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女子的身份放在这等乱世,还是个不怎么安全的选择,所以我也谨慎地选择了不再言语。
虽然随行将士们都不怎么赞成,但诸葛亮坚持让我与他同坐了一个帐子中。
我心生疑惑,却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对我一个小乞丐另眼相看。
不过坐进了帐子里以后,几个人抬着走摇摇晃晃的,我又饿又累,自然而然的就睡去了。
等我醒来,就已经是三更了。我昏昏沉沉的看着四周,竟一时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一旁的诸葛亮忽然关切的问道。
当我看到他时,顿时一怔,这时才想起了自己竟是在征战北上的军队中。
“恩。”我点了点头,肚子也同时叫了起来。
诸葛亮笑了笑,拉开帐子,嘱咐了几句后,便有人拿着干粮和水递给了我。我看着那干巴巴的馒头,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神情,但是此时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不再计较什么,我拿起了硬的如石头一般的馒头,就着清水,嚼吧嚼吧地吞了下去
等到终于有了果腹的感觉,我才放下了干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报告丞相,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可否在此安营扎寨?”帐外忽然传来了高昂的报告声。
“那就先歇息一番,不过五更时分必须要再次行军,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
“谨遵丞相所言。”
一声声命令传递下去,这支大军就在这凄风冷雨的二月里,背靠着岐山南侧,且且停歇。
“诸葛先生,为什么非要北上呢?”待帐中只剩我与诸葛亮之后,我忍不住问道。
“如今魏国一枝独秀,蜀国早已不能与之抗衡,若是畏缩于蜀地,迟早有一日也会被南下的魏军击溃,倒不如坚持北伐,起码还能够争一争。”诸葛亮叹了口气道。
“先生不顾自己的身体,为着他人的江山鞠躬尽瘁,又是何必呢,这天下朝代更替,谁赢得了胜利都只是一时的,又何必在乎谁是时代的主宰呢?倒不如早日结束了这三国的乱世,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什么魏国蜀国吴国,最后还不是全变成了历史,真正得到这时代的人不姓孙不姓刘不姓曹,他可是姓司马。”我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说,等我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司马?”诸葛亮喃喃道,接着看向我,“你是说,我们现在的三足鼎立,都成了历史?”
我自觉失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愣愣地与他对视着。
“你不用怕。”诸葛亮忽然笑了起来,温和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先生你怎么会知道?”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暗暗从你的气运中推演到了你的过去,结果却令我十分惊讶,你可是我族后人?”诸葛亮说着话,同时暗暗观察着我的脸色。
“不是,不过我曾经是你族后人的好朋友。”我叹了口气道。
“曾经?”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恩。”我如实地将我先前发生的有关于诸葛族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当说到虫洞的时候,我老实地交代了自己的猜测:“我想,你的后人应该也来到这个时代了。”
“无情无义之人……”诸葛亮喃喃道,神情忽然变的十分落寞,“原来这就是惩罚。”
“什么?”我十分疑惑地问道。
“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显然,他并不想跟我说些什么。
“你们口中可以拯救族人的宝藏,我已经知晓是什么了,不过你来的不巧了些,前几日我让人运回蜀地去了,这儿有份我亲手撰写的地图,你拿去,五更后我便派人送你去蜀地。”说罢,诸葛亮从身侧拿出了一张卷起的黄皮羊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后展开,惊讶地发现这竟然就是现代我曾经得到过的那张图纸。
“这……”我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不认识……”
“哦,我都忘了,你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是不识得这些地方了。”诸葛亮抱歉的笑了笑,“那还是先随我去五丈原,我有亲信在此处,之后我领军继续北上,令他带你前往即可。”
“先生,真的非要继续北伐吗?”我有些为难地看着他问道。
“奉先帝之命,臣定不敢有任何异议。况且……”他清瘦的脸露出丝丝忧伤,虽然是知天命的年纪,却恍若隔世少年,我看着他,心中竟涌起了无限的哀伤。
“夜深了,你且休息吧。”他吹灭了暗淡的香烛,淡淡地说道。
“先生,我作为后人,自然知道之后几日会发生些什么,你当真什么也不问吗?”我见他倚靠在一侧,闭着眼睛一副孤独的姿态,忍不住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你改变不了。”淡淡的语气令我心里微微一颤,帐子忽的吹进了一阵冷风,光照了进来,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一行泪。
两个时辰后,号角吹响,阵阵鼓声齐喧,“行军!”在暮色苍茫中,一支孤独的军队朝着它既定的方向走去。
“丞相,风大,多添点衣服吧。”最早遇到的那个名叫大虎的壮汉拿了件长毛披肩到帐子中来。
“无妨,把这些衣服给那些马背上的将士们,我在帐中,自然是不需要的。”诸葛亮摆了摆手拒绝道。
大虎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默默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若不是先生你告诉了我他的身份,我还真会以为他是你的私生子。”
“旁人听到你这般诋毁我,恐怕是要处以极刑的。”诸葛亮一边把玩着羽扇,一边与我说笑道。
“我自然知道先生你是个极好相处的人。”我嬉皮笑脸地回道,丝毫不惧怕他。
经过几日的相处,与眼前之人也愈发亲近。很奇怪,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因缘,让我亲近眼前的人。
“我原以为你是我的后人,不单单是气运显示,我的血脉里总有与你亲近的冲动,也真是怪哉。”
“一见如故,亦或者你真的是我的祖先也不一定,毕竟我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我不经意的话却让他陷入了沉默。
“还有一日,就要到五丈原了。”忽然,他感慨道。
“司马懿大军已经在那等候了。”我心情忽然沉重了下去,看着眼前这个不过相处了几日的中年男子,蓦地便落下了泪。
“怎么哭了?”一方手帕递了过来,“自己擦擦。”
“你知不知道,五丈原就是你的坟墓!”我忽然红了眼睛冲他吼道,“你非要去送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