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米的作息极有规律。
早晨鸡鸣而起,跑步,待到微微出汗。在小花园做陈宁看不出作用的,东汉医学家华佗创制的五禽戏。待到丫环婆子送来早餐,正好可以完整的演上一遍。慢嚼细咽,用完粥食。就开始抱了讨去的游记,杂学抄本,找个地方喜滋滋的看。阳光好,便在院子里阴凉处,下雨天,便在屋子里廊檐下。
午饭是精致小菜,加米饭,陈宁不吃饭,磕辟谷丹,说是食物有浊气,不利修真。田小米起先还担心,吃了口,却发现比地球上天然,无污染多了。
“娇气,不知道享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才是养生的道理。”
额,被小丫头教训了。陈宁无奈,不好解释,那辟谷丹,才是真正好东西。虽说有丹毒,但比起世俗食物的浊气,那是危害小多了。
“我舅舅说,挑食不好。那么大的人,还挑食。每天只爱吃糖豆,人会长不壮,牙齿都会坏掉的。”田小米用糯米样的嗓音,温和的语调,继续吐槽。
糖豆,5灵珠一个的中品辟谷丹,给她吃,不识好人心不说。竟然被这丫头叫做糖豆。当然,最初给田小米辟谷丹,是为了想花点小钱,减少麻烦。这个陈宁是不会说的。
“我练功去了。”
陈宁离开,差点撞上门口伺候吃饭的丫环。田小米怕她被迁怒,便立刻喊了进来。见她脸色苍白,好久才恢复了点血色。略一问,原来是宁爷的院子,没有召唤,从不许无关下人进。整个院子都有禁制,这禁制也不伤人,只是任何人要进出,都会被知晓。曾有小厮,丫环误闯,被管家使人活活打死的事情。
见对方面有难色,田小米也没有细问。
“姐姐怎么称呼?”
“奴婢喜莲,哪里值当姑娘喊声姐姐,要让人听见了,奴婢非给活活打死不可。”
“哼。”田小米一别小脸,不说了。
午饭过后,小睡一会儿。暖洋洋的,格外舒适。接下来,就是占领陈宁书房练字的时间。没有上眼的字帖,好在玄真女仙的书法功力不差,唯一的缺陷是,田小米的腕力,指力欠缺,握笔略有漂移。这字,也无法与前世相比。
练够了,便胡乱涂鸦绘画。或者搬了棋盘来,自己跟自己下围棋。地球上的围棋,传说是尧王所发明,不知道此方的围棋是谁发明?
难道尧王成就圣王之后也穿越了?
然后又是晚饭时间,陈宁没有出现。正在田小米担心自己得罪了主家,要没饭吃的时候,喜莲按时来了。田小米乐了,管饭就行,管那斯干嘛?自己又不是他妈。指不定被那老狐狸抓去当差去了。
说陈寿昌是老狐狸,一点都没冤枉他。这是跟自己比耐性呢。不就是想观察自己行动,查自己老底。
修仙者借天地之势积累气运,古已有之。远古有九天玄女,助轩辕黄帝。中古有姜子牙,申公豹各为其主。汉末有左慈,华南老仙隐于其后。但这天地气运,也不是哪么好借。三国时便有练气士于吉,错识人性,妄送了数十载的修为。
世人都说于吉乃是江湖骗子,孙策英雄了得。其实都是俗人妄言。修道之人都知道,那于吉乃是道门经典《太平清领书》的创书立说之人,如若让其证得道果,便是老庄之流,位比准圣。
其人以阴阳五行解释治国之道,宣扬散财就穷,自食其力,应劫之时,已是散仙之流。就悟性,潜力而论,又岂是后世最高成就不过天仙,眼界不过峨眉一派的长眉之流可比?
只是于吉此人狂莽,不识天数。这汉末,乃是金气冲土气,黄天覆苍天。这金气乃凶器,代表征伐战戈之气,主四方拥兵诸侯,又岂是一帮老百姓头带黄巾,就能自称黄天的。
黄巾能代表金戈,那草绳岂不是能代表金条?
