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侯全坤对于自己力量的评价并没有在杨晨心里引起波澜，至少在他看来，自己再大的力量不是也被你妥妥地压制住了吗？更让他不爽的是，自己就认识两个修士，不管柳孝霖还是侯全坤，居然都让自己有一种不是一合之敌的感觉，不免有些挫败。
终究还是个废物吗？
眼神闪动了一阵，房子里却早已陷入了沉默。和侯全坤又胡扯了一些修炼界的常识，也算是对于这个自己早就想进入的世界有了些许认识。但两人都很清楚，今天的问答的重点终究不是在这里。
“柳孝霖……派你来干嘛的？”沉默了几分钟，杨晨率先开口，提到“柳孝霖”三个字时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当保镖！”没有多少犹豫，侯全坤没好气地吐出三个字。想了想突然又有点疑惑地说道：“我说啊，虽然教练这个人是有点讨厌，但好歹养你长大，又是长辈，你这态度也太不尊敬了点吧？”
“呵呵，养我？”杨晨虽然笑出了声，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冷意。在其他人看起来柳孝霖无疑是杨晨的养父，但五岁以后除了留下一本《流云诀》还有每个月的生活费以外，这个男人还做过什么？
五岁的孩子，你拿钱给他他知道怎么用吗？何况还不是现金！
如果不是遇到了李成勋和……自己可能早就饿死了。
当然，他的性格不屑于向侯全坤解释什么，只是挑了挑眉，向对方说道：“当保镖？给谁当保镖？给我？”
“还能有谁？”侯全坤语气里满是无奈，倒是并没有在杨晨对柳孝霖的态度上继续纠结。他出生世家，对这种事情看得比较重，但对方不愿意谈，他自然没必要自找没趣。
“保护我？”杨晨有些好笑：“今天一群人要群殴我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出来保护我？”
“拜托啊！”侯全坤无力地说道：“你好说歹说也是个修士，虽然按你这个年纪修为低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被一群普通人打死吧！再说了，我什么身份，什么境界，你是要我去和普通人打架吗？”
这话说出来，杨晨脸色有些难看，什么叫这个年纪修为低了一点？还有你的意思是我修为太低，所以就可以去和普通人打架吗？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最好面子，虽然杨晨因为经历原因看起来极为老成，但侯全坤的话无疑让他想起了某个人，还有那个人对自己说过的一些话。原本有些笑意的脸色瞬间又变得冰冷，寒声说道：“那你要保护我什么？我刚到华夏难道有修士会来找我麻烦？”
“那可说不定。”侯全坤突然正色道：“你的资料虽然显示你只是个普通孤儿，但教练的身份不简单，你算是他的继承人，对你有兴趣的修士不在少数。好在教练把你的身份掩盖得不错，现在你的身份应该只在我们龙组以内流传。”
“继承人？一条养着看看有没有放出去咬人潜质的狗才对吧。”杨晨冷笑了一下，心中不屑，只是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免得看起来好像小孩在抱怨似的。
“柳孝霖是什么身份？”虽然心中对于这个男人有着很深的怨意，但杨晨还是对侯全坤话里“身份不简单”这个形容有些好奇。
“龙组教练呗。”侯全坤摊摊手：“今年新来的教练，三月份空降的教练，对所有组员都进行了将近半年的培训，现在负责对闲职人员的训练。”
说到“将近半年的培训”时，侯全坤的脸色不大正常，看起来好像心有余悸似的。
“至于其他的，境界不明，年龄不明，经历不明。倒是据说曾经是柳家的顺位继承人，也是柳家上一代的嫡长子，不知道为什么去了韩国很多年……话说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杨晨没有反应，没有去解释自己五岁以后和柳孝霖见面的次数就像修炼界“仙”境界的人数一样，也是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倒是侯全坤说完之后，突然看了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一会还要去分部述职，你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
“述职？”杨晨有些奇怪：“你不是说你是来保护我的么？还要述职？”
“废话啊！”侯全坤好像被谁轻视了一样嚷了起来：“我好歹也是一队的队长啊！”
杨晨嗤笑一声，刻薄道：“一队的队长现在还不是保镖？”
