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上传,今日五更,好戏不断,敬请期待***
经过商定,何厚婷与陈富贵的婚事定在第二年的五一劳动节举办。
这天一大早,何厚重家的院子里非常热闹。亲朋好友都上门来喝酒道喜,哥哥何厚重里里外外忙着招呼;厨子在院中临时支起的大锅前煎炒油炸,忙得不可开交;几位一房里过来帮忙的男女老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何厚婷端坐在堂屋她闺房的梳妆台前,让秀花嫂子帮她化妆。吴秀花手艺一绝,先是盘头插花,然后是净面上霜,最后是描眉、抹口红,不一会儿就将她收拾得漂漂亮亮。
今天她穿上大红缎的新娘服,本身就非常漂亮,再经过嫂子吴秀花之手的精心打扮,简直美若天仙。围观的几位婶娘大妈和女客人见了她,可劲儿的夸她漂亮。她看着镜里的自己,对自己今天的着装打扮也非常满意。
她已经准备好了,再过一会儿,她的心上人就会派人过来将她迎娶回家。这让她很快乐,也很期待。
期待之余她又有点失落,有点不舍。她不舍得离开这个养大自己的家,不舍得离开从小到大一直照顾她,与她相依为命,看着她长大成人的哥哥。所以,当她被哥哥何厚重抱着走向婚车时,她紧紧地搂着哥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哥哥把妹妹轻轻地放到接亲人牵着的自行车的后座上坐好,拿出手巾帮她擦去眼泪,然后轻声地对她说:“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要高兴,不许哭!”
妹妹最后深抽了几下,然后点头。
哥哥小声叮嘱她:“小陈老实,嫁过去别欺负他,别再动不动就踢他屁股,他是男人,在外人面前要给他留点尊严。”
听到踢屁股,她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哥哥又嘱托她说:“今后小陈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小陈的哥嫂就是你的哥嫂,所以你得孝敬父母,尊老爱幼,懂得为人处事,懂得礼节。”
她点头,说:“知道了。”接着又调笑他,“你今天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
哥哥尴尬地笑了笑,说:“反正离家也不远,今后想家了就回来。”
这时带新娘的人已经推着车子向前走了,哥哥站在原地没动,单举着右手,微笑着与妹妹告别。妹妹渐渐远去,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一种失落,一种无名之痛爬上他的心头,令他堵得慌,使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但是,他是男人,最终忍住了。他转过身,向家中院子里走去,失魂落魄的,几次差点撞到人。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虽然妹妹一再强调不要嫁妆,他还是请了村中的木匠打了两个衣橱,两只木箱子,一张梳妆台,并上了漆。木材都是自家家前屋后长的,没花钱,木匠的工钱先欠着,以后再说。
他又为妹妹买了大件的挂钟,小件的茶瓶、洗脸盆和盆架子等,按照风俗,该配的都给配了。妹妹也已经提前做好了嫁衣和两床大红缎子面的棉被。
前几天陈富贵又为她买了一块手表和一辆自行车送过来,准备出嫁那天发嫁妆时场面好看一些。
今天的场面果然壮观,四五个吹鼓手在前头吹得起劲,带新人的人稳稳地推着车子跟在后头,后边一排跟着八个人,每人各拉一辆平板车,每辆平板车上面都放着陪嫁品。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小陈庄庄头就被拦了下来,陈富贵的父母已经被闹喜的人给捉到了新娘的车前。陈母的头上已经被插上两朵比较夸张的大红花,脸上被洋红涂成花脸猫,陈父被扒去了上衣,极为配合的穿上了女人的胸罩。由于男人胸太平,两个本该突出的地方现在瘪瘪的,于是有人又找来两个鸡蛋,在两个罩子里各塞上一个。
有人拿来纸做的绶带让他斜挎在肩上,绶带前后都用毛笔蘸墨汁写着“我是老扒灰”,众人觉得还不过瘾,又去弄来锅底灰在他左脸上写个“扒”字,右脸上写个“灰”字。
他脸向前伸着,一动不动让人写,最后还说:“把字写的好看一点,不要歪歪扭扭的。”农村人本就不识几个字,哪里能好看?两个字写得歪七扭八的,结果引来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面破锣和敲锣用的短棍,交到陈母手中,交待她:“待会儿拉车的时候走两步就要敲一声!”又交待陈父,“待会她一敲锣你就得喊‘我是老扒灰’!”
陈父陈母都哈哈大笑,众人齐说:“别只顾笑了,到底中不中?”
众人看着陈父,陈父说:“中!”
众人又看着陈母,陈母说:“俺也中!”
于是众人找来绳子,中间双过来扣在带新人的自行车车把上,另两头分别系在陈父陈母身上。这时候不知谁又找来扒灰用的粪箕子和粪耙子,让陈父左肩背上粪箕子,右手拿着粪耙子,陈父照着做了,众人一看,一齐笑着说:“这回才有个扒灰样!”