孙策乃是前朝勋旧,本身就是贵族势力的代表人物。又心高气傲,自以为天之骄子,正是金德加身的恶蛟。跟他谈论什么散财就穷,那就是要地主老财主动把财物分给贫下中农,这跟于虎谋皮,又有什么区别?
送他一句妖言惑众,已经是好的了。要不然,这吴国也有58年蛟运,封个恶谥,恐怕他连最下等的鬼道也修不成了。当然,真要封个恶谥,凭于吉的修为,两相抵消,吴国国乍非得短上几年不可。
陈寿昌当然不是孙策,否则那天当门口,也不会让田小米得手。田小米也不是于吉,没傻到跟一个修真者,一个臣民百万,奴婢上千的城主说什么天赋人权,人人平等之类的“妖言邪说”。
于是到了第七日,陈寿昌忍不住了。这丫头竟学起世俗儒生,除了每晚抱了那翡翠鱼挂入睡,竟无特异之处。当然,就调查出的原本卖身丫头的身份而言,那当然是处处特异,以至于无迹可寻。
陈家的压力实在大。这几日,城主府接连被挖走几个散修供奉,其中甚至有一筑基散修。另外几家,隐隐有联手之势。至于宗门,也不断有坏消息传来。听说来主持大事金丹长老中,有2名是周家老祖一派的,还有1名,却是中立不处事的。危机已经很明显了。城卫军虽然在自己手中,可一旦失去宗门支持,世俗的力量是无用的。
松府的世家虽然不一定都有修士坐镇,但个个都不是傻子,知道该如何站队。
不就是个农家出身的卖身丫环。不就是个被主人家沉河的丫头。即使再有奇遇,面对筑基中期当了几十年城主的自己,不可能毫无破绽露出来。
那日,田小米正在下棋,突然感到背后多了一个人。她恍若无觉,轻轻提起一枚白子,选了个位置,按将下去。那子的位置,恰好位于东南星位。
“赢了。”
“小友这棋还未过半,如何见输赢?”陈寿昌虽然潜心修真,但身为家主,也要应酬,却也是个懂棋的。
“黑白皆小女所下,输赢不过在一念之间。虽未过半,但心中已定输赢,请看。”田小米早知陈寿昌有此一问,手若飞梭,指若惊鸿。黑白二子一一从盒中夹出,片刻间,布满全局。
“白7目胜。”靠近田小米一边的,正是白子。陈寿昌嘴角一哆嗦,山羊胡子翘动。终于还是坐在田小米对面榻上。
“你,发现我了?”
“主公来的巧罢了。”田小米咪咪一笑,站起身来拱手为礼。却无一丝天然可爱,纯真诱人的姿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肃然,稳重可信。天知道一个14岁的裙钗是如何表现出稳重可信姿态的。
“果然是你?!”陈寿昌伸出食指,小心指了指上面。田小米微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是地球穿越过来的,天知道地球跟此方世界哪个在上,哪个在下?况且这茫茫宇宙,又有谁能说清楚上下左右?
陈寿昌受得一礼,赶紧起身,请眼前这尊大神坐下。也不敢讨教上界的功法心得,毕竟那是修士最大的秘密。而是赶紧把松府,陈家目前遇到的困境介绍了一遍。
“先生何以教我?”
“以小女现在姿态,确实不方便辅佐主公。如此,主公可在3日后,去城东,找一名叫田丰的谋士。必可成大事。”
“谋士?世俗之人,岂可托付大事?”自己手下也有几名谋士,松府的世俗事务,都是这些人在办理。莫非,此人并非世俗谋士,乃是儒修?儒修倒也没什么,中州也不是没有儒修。名义上统治中州的圣朝,便是儒修门派在背后支持。只是这上界儒修,不去支持儒家门派,何必来找上自己?
田小米指天,指地,笑而不言。那意思是,此事出小女之口,入君之耳,不可为第三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