声音中满是醋意。
“嗨!你瞎说什么呢!”舒校长不满他媳妇,“小声点,被人听到不好。”
“你能做就不带人说的?”这次声音更大。
“你这是诚心不给我好看,再这样,这个煎饼不烙了。”舒校长要撂挑子。
“你爱烙不烙,不烙拉倒!有本事别吃!也别回来!”舒校长媳妇嚷嚷完就离开锅屋,回堂屋了。
舒校长从锅屋跑出来,他头上扎着头巾,一只手里还攥着烙煎饼用的竹坯子,大概是被烟熏的,不住的咳嗽,见了何厚重,忙把他拉到院门外头,瞅瞅左右没人,歉意地对他说:“俺家老婆子就这么个人,你别往心里去,我还有一点就烙完了,烙完煎饼我就过去。”
何厚重说:“你媳妇什么人,我一点也不会经心,我现在都火烧屁股了,你得给我想个招,帮我过了这一关。”
舒校长听了,忙问:“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何厚重就将丈母娘把他送过去的缝纫机调包的事跟舒校长讲了,舒校长听了,嘿嘿一笑,说道:“何厚重,我摊上一个虎媳妇,你摊上一个难缠的丈母娘,半斤对八两,咱俩以后谁也别笑话谁了。”
“我什么时候笑话你了?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看你给我出了这么个好主意,让我不花一分钱,就把媳妇娶到家了,我这不是特地来请你到俺家喝酒,报答你的嘛!”
“真是这么想的?”
“嗯。”何厚重点点头。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是不是事情露馅了,开始抱怨我了。”
“没有,真的没有!不过,你得帮我想个法子,把丈母家的缝纫机给弄回来。”何厚重看着舒校长的眼睛,他是真的很着急。
“你容我想想。”
何厚重连忙给舒校长递烟,帮他上火。
舒校长抽了一口烟,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圈,眯缝着两眼向四周扫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何厚重脸上,说道:“其实,这事不难办。”
舒校长简短的一句话无疑给何厚重吃了一颗定心丸,见舒校长向自己招手,忙向舒校长身前靠靠。舒校长也就势把嘴巴凑近何厚重的耳朵,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嘀咕完,舒校长便把夹在手里的香烟拿到嘴边抽,结果发现烟烧得只剩下烟屁股了,就丢了烟头。何厚重见了,又连忙给他递烟,边掏火给他点烟边跟他开玩笑道:“舒校长,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别人要是知道你怕媳妇,关门在家偷偷烙煎饼,不知道会怎么想?”
舒校长听了,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不叫怕媳妇,这叫疼媳妇,你刚结婚,还不懂!”
舒校长的话刚说完,就听他媳妇在院子里喊道:“狗剩子,煎饼还没烙完,死哪儿去啦?”
“唉,来了……”舒校长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进院子。
何厚重听了他们的一喊一答,不明就理地问道:“你不是叫舒有用吗?什么时候改叫狗剩子了?”
舒校长听了脸一红,尴尬地对何厚重说道:“狗剩子是我的乳名,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乱传呀!我大小也是个校长,得给我留点面子。”
何厚重点点头,说道:“放心吧,狗剩子。”说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舒校长拿何厚重没办法,堂屋媳妇又催得急,拿手指点他,丢了一句:“你就推过磨杀驴吃吧!”就回屋了。
“逗你玩儿的,一会儿别忘了去喝酒呀!”说完,何厚重牵过车子,骑上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