一听到杨晨的话，侯全坤一下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了一秒钟前嚷嚷的气势，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头，道：“本来昨天我就可以不用述职，但今天不一样了。”
“为什么？”
“被你发现了啊！”侯全坤摊了摊手，让杨晨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奇他述不述职和被自己发现有什么关系。还没等他问，侯全坤就有些无奈地解释了起来：“本来我是属于一队的队长，一般来说常驻燕京，现在到S市来算是出任务。按道理来说在和S市分部报备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开始任务行动，等到任务结束的时候才需要去分部述职。我原来还觉得按我的境界应该能够把这个任务做很长时间，没想到第二天就结束了……”
侯全坤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挫败感，但话却说得不清不楚的，杨晨皱着眉头理解了半天，才终于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不用保护我了？”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杨晨心里倒是默默有些高兴，他可没兴趣有这么个高手一直守在自己身边。见侯全坤点了点头，杨晨又问道：“但我还是没有看出来这和我发现你有什么关系。”
“教练的任务有两个。”侯全坤竖起两根手指，正色道：“第一个任务是从你回国开始，就偷偷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保护，不能让你察觉。所以我从昨天接到你以来，一直和你都保持在我的感知距离以内。”
杨晨点点头，突然对侯全坤的“感知距离”有些兴趣，问道：“那昨天晚上还有我上课的时候你在哪？”
“天台，学校会议室。”
侯全坤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杨晨心中暗叹了一句这家伙也是蛮拼的，同时也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和侯全坤之间的差距。饶是有阴阳眼这种异能，自己也看不到有个人隔着四五层楼的距离观察着自己。
“至于第二个任务，是从你发现我的时候开始行动。”侯全坤见杨晨没有新的疑问，便又开口：“从被你发现开始，我的任务就从‘保护’转变为‘营救’。”
说着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动作，手中突然多了一个绿莹莹的东西，伸手递给了杨晨。
杨晨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块用红绳串着的玉牌。玉质一眼看来晶莹剔透，灵光内敛。虽然翡色不算极浓，但握在手里却传来一阵阵令人心安的温暖。再仔细看去，晶莹的玉体内好似有一团似有似无的光晕氤氲流转。玉牌面上没有俗气地刻上什么文字，只是在边缘雕刻了两条飞龙将整个玉牌围住。两条飞龙雕工极美，虽然虬须怒张，爪露锋芒的样子显得有些狰狞，但一身鳞甲藻绘却似云霞雕色，只让人感觉庄重大气。
心中一动，杨晨体内青云劲暗自运转，阴阳眼也自然而然地开启。再向玉牌看去，又与刚才所见大不相同，只觉光彩灼眼，其中蕴含的灵能竟然超乎想象的强大。
抬头向侯全坤看去，还没等他开口问这玉牌是什么，侯全坤便先开口道：“教练说了，如果不被你发现，那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也懒得再管。但如果被你发现了行迹，那说明你还总算有些前途，只让我保证救你一命就行。那块玉牌是我们组内对非战斗人员的保护之一，可以储存灵能以抵挡攻击，我重新注入过灵能，极限应该是能抵挡‘尊’境界下阶一次全力的灵能攻击。”
说完又怕杨晨不明白，继续解释道：“也就是附带灵能的攻击，如果只是单纯的肉体力量或者刀枪之类的攻击不会触发玉牌的保护。当然，一旦玉牌的保护被触发，我也就会第一时间赶到你的所在地。”
杨晨又是一声冷笑，虽然侯全坤的话基本已经解释了他想问的所有问题，但心中还是不面感叹这还真是柳孝霖做事的风格：一切按能力说话，有能力就有前途，没有能力连目光也不会投注在你身上。
心中这样想着，嘴里的话自然也就不大好听：“如果玉牌真的碎了，你赶来帮我收尸吗？”
