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大课间，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涌进学校内的小超市，所有人突然被电视上的一则新闻吸引，几个男生指着电视上的新闻画面嚷嚷起来，“这不我们学校吗？”
“本台继续关注近几日发生的某实验中学的一名高中生在学校附近废弃手工坊被杀一案，5月21号清晨某拾荒者在废旧手工坊内发现一穿校服的男生尸体，尸体头部有重创，身体也有多处淤伤，死者家属说孩子放学后经常在校图书馆自习到将近七点才回家，事发当晚孩子没有回家，校内以及附近网吧等高中生可能去的场所全部找遍仍没有孩子下落，没想到孩子当晚已经死在学校不远处的废弃手工坊内。警方曾一度怀疑是校外不法人员所为，由于案发现场周围缺少监控，案情迟迟得不到进展，近日警方通过排查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校内一超市收银员身上，目前已将其逮捕......”
当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的嫌疑人照片时，站在货架前的周淼瑜浑身一颤，手中的一袋话梅糖掉到了地上。
一旁的陆水水惊讶地张大嘴，“你看淼瑜，那不是这个超市的收银员吗，三班的‘金书呆子’就是被他害死了呀！真想不到长那么帅的人会是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想想真是太可怕了，一个杀人犯就曾经隐藏在我们身边。”
超市内的学生们开始唧唧喳喳地议论起这则爆炸性新闻，因为案件当事人离他们曾如此之近，惊愕之余，大家的讨论中不时夹杂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刺激。
......
审讯室
“你与被害人曾有过什么矛盾？”
“不知道。”
眼前这个颈部和鬓角纹满刺身的青年依旧头也不抬地用“不知道”来应付彭海东的一连串问题，这种毫无结果的讯问开始让彭海东感到疲惫，一阵由心底迸发的疲倦迅速席卷了全身，脑浆似是火山爆发前剧烈膨胀的熔浆，亟不可待地想要喷涌而出。这个青年有着难以突破的精神防线，那两道阴戾的视线不时透过额前碎发扫过彭海东，继而又隐没在审讯室的某个角落里。
“想来一根儿吗？”彭海东抽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晃了晃手中的烟盒，旁边的同事刚想提醒他却被他摆摆手打断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年缓缓抬起头，额前遮挡住眼睛的发丝滑向一侧，嘴角微微勾起，用玩味儿的眼神打量着彭海东。
“你！”青年坏笑着向彭海东身边的另一名刑警努努嘴，“来给老子点上！”
那名刑警暴跳如雷地站起来狠狠拍了桌子一下，“臭小子，知道你自己待的地儿吗？”
青年又向彭海东挑衅地笑了笑，“不知道！”
一名女刑警敲了敲门，进来递给彭海东一份资料，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彭海东点点头。
“顾皓，你委托的律师要求见你。”
“嗡”地一声，瞬间有无数画面和思绪填充起顾皓脑袋里死灰般的浑浊空间。女刑警和另一名刑警走过来将他提起，却被他奋力挣脱开，双手双脚因为镣铐的束缚极大限制了动作的幅度，那股凶狠的力量反倒使他与座椅一起翻倒在地，他一反之前的沉默突然疯狂地嘶吼起来，“老子没有委托任何人，你们他妈的少在这儿多管闲事，老子说过多少遍了，人是我杀的，我杀了人，听不懂人话吗？”
“首先，这个案子很复杂，只凭你一句认罪的话就给你定罪的话未免显得我们这群人跟吃闲饭一样；其次，律师并不是我们委托的。”彭海东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将手中的烟丢在烟灰缸里，“带他去会见室。”
两天前的傍晚，顾皓从一家开在省实验中学校园里的超市下班后，像往常一样在校园内闲逛，这算是他每天最安逸的时刻。
自从四年前从高中辍学后，他一直窝在B市东城区一带，白天与地痞流氓猫在阴暗肮脏的地方，晚上则出来“制造”点儿麻烦，“解决”点儿麻烦，麻木地混着日子，直到半年前老马把他介绍到现在工作的地方，每天工作七个小时赚着以前晚上十几分钟的钱，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
校园内洋溢着喧闹而欢快的气息，背着书包，穿着整洁校服，一脸衣食无忧的高中生不时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从他身旁走过。有时他会设想自己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放学后与同学三五成伙去网吧嗨一阵儿或者留在学校参加某个社团的活动，然后回家与坐在饭桌前等着他的父母一起吃饭，晚上端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偶尔直接仰在身后的床上看会儿漫画或打打电动，接着父母会来督促他认真学习早点休息，无尽的幻想总会一直会蔓延到很遥远的未来，等到他从虚幻的泡影中回过神时，夜幕已几近笼罩整个校园，空落落的，又是只剩他这个多余的人。
“是顾皓吗？”一个体型健硕穿着黑色运动夹克的男人向他出示证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这个男人后面还有一个身材挺拔的人正在摸着上衣口袋中类似于圆环状的东西，与此同时，顾皓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紧紧攥住了弹簧刀，两个雷子站在实验楼转角处的假山旁，而他身后是通往实验楼后方小树林的岔路口，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绝对不能再去号里蹲着了。
“劳烦两位大哥告我原因总可以吧？”
“认识他吧？”
穿黑色夹克雷子后面的同伴递过来一张照片，由于天色较暗，顾皓勉强辨识出照片上的人是他在这所学校比较熟识的一个高中生。
“还行吧，有点儿眼熟。”
“金文栋死了，有监控显示死者遇害的时间，你曾出没案发现场。”
顾皓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警察大哥，你说谁死了，我刚刚没看清照片上的人。”待那名雷子又把照片递过来时，顾皓迅速抽出弹簧刀，反手在雷子的手臂上划了不轻不重的一道，拔腿绕过岔路口闪进小树林尽头的矮围墙翻了出去，飞奔进校外的小巷里，他对这一片儿的地形极其熟悉，从这条小巷的尽头可以躲进一处隐秘的藏身处。
顾皓尽量使自己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脑海里快速搜索最近与金文栋有过交集的信息，突然他机警地捕捉到轻微的窸窣声，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后，用嘴叼起刀子，徒手攀上身后的土墙，墙头有一只男士皮鞋的前端部赫然映入视野，顾皓急忙反身跳回地面。一落地面，右腿膝盖窝就遭到来自背后的强力撞击，两只手腕同时被一股狠劲儿拧绞到身后，顾皓吃痛地跪在地上。
“海东，还是你料事如神呐！”墙头上的人跳了下来，脱下自己的衬衣缠住自己流血的右臂。
“巧了，我上学那会儿，也经常选择这条路线躲避教导主任的追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