一个堂侄拿着一把赶牛用的牛鞭,对着在前面拉车的婶娘大爷虚放一鞭,说:“驾!”前边的吹鼓手听了音,纷纷拿起各自的家伙事,开始吹吹打打起来,一出公太爷与婆老太为儿媳妇拉车的搞笑大戏算是正式开始了。迎亲队伍开始向前涌动,整个小陈庄上的人几乎全拥到庄头看热闹来了,众人都被陈父陈母夸张的表演逗得合不拢嘴。
就那么几步路,却走了有半个钟头,公太爷与婆老太出尽洋相,也出尽风头。终于将儿媳妇的婚车给拉到了家门口,公太爷一看到了家门就想撂挑子走人,结果闹喜的人早有防备,上去两个人就把他给架住了,说:“想走?门都没有!”
他见走不脱,赔笑说:“你看车也拉了,还有我什么事啊?”
闹喜的人就说:“好事!你看你脸上都写着扒灰了,就让你扒一次,把你新儿媳妇给背回洞房去!”
他难为情,说:“你看刚才闹也闹了,这回我看就算了吧?”
众人哪会随他的意?早有一帮子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他给拘到新娘子坐的车子跟前,把他按蹲下,然后挤声喊:“新娘子,快点下来,让老公公驮着,进洞房!”说过之后也不管新娘子同不同意,一齐上前把她架下来,帮她骑到她公公的脖子上。她脸羞得通红,也不言语,任这帮闹喜鬼折腾。
当地有个风俗,谁家结婚闹的动静大,谁家就越喜庆,谁家的脸面也就越有光,婚姻也就越牢固。今天的场面,算是够大的了,尤其是公公驮着儿媳妇跌跌撞撞地进了洞房,来到床前,正要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这时不知哪个讨厌鬼在人群后边使劲一推,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把他连同身上的儿媳妇推倒在床。他胸罩内的两个鸡蛋也被挤碎了,蛋白和蛋黄从他的身上淌到床上,压在身下的新儿媳妇的裤角上也都沾到了。
这下把新娘子给惹火了,她“噌”地从床上站起来,生气地说:“太不像话了!有你们这么闹的吗?”众人正在兴头上,本来是人声嘈杂的,她这话一说,本身带着火,声音难免会大了点,结果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就有那年长的妇女出来打圆场,说:“陈二毛,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敢快向新娘嫂子认个错!”众人一听,都回头看向陈二毛,一齐指责他,说:“每回闹新娘就数你最会捣蛋,这里不欢迎你,赶快走!”
陈二毛听了,灰溜溜地溜走了,众人这才回头,却发现倒在儿媳妇床上的公太爷也已经溜走了,新娘子已经从床上下来,正拿着手巾擦滴到床上的鸡蛋汁。
陈富贵因为中午起就在酒桌上挨个敬酒,结果喝多了,新娘子还没到家,他就跑到他二哥家,上床睡了。后来迎新娘的队伍回来了,外边闹喜动静很大,他却在二哥家的床上睡得正香,好像今天结婚的不是他。
后来天不早了,闹喜的人也都一个一个散了去,有人才想起来问:“新郎官到哪去了?”这一问,把在场的人都给问愣住了。众人马上分头去找,结果他二嫂在自家的床上找到了他,把他喊醒,说:“你今天结婚,新娘子还在洞房里等你呢!怎么睡到这里来啦?”
他睡得正香,被二嫂给叫醒还有点不太高兴,但一听二嫂这么一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转眼人就没了。
他风风火火地赶回家,来到洞房门口,见他的新娘子正面朝里在那换床单。他走上前,从后边一把抱住她,在她耳朵上轻语:“媳妇,你休息一下,让我来!”说着松开手,铺床去了。
何厚婷回头看看屋内没有别人,就对他说:真是奇了怪了,我从下午进门到现在,少说也有四五个钟头了,到现在才见到你人影,好像不是你结婚似的,究竟去了哪里?”
他停下来,转过头,充满歉意地对她说:“能把你娶进门,我今天太高兴了,因此中午陪酒时,喝多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结果睡得太死,所以……”
她听了,抬起腿,就要踢他屁股。他见了,忙把屁股撅得老高,说:“夫人,尽管踢!”
她的腿已经抬到半空,最终没踢下去。她收回腿,对他笑笑说:“今天不踢你,不是你不该踢,而是俺哥有先见之明,临来前在俺跟前为你求了情,所以踢就免了,不过也不能太便宜了你,现在罚你做事!”
他忙说:“夫人请尽管吩咐,小贵子随时听候差遣。”
她听了,噗嗤一笑,说:“去!给我打一盆洗脚水去!”
他听了,故意捏着公鸭嗓子说:“嗻!”
她在他后头抬手捶了他一下,说:“你可不要‘嗻’,我还不想嫁给一个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