侯全坤倒是没有太在意，摇了摇头道：“每块玉牌都是和组内的报警系统有连接的，一旦玉牌的保护被触发，会首先通知到最近的龙组组员，在玉牌的保护被触发后，附近组员应该是足够能够对你进行救援。而且从第二个任务开始，我的信息就会被转到S市的系统，你在S市的这段时间，我都会作为特殊龙组人员常驻S市，同时执行一些常规任务。”
“常规任务？”杨晨目光里透出一点兴奋，问道：“你们的常规任务是什么？捉鬼？”
“差不多吧……”侯全坤有些迟疑，搞不懂杨晨的兴奋从何处来：“主要是在各个办事处值班，对各区汇总的疑似灵异事件报告进行判断，然后就近处理。”
听到侯全坤肯定的答案，杨晨眼中的兴奋之色更浓，虽然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语气也稍稍活泛了起来：“我可以参加吗？”
“这个嘛……”侯全坤心中好笑，没看出眼前这个看起来冷漠的少年居然对超自然的东西这么感兴趣，果然还是在中二的年纪吗？
稍微考虑了一下，侯全坤还是摇了摇头：“既然我是被派出来保护你的，又怎么可能让你参加到这种危险的事情里，何况要处理灵异事件的话，至少要能够放出灵能的‘侠’下阶的境界……”
侯全坤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杨晨很清楚后面的话大概是说自己修为不够之类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也没有继续要求下去。
“况且……”侯全坤看着杨晨，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我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不要参与到这些超自然的事情里。”
“我们这些龙组的成员大多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大部分的成员都会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会过得轻松很多，可以不用成日担心自己还看不看得到第二天的太阳地生活着，可以大大方方地找一个恋人，不用对自己的职业和生活遮遮掩掩，家人也不用为自己的安危提心吊胆。”
听到侯全坤话里的“家人”，杨晨有些发噱，反问道：“你觉得如果我会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的话，今天我还会毫不犹豫地把匕首刺向那个什么‘豹哥’？”
家人？那种东西自己什么时候有过？就算是李成勋与自己的感情甚至还超越亲生兄弟，但那也是个和自己一样拿着把西瓜头到处砍砍杀杀，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的人。
侯全坤轻轻摇摇头，想到杨晨今天话语间有意无意透露出的自诩“不普通”的意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进行劝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就算今天我不在，你那把匕首也不会刺下去吧。”
杨晨挑了挑眉头，有些好笑地问道：“为什么？”
“我说过，我看过你的资料。”
“所以呢？”
“你在韩国是在混黑道是吧？”
“那有怎么样？”
“半个月前，首尔著名的孤儿帮灭掉了新村派，是你的手笔吧？”
杨晨突然不再接话，皱起了眉头看着侯全坤，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侯全坤笑了笑，继续说道：“那天晚上，除了新村派首领金正雄和他两个儿子以外，一个新村派的喽啰都没有死吧。”
“我不知道你对这些超越普通人的事情多感兴趣，但仅就从你不喜欢杀人这件事看得出来……”侯全坤看着冷冷的杨晨，眼中闪烁着确定的光芒，带着一丝微笑说道：“你终究还是把自己当成普通人的不是吗？”
说完，侯全坤眼睛紧紧地盯着杨晨的脸，想看看这个一直冷漠着的少年被自己揭穿后回事什么反应。
可惜，预想中的感动或是恼羞成怒都没有出现。
听完侯全坤的话，杨晨突然“呵”地笑出声来，嘴角翘起，带着一丝嘲讽。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杀人吗？”
侯全坤也皱起了眉，然后看到杨晨笑着抬起自己的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分指着自己的双眼，说出了一句话。
“因为我看得到，却又解决不了，所以我不喜欢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