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前求见的人越来越多,严重的扰乱了村民们的作息与出行,村老们向林浩禀报此事时,让林浩内心烦躁不已,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把消息透露了出去,林浩真想逮住他狠狠的朝他屁屁踢上几脚。林浩压根都不想见村外的那些人,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让人离去。
正商议间,又有村民满头大汗的跑来禀报,说是本郡太守亲自来访,车驾已到了村口。
林浩和村老们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苦笑,汉晋时的郡守权利极大,郡内所有人的性命都操于其手,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后台若不是特别硬,那是千万也不能触碰的。
叹了一口气,林浩无奈地说:“那就烦请各位村老去迎接郡守,小子就在此堂中相候。”
众村老领命而去,林浩则入内室换上晋时衣冠,穿上自己原来的衣裤和鞋袜,然后回到堂上端正,那样子让旁边服侍的少女看到觉得即正经又滑稽,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不行。林浩撇了她一眼,微笑道:“憋不住了就到里间去笑吧,莫要到时在太守面前失了礼数,说我们没教养。”
这泰山太守是泰山望族羊氏族人,名允之,字信德,正是当今羊皇后的族叔,羊皇后之父侍中兴晋公羊玄之族弟。不久前,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顒以讨伐逆贼赵王司马伦余孽羊玄之和皇甫商为名,传檄天下,合兵围洛阳,欲借此诛杀长沙王司马乂以攫取晋朝廷大权。成都王合兵近三十多万,兵威震天,洛阳岌岌可危。司马乂外无援兵,内部又人心不稳,若洛阳破,则羊氏危矣。羊玄之又惊又恐,竟因此忧惧而亡。
这羊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泰山郡地穷人少,兵微将寡,羊允之想起兵支援长沙王,却是力有不歹,更怕因此招来灭族之祸。
不做也不行,做也不行,这一两个月来羊允之是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好好一个人竟一下就瘦了几十斤。
羊允之正焦头烂额之时,却忽然听说离城五十多里的杨家寨村有神人从天而将助村民除妖之事,先时还不信,谁知此事在郡内越传越烈。羊允之就叫人仔细打听了一番,却是有几分信了。
这时世家豪门崇尚黄老玄易,多谈神仙隐逸之事,多信神仙鬼怪之说。羊允之此时迫切的需要仙人来指点迷津、渡过眼前的难关。
不多时,村老们就将泰山太守迎至厅堂,林浩却没有出堂迎接,既然要装神棍,那就彻底一点,对于凡人,神仙那是高高在上的。
待羊允之走进堂内,林浩微微扫了一眼,只见这羊太守急步而来,脚步虚浮,面色憔悴而忧急,似被什么为难之事长期困扰着。
等羊允之走近,还没站定,林浩坐在主位上却是没有起身,他放下手中的茶盅,朝羊允之微微拱手,淡淡的开口道:“使君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小仙有礼了。”
林浩没有起身迎接,看似无礼,但羊允之此时却不这么认为,他自己为一郡之长,威福自专,自有其浩浩官威,常人岂敢如此无礼,而眼前之人丰神俊朗,举止自然,对他的到来是淡然处之,毫无慌乱之色,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做得到的,要么是豪门世家大族的贵公子,要么就如传闻是真神仙。
羊允之半信半疑的拱手见礼就座后,侍女随后奉上茶盅。
林浩笑道:“使君风尘仆仆,先喝口茶润润喉。”
羊允之端起茶盅,揭开茶盖,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顿时感觉全身毛孔舒张,如饮了甘泉玉露一般舒爽。
羊允之定睛一看,茶汤碧绿清澈,茶叶银绿隐翠,叶芽嫩脆,看一眼都觉得很享受,哪是平时所喝的那些浑浊的茶汤可比的,平生从未见过此等茶汤。
“仙师,请问,此茶何名?”
“呵呵,此茶名碧螺春,乃是小仙平时所饮之茶,这次奉东岳帝君之命巡海,顺便带了一点出来,使君正赶上此茶泡好之时,却是有口福了。”林浩抿了一口茶,含在嘴里,慢慢吞进喉中,眯着眼享受了片刻才淡淡说道。
天啊,这是仙茶啊,羊允之幸福得要死:“谢仙师赐茶!”
