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白看着不动声色的大伯,心底有些嘀咕。大伯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件事情,黄掉了?这怎么可以!他不要一辈子混在世俗界,这种鬼地方,他一天也呆不下去!
“这是真的,大伯,尤铁锤要走了,他自己亲口说的,这次不会错的。他肯定是听到风声了,这老头,最是狡猾。”
松府大供奉慕占奎端坐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在他周身,灵光闪烁,烟雾袅袅。大供奉外表约四十几岁,保持着男人最具成熟魅力的年岁。看其修为,竟是一位金丹真人。
“慕真人对我们的事情,难道还有所犹豫?要知道,‘世俗无真人’,慕真人不能不做打算。九华宗的欧阳道君,对你可是很看重,那凝丹丸,就是出自他手。”
“鲁千秋,这事儿我自然可以答应下来。可你难道就一定能赢?昨天的宝光,起码是件灵器。尤铁锤跟我共事多年,他有多少斤两,我知道。说是他炼的,别人会信,我不信。”好久,大供奉才睁开眼睛,缓缓答道。
“哼,整个中州,没有人能在炼器上赢的过我们鲁家!”鲁千秋面黄如蜡,高挑精瘦,筋骨突出。短衣襟,小打扮,显得劲道有力。他见大供奉答应下来,不愿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慕占奎看着他的背影微微颔首,对自家侄子道:“秋白,王家的许诺,不要太当真。”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我要他们死,要他们都去死!大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那帮畜生,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我先发现的绛朱草。他们却污蔑我杀死同门夺宝。害得我落得这片田地。那些人必须去死。”
“他们会死的,别急。”慕占奎说完,又闭上眼睛,不动了。慕秋白的遭遇,虽说有迫害的因素,但这侄子,如果有胆,自可以去修真界闯荡。那帮人,还能放下自己修行,满修真界追杀?而且都是筑基期,打不过,还能逃不掉?秋白,能阻止你前进的,只有你自己!
陈茂焦急地等待女仙醒来。女仙的娇躯斜靠在美人榻上,胸部随着呼吸起伏。睡的甜甜的。尤继红想进来拜访,却被结界挡在外面,又回去了。毫无征兆地,女仙睁开迷糊的睡眼。周围的灵气仿佛同时听到命令,如潮水般涌入她的眼睛,那双眸由刚醒来的迷糊变得灵动而顾盼生姿。
“姑娘,姑娘,上仙。时间不早啦。我们陈家祖上留下的金冠宝衣,可以蒙蔽元婴修士的神识,不会有人再看出破绽的。”白光在玻璃瓶中闪烁着。
女仙雍倦的坐起来,看看装饰一新的屋子,对五鬼的劳动非常满意。对自己的房屋设计,也很得意。她拿起那个名为宝衣的额饰,笑了笑。又放了下来。
“无妨,今日是主公要来。谅他也不会对我起坏心思。”不再去管那陈茂刻意掩饰的失望。女仙轻转身躯,在青色光芒中化作少年模样。
陈寿昌作为城主,私下出门,只有陈宁随行。炼器供奉的宅邸,本就是他差人督造的。有何变化,他又如何看不出来?穿廊过院,只觉得处处精妙,深得园林精髓,南方建筑的精妙,细腻与北方建筑的清幽,简洁浑然一体。花香随人,彷如仙境。
尤家祖孙,早在结界前停住,不再深入。陈寿昌与陈宁只觉得这片建筑,似乎比它所占的面积更大,更深。这不是说其中有放大空间的阵法,而是单纯来自于房屋布局给人的宏观感觉。
能设计出这样院落的人,本身就非凡人。
主殿正北朝南,大门敞开,门外站定一俊俏少年,头戴紫金冠,身着青衣,手持羽扇,面带笑容,飘飘然有神仙之概。陈寿昌与陈宁对视一眼,陈宁停了下来,不再跟随。握剑凝神,在殿外寻一处地方坐了下来。
陈寿昌拾阶而上。他唇红齿白,额下有须,心有沟壑,老成持重,步态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头顶紫气,身罩金光,背后隐隐一条黑龙,盘旋翻腾,面目狰狞,几欲择人而噬。哪里是平凡众人?
