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张幻渺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桌子,他无法再倒退,支着身体站定,不慌不忙道:“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好了!”赵伊人后退几步,笑着把竹简一甩,“你可以走了!”
张幻渺呆了一呆,然后默不做声地收拾了桌面,走了。
余下两人看到过关如此容易,直接抱着竹简走了过来。
赵伊人看到了魏家辉过来,忙站起身。
魏家辉紧张地四处看看,胖胖的小脸像涂了腮红,见周围没什么动静,嘀咕:“比我个子高也犯不着这样吧……”
赵伊人愕然,心道:“以示尊重嘛,竟然不领情。”
她坐下看着魏家辉道:“开始背诵吧。”
“卫风氓,氓之痴痴……”
“停,你就说说作者警告其他女的那段吧。”
“警告其他女的?这……”魏家辉摸摸后脑勺,“作者还警告其他女的了,她警告啥了?”
“不是,也不算是警告啦,准确的说,应该是提醒,作者提醒女的不要犯错误的那句。”
“哦?作者提醒女的的那句,作者提醒女的的那句,作者提醒女的的那句……”
“于嗟鸠兮……然后那个——”赵伊人提示道。
“于嗟鸠兮,于嗟鸠兮,于嗟鸠兮——”
“对于斑鸠来说,不要吃桑椹,一吃桑椹它就醉了,那用它还比喻什么呢?”
“比喻什么啊?”魏家辉想了想,诧异道。
“你问我啊?”赵伊人鄙视道。
“不是说背诵啊?”
“是啊,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还是再重新去背诵一会儿吧……”
魏家辉扫兴地拿回竹简,哇哩哇啦又开始大声诵读起来。
赵伊人津津有味地看着竹简,一个身影出现在身边道:“——于嗟鸠兮,无食桑椹;于嗟女兮——”
“——请问,这篇文章用的是第几人称?”不待魏家辉说完,赵伊人放下竹简,悠哉游哉地问。
阳光撒在窗前的梳妆台上,铜镜里映出一个少女的粉面,一双炯炯有神的秀目此时却呆滞地看着铜镜。
她从梳妆盒中拿出一支发簪,用柔软的绒布轻轻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哟呵,我说小姐,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爱美了。”海棠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赵伊人耳边。
她脸红了,羞涩道:“哪有啊!我是女孩子嘛,本来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得了吧。以前是谁说这个簪子很碍事的?”
海棠抢过赵伊人手上的簪子,道:“这还是前年在庙会上买的呢!早过时了,谁带这个啊,又沉,还不好看。我带你去茶城吧,那里好玩的可多了,顺便可以买些好看的饰品……”
“茶城,就是张幻渺所在的那个城?”赵伊人眼前一亮,复又失去了神采,“算了,我还是跟着表哥去玩吧。”
“这个,是张云鹤的字!”赵伊人看着林芳华捂着名字的竹简道。
“这个是张幻渺的字!”
“这个是张晨风的字!他们三个人看起来字体差不多,看样子师从同一人,但还是有区别的,张云鹤的字比较圆润,张幻渺的字比较工整,张晨风的字比较豪放。”
“看这幅字,苍劲有力而工整,还能连的这么飞扬跋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不是出自我们司时同窗之手,而是司火的掌门师兄吧!”
“哇,赵伊人,这你也能猜出来?!你怎么知道的啊?”林芳华佩服道。
“嘿嘿,考试时见过那个司火的掌门大师兄留在座位上署着名字的墨宝,帅呆了!他本人倒是不认识,不过我想,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的人,肯定也是相貌堂堂的吧,你见过他吗……”
在一片树林当中,有一个凉亭,名曰“听雨轩。”
赵伊人和赵好对坐在石桌边,正在对弈。
赵好细长的手指托着腮帮子,每下一步,都提着棋子犹豫很长时间才落棋。
赵伊人打着哈欠,几乎是两秒就决定了棋的位置。
“你这支珠花煞是好看,哪里买的?”赵好问。
“反正不是茶城。哎呀,这天气真是太热了。”
赵好正在思考要走哪一步棋,赵伊人帮她扇着风。
“像茶城那么繁华的地方我们司时的同窗在茶城只有三个男的,一个女的都没有。你们司金在茶城美女好多吧?”
“是的,我们司金在茶城有好多大家闺秀,比如那个书院出了名的大美女江荔婳,还有绣艺堪称一流的赵织锦,冷美人丛茵,还有丛姗,都是我们司金的同窗……”
“哇哦……”赵伊人眼前浮现出第一次到卧佛书院那天的翩翩美女。
“哈哈!我又赢了。”赵好放下棋子道。
赵伊人有些懊恼,摆好棋子,道:“再来!”
赵好苦笑道:“还来?”
“不愿意了啊?”
“是啊,你这是下棋吗?纯粹是摸棋子。拜托你思考一下再落棋好不好。哼,跟你下棋,真是一点挑战力都没有……”赵好摆摆手,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道:“大小姐,你还是饶了我吧,咱玩别的行吗?”
“那下五子棋怎么样?”
“行吧。”
“呀,你赢了。”赵好惊讶道,“再来!”
“嘻嘻嘻,”赵伊人笑道,“一下就赢了。算啦,不下了,我没有赢过你一次,就赢这一次,那我还不赶紧见好就收?!”
“你怎么能这样,赢了人家就要撤吗?”
“我还没完成执事交给的任务呢。再说,这么了不起的一局,我得好好品味一下成功的喜悦才行。”
“不行,我得赢了你才行。”赵好不服气道。
两人争执不休,又开始摆棋子。
多数的时间,张幻渺总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赵伊人觉得这个人总是阳光又神秘,跟他说话他总是不理会,蓝衫总是带着淡淡的哈喽瓜的清香味,让她感到赏心悦目。
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总是不理自己呢?
赵伊人坐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纳闷,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
“嗯哼!”一声故作的咳嗽,一道严肃的目光射来。
赵伊人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
“……谁发明的,造纸术?”何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