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血红的狐狸翻卷着身子挣扎无力终于躺在雪野里一动不动的那一刻,小满大声惊叫:“丑儿!”立刻,丑儿把马车停在了那只狐狸前。
九爷稳稳地坐在马车的篷座里,皮帽皮袄威严地耸立着,像一头猛兽,虎视眈眈地看着前面的路。与九爷并排坐在篷座上的小满,恐慌的眼睛低垂着,手脚不停地抖动。
丑儿跳下车辕挑起了那只狐狸,他看九爷,九爷不语,铁青着脸。再看小满,小满一双泪眼怯怯地望着丑儿。丑儿怜惜的目光从小满的身上转过来,面对九爷,问道:“您到底要到哪里去?”
“就是这儿。”九爷的语调冷得像大漠的风。
小满知道九爷将有一种裁决,对她和丑儿。就在天亮前,她从丑儿住的后院跑回前院的堂屋里,九爷却回来了,盘腿坐在大炕上。她差点瘫软在地,她和丑儿的事就这么暴露了。九爷究竟会怎样惩处他们,小满一点儿都预想不出。
马车停在茫茫雪野里,丑儿四面环顾,远近无一处人家。河东河西都落了厚厚的雪,白茫茫的冰河,白茫茫的河滩地,九爷到底要怎样呢?九爷是族长,九爷有稳而准的剑法,刚才那只狐狸就是九爷一声不响射中的。
九爷走下马车,顺手放下了篷座的帘子。
小满蜷缩在马车的篷座里。
九爷对丑儿说:“前面那座坟,你过去敬上一炷香。”
九爷从衣襟里掏出一包香,递给丑儿。丑儿随着九爷的目光,看见了一个土包,被雪严实地覆盖着。
“就是那儿。”
丑儿疑惑地走过去,走近了,他发现土包旁边竖着一块石碑。湮丑儿拂去石碑上的雪,他看清了上面的字“丑儿之母马春花墓·于没民国十三年大雪之日”。丑儿不解地看向九爷,九爷似乎在久远地外想着什么,目光茫然。
“她是你的生母。”
“九爷,您在说什么?”
“她是我的女人。”九爷拉长的语调在一个颤音里苍凉地停息了。
“篷座底下的银锭子你带上到外面闯荡去。”九爷斩断了那匹黑马身上的套绳,跃身而上,留下了那匹白马和那辆马车。
丑儿一脸迷茫地走向马车。
“小满!”丑儿叫着。
没有回音。丑儿急迫地走过去,掀开了篷座的帘子。小满歪倚在篷座的角上,脸孔白得像地上的雪,她胸前有一摊血,已凝成了一朵炫目的花。
“天哪,这是怎么了!”丑儿对着茫茫雪野,大声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