田小米拱手施礼,只道了个请字。陈寿昌也不犹豫,两人入内,分宾主落座。各种茶杯茶具象有人操作一样,在空中漂移,摆布,添茶倒水。这种神通,陈寿昌自认也能用神识做到,却不可能如此写意,控制如此多物件又同时与人交谈,丝毫不动声色。其实那是五鬼在做,田小米也不点破,任由陈寿昌内心赞叹。
殿内打造雕刻精致,摆放朴素。正面墙上,挂了副棋谱。两边对联云:‘天作棋盘星为子,地划经纬人入局。’。横批为‘天下为棋’。那棋谱赫然就是当日陈寿昌在那丫头房中见她随手所布。“黑白皆小女所下,输赢不过在一念之间。虽未过半,但心中已有定局。”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算是互相介绍认识。陈寿昌久坐上位,不善于虚伪,便问道:“田丰先生从何而来,师承何处?相助与陈家,不知有何所求?”
“小生从此处而来,修青云正道,机缘巧合,得遇陈公。欲助陈公成就不世功业,以不负平生所学。”田小米指指天上。她可没有撒谎,地球肯定也在天上的某处,只不过不知道具体坐标罢了。
“上界圣门?”
“非也。”陈茂,陈寿昌都提到圣门,看来这圣门的功法,大概与自己的集气之道有类似之处。
“不知城外占道人之事,城内涂夫人之事,田丰先生可有耳闻?”田小米笑了笑,一阵青光闪过。一名绝色娇娃出现在陈寿昌面前,这身体本就生的美貌娇艳,性情又柔和温顺,再添加那灵动的双眸。俗话说画龙点睛,描凤亦在点睛之笔,少女的双眸更是灵魂所在。
恍惚间,城主大人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正所谓‘冰雪少女入凡尘,西子湖畔初见晴’。在她身边,一条透明的青鱼出现在空中,灵活的游来游去,宛如活物。
“涂六娘?”陈寿昌定睛一看,这才排除绮念。却见那名少女,美则美矣,却是无灵根的凡人。
少女点了点头,小手一挥,一阵青光闪过。又变回少年模样:“城主大人,着相了,身体不过是躯壳而已。何必在意,本仙恰逢其会歼灭肖小罢了。那少女也是可怜人,受其所托,还请莫要告诉其父为盼。”
“涂夫人失踪,涂宅被屠满门,只余下本城主手下涂主簿一个光杆以及一些跟随他服侍的忠心仆人。料想定是占道人的后台鬼王宗所为。”
根据这个消息略一算计,田小米这才知道原来涂夫人,竟又逃过一劫,并与那追查占道人之死的势力汇成一处。
“此事不急,将来必有因果了断。”田小米羽扇轻摇,表现出非凡自信。陈寿昌见田丰此人二话不说,承认自己取用了涂六娘的尸身。并且对强大的鬼王宗丝毫不放在心中。又由于所见种种神奇之处,更加深了对这名少年的信任。于是问起棋谱来历,问起对策。
田小米早有成法,于是献上三策。其一,有鬼神之法,可以封鬼神以御敌之法术,凝聚家族之力,即可实现。其二,有法宝炼制之法,可供低阶修士使用,可从武者中招取低阶修士。其三,有发火之法,可供贫民勇者使用,可从百姓中编练新军,以为军力。
陈寿昌一一应允。毕竟这些想法都得依靠这少年才能实现。如果能实现,陈家的实力无疑会在最短时间内大幅增加。
之后,两人浅谈了一些之后的发展,以及对周边的攻略次序,毕竟此时最重之事乃是松府争霸。期间,陈寿昌又问起昨日执法长老陈茂之病。在他看来,自己安排了迎接的人,被陈茂私下顶替,又突然晕厥。无法医治,谁也说不清楚得了什么病,因为是与田小米接触后得病的,因此多半是被高人惩戒了。“此事好办,陈公稍等,待我去配副药剂,公拿回去,让执法长老服下就是了。
田小米笑了笑,起身告辞片刻,来到偏间。仙家禁制灵魂的法术,其实很多。只不过,这些法术大都有伤天和,会影响修仙者的心境。但陈茂,却是主动犯上来的,就算真个杀灭也不为过。女仙取出一根从山里采的普通桃木,又招来一把匕首,悉悉索索地刻啊刻啊。
没一会儿,一个活灵活现的老人木偶出现在女仙手中。伸入青鱼腹中,捏出一丝魂魄来。吹入人偶中,人偶的眼珠微微转动。
“我呢,不太会说话,回去之后,也要听话,否则。。。”不等陈茂诅咒表决心,天小米已经把人偶收起,把瓶子里的白光包裹在可食用的胶囊之中,做成药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