羊允之学着林浩的样子,轻轻抿了一口茶叶,蕴含在口中,顿时感觉清甜润口,鲜爽生津,然后徐徐咽下,一股清爽沁入心脾,而口中回味甘甜,舒服至极。
羊允之享受了半晌,直到口中茶味全部消失才回过神知道自己失礼了,连忙起身告谢不已。
林浩看羊允之的样子,整一个土包子样,忍住笑意,问道:“使君觉得这茶如何?”
“极品,极品啊,仙家之茶,妙不可言,下官得饮仙师赐茶,肝脑涂地也难以回报啊。”羊允之滔滔不绝的真心奉承了一番,说得口沫横飞。
林浩摆了摆手,“一盅茶而已,不劳使君如此。”
见林浩平易近人,羊允之也细细的打量了林浩一番,他见林浩身穿奇装异服,却又显得极其合体,尽显其男儿阳刚之气,偏偏面容英俊,皮肤比女子还好,言谈举止潇洒风流,真真一个神仙人儿。
两人闲聊了半晌,羊允之想起来时的目的,言语吞吐,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浩瞧见眼晴,稍一琢磨,明白这羊允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他神色举止,应是有什么事想求教自己,见他嘴皮蠕动了好几下,却是没出得声来。
林浩心里好笑,面上却如常态,笑道:“小仙见使君忧色忡忡,所为何事?”
羊允之见了人,喝了茶,此时已基本上相信林浩是那天上下来的神仙了,此时听得林浩问他,正中下怀,苦着脸把目前羊氏家族的困难处境细细道了出来。
听羊允之说完,林浩才知道眼前这位还是位皇亲国戚,八王之乱他以前学历史是知道的,最后是东海王司马越争得了最后胜利,可也只过了几年,西晋就给匈奴汉国给灭了。然而羊允之提到的诸王之争中却并没有东海王司马越,难道此人还没有登台上场表演。
“使君不必忧心,羊氏乃国戚,又是当世望族,谨身自守,做好分内之事既可,贤王将出世安天下,羊氏无虞。”
“如今诸王争权,政出多门,朝荣暮枯,实在是让人难以抉择啊。”羊允之长叹了一声。
“生灭存亡,皆气数使然,上天早有安排。然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使君牧民一方,当造福乡梓,上天自会赐福。”林浩既然进入神棍角色,自然要弄些弯弯绕,迷魂汤。
“仙师之言,下官定当铭记于心,然宗室纷纷,恐非晋福。”
“哼,兴亡皆苦黎民百姓。”林浩一想起晋末十六国之乱,中原汉人所受的灾难,对司马氏这一群瘟马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诸王战乱,国之灾难,受苦受罪的还是黎民百姓啊,更有山匪盗贼趁乱祸害地方,使君当练兵蓄粮,以保境安民。宗室之乱,自有贤王镇平,三两年间自可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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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允之与林浩聊了一个时辰,满意而归,因林浩阻止其劳民伤财大修东岳庙,就将自己在泰山脚下的一座庄子送与林浩居住,林浩欣然笑纳。
羊允之的这座庄子离城二十多里,名叫颐泰园,庄院蛮大,是其平时休憩游玩之所,亭台楼榭层叠,勾檐画廊曲转,假山池沼别致,花草树木皆选上品栽种布置,豪华大气,尽显当时的奢靡风气。
住在如公园别墅一般的庄园里,身边有百十个人好生侍候着,林浩是实实在在的过了一把大爷过的奢侈生活,那感觉,林浩懒到只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自从林浩住进颐泰园后,泰山郡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来拜访,林浩既然是神仙中人,岂是那么随便就让人容易拜见的,在羊允之的颐泰园大管事羊安的安排下,林浩只是接见了几个在本郡比较有实力有地位的人,其余的,收下他们送的礼物就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要想见真神一面,那就要看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