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是头一次来吧。”我回了回神,对眼前这如花美眷微微颔首,还不待我回答,齐欢声音已飘飘然掠来,“可也是有门第的世家少爷,你们可要好生伺候着了,虽说是个初来乍到的,看着腼腆生分,但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逗得我这位朋友卸了架子,与你们欢好了。“
不愧是纨绔子弟,调笑的本事在这里,当真耍得流云如水。但齐欢有一点说得并不对,这样的欢场我跟慕珠私底下也来了好几回,虽说没有鱼如得水般自如,但也不至于像没有见过世面一般。齐欢收敛锋芒,似是看好戏般的怡然模样瞅着我,像是笃定了我会出洋相。
如此挑衅,我怎可临阵示弱。当即,我学着他那样的风流不羁,在姑娘脸上顺势摸了一摸,也装模作样地啧啧称赞道:“肤如凝脂,叫人爱不释手。”那姑娘眼眸里浮现出一层羞涩,薄唇轻启,娇羞无限:“公子,你真坏。”
我微愣,挑了挑眉,顺势揽上她的腰枝,柔弱无骨的小纤腰不由得略让我汗颜,我继续使坏道:“这就坏了吗,那接下来我们还怎么愉快玩耍呢。”
一张老脸,早已经修炼得没羞没臊了。
我与齐欢各点了几个相貌出众的姑娘,簇拥着就往楼上雅阁走去。谁知,人还没走到,忽然有一团影子从楼台上掉了出来,”砰“的一声巨响,直直地落在了一楼大厅内搭建好供表演的花台上。一时激起千层浪,惊恐地喊叫声此起彼伏,简直震耳欲聋。齐欢神色大变,面色刷然惨白。
”杀人啦,杀人啦。“
呼喊声里,只见一身着紫衫的女子缓步从二楼走出,她一脸肃杀,手里握着的短匕首沾着血,新鲜的血夜像在低声声吟,随着她的步伐,一滴又一滴地从匕首的刀尖上滑落,被吃进了地板里。
齐欢微微移步,不经意间已经将我护在了身后,我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女子双目黯淡无光,与她对视的是我们,也好像不是我们,因为她的神情,似乎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人好像不是她杀的。因为她的目光里没有胆怯、没有恐惧、没有惊慌,一切属于人性里复杂软弱的情感都未在这样不同寻常的处境里出现,她好像是神,没有七情六欲的神。
而那个被杀的人应该是已经死了,谁也不能让他起死回生了。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他离体的魂魄,他的神情是一副如释负重,他的目光沉静,仿佛新生的婴孩,没有半点欲望。他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双目里渐渐淌出了泪,滑落的眼泪湿了那衣裳,衣裳上有血又有泪。勾魂使者还未出现,所以他待在了原地,无法自主。
所有人惊慌失措成一团,女子掠过那些惊恐的人,一步一步,踩得踏踏实实,她走到男子的尸身前,无动于衷的神情,终于裂开一抹凄惨的笑容来,男子脸色大变,他口中大喊:”不要!“
在场的所有人,应该只有我将这两字听得清清楚楚。女子显然是要自行了断,我无法去思考什么是该做而什么是不该做,我知道她不应该就这么死去。所以我暗暗施法,将匕首刺入的方向稍微移行了一寸,匕首从女子颈侧划过。有惊无险,也尚在情理之中。
官府这次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官兵就到了这案发现场。依照规矩,现场被封锁,所有人都要留着排查。可是问了一圈,竟是谁都不知道那女子的来历,而死掉的那个男子是福安大街上做布料生意的梁家大少爷梁晨。一个女子把一个好身家的男子给杀害了,传闻八卦开始满城的跑。而传得最多的版本则是情杀,坊间描绘得绘声绘色。
齐欢带着我偷偷去烟花之地,齐老爷知道了很是生气,而且还惹上了这样的凶案,对做生意的人家来说是大不吉利的,对我致了很多的歉意,虽然我表示了也是自己贪玩,为齐欢说了许多违心的好话,但齐欢终究还是免不了被禁足的处罚。他似乎也对我有点意见,即便禁足在家里,也没有主动再来找过我。
我跟慕珠也就不好意思自己私自外出,毕竟是客人,又带着皇家的脸面,有些规矩还是要守好。
可是这件事,却搁在我心头,不得排解。那女子究竟是何原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这样的凶杀案,她也是一心求死吗?怎么样的人,会在花样年华之际去一心求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