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于谷莺补充说:“尊敬的将军阁下,贵国前不久病故的罗斯福总统为了美国和平世界和平利益而举起的自由民主的旗帜,声言赞助各国人民独立自主,不干涉别国内政,不追求领土扩张,已深为中国人民所尊重;具有良知的美国军人也是中国人民所崇敬的!”
巴贝尔说:“我们不是干涉别国内政,也不是侵略别国领土,我们只是奉命为中国和平采取适当措施。所以我们没有要求烟台行政机关和警察撤离烟台,只是请驻军撤离烟台以防止内战。”
于谷莺说:“会谈一开始,我就告诉将军,仲将军及其所属部队是烟台人民的解放者,又是市长、政府的坚强后盾,烟台人民怎会让他们的解放者和后盾离开烟台呢?”
巴贝尔望了望仲政委说:“仲将军,我们双方在烟台共同驻军,划分区域指定时间,我们陆战队登陆一小部分,怎么样?”
罗吉抢着说:“划定地区,确定时间,我要指挥我的海军陆战队很快登陆!”
仲政委更坚定地说:“我再重复一遍,贵军要在我们早已解放了的烟台领土上登陆以及共同驻军,都是令人不能理解和不能接受的。为了与盟军的友谊,贵军不宜在此登陆。”
罗吉说:“既然如此,我奉金盖德上将命令,要在烟台立即登陆。为了避免误会,发生意外,请贵军立即撤离烟台开往市郊。我是军人,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仲接过去说:“我也是军人,我也懂得怎样保卫国土,保卫烟台,使它不受任何敌人的侵犯。在长期的斗争考验中,我们也懂得怎样对付侵略的敌人,履行军人的职责,我正告罗吉将军,你要是敢于侵犯烟台,一切后果须由你们负全部责任。”
我方在谈判中义正词严、威武不屈的立场和态度,是对方所意料不及的,顿时显得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就在此种形势下,巴贝尔说了一句:“罗吉将军说的是‘请求’,不是‘要求’。”
仲曦东马上接过去说:“罗吉将军说‘要求’也好,巴贝尔将军说‘请求’也好,无非是要我军撤出烟台而由美军登陆占领烟台,这是正义和友谊吗?”
至此美国军官们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于谷莺看到这种局面,感到很需要缓和一下空气,给他们一个下台的机会。于是提议说:“天色已晚,而双方所持立场仍完全不同,看来一时难以达成协议。是否停止会谈,各自请示上级,待接到各自上级指示之后,再行会谈?”
巴贝尔听了后立刻说:“好!各自请示,明日上午9时30分再谈:”说完后立即起身握手告别而去。
在这次激烈的谈判斗争中,赛特尔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言未发。会谈结束时,赛特尔曾悄声说:“我真不明白,我的上级为什么这么糊涂!烟台市管理得这样好,我们为什么要来接管?”
7日夜,市政府和办公厅的人员绝大部分都撤往郊外了,办公厅只留下于谷莺和孙济鲁、杨荫樵三个人坚守岗位。
夜深人静,偌大一个院落显得格外沉寂,阵阵拍岸的潮水和滴答作响的钟摆扣人心弦。三个人合衣而卧,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迎接突然事件的发生。那心情像战斗即将打响而又没有打响,难言的状况紧紧地压迫着于谷莺的心,时间一分一秒缓慢地向前移动着。整个夜晚,就在这种紧张不安中过去了。
天明之后,海上起了大风,波涛汹涌,白浪滔滔,对面看不到人,大小船只都躲进了挡浪坝,美舰也龟缩不动。巴贝尔所说的“9时30.分”过去了,不见人下来。
下午,烟台市3万多人冒着大风在烟台南操场举行声势浩大的反侵略集会。仲曦东代表军队,于谷莺代表政府,各界群众代表都在大会上发表讲话,抗议美军在烟台登陆的无理要求,阐明了坚决拒绝美军强行登陆烟台的严正立场。
大会进行中,美国海军的机群,几次低空掠过会场,没有一个人畏惧,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一位老搬运工人,紧握仲政委的双手,万分激动地说:“仲政委,可不能让美国人来啊,我们不能前门赶走豺狼,后门又放虎进来。八路军解放了烟台,工人刚翻了身,不能再翻回去,你要我们干什么,我们都能干;我虽老了,拼它一个也够本。”
游行队伍出发了,群情激动,高呼“反对美军侵略!”“侵略者滚出去!”响亮的口号声,愤怒的呐喊声,淹没了美机的轰鸣声。游行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拥向海滨的马路上,面对着美国海军舰队,数万群众挥动拳头、标语牌、高声呼喊:“美国佬滚回去!”“谁敢侵略就把它揍回去!”喊声雷动,此起彼落。
直到天色渐暗,游行队伍才逐渐散去。
黄昏时分,美舰用旗语打来一个通知:“明晨7点45分上陆。”
入夜,海上风浪逐渐平静了,但仲曦东、于谷莺等人的心情仍极不平静。
凌晨一点,烟台日报社长于大绅同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兴奋得说:“好消息!好消息!”
大家不约而同地问到:“什么好消息?快说!”
于大绅社长喘息了一会儿,从容地说:“叶剑英参谋长发表了声明,拒绝美军在烟台登陆。”
“好啊,中央向美军提出抗议了,这是对我们强有力的支持。”于谷莺代市长高兴地说。
仲曦东政委说:“请社长讲给大家听。”
于大绅开始朗读第18集团军叶剑英参谋长致美军军事观察组的信:“新华社延安7日电:第18集团军参谋长叶剑英,因美国海军陆战队拟在烟台登陆,并要求18集团军及烟台市政府撤离烟台市,特于6日致函美军观察组叶顿上校阁下:1945年9月27日,基于美国计划在烟台、威海登陆之消息,本人曾受本军总司令朱德将军之命,经过阁下,向美军总部声明下述三点意见。
认为美军在该处登陆,毫无必要,请其转报美方有关司令部,转令烟台海面美海军陆战队,勿在烟台登陆。如未经与我军商妥,竟然在该地强行登陆,因而发生任何严重事件应由美方负其全责。
兹接本军烟台警备司令部来电报告:10月1日美海军赛特尔少将之副官长舍巴托夫少校前来烟台,向我方代表声明美舰不拟在烟台市登陆,仅要求允许其土兵在崆峒岛休息,调查美国财产。当经双方议定,美军可在崆峒岛两端游息,及允其派员调查美国财产。10月2日,本军烟台警备司令部又接海军军官之请求,协同美海军人员共同勘察烟台海岸。本军均予以极友谊之协助款待。但10月4日晨5时,突来驱逐舰一艘,即有美海军陆战队上校军官登陆,向本军烟台警备司令部声称:伊接获美海军上将命令,要其转告我方:(一)美海军陆战队将在烟台登陆,要求18集团军部队撤除沿海防务;(二)要求18集团军部队及烟台市政府撤离该市;(三)要求18集团军部队及烟台市政府,负责有秩序地将烟台市移交美方接管。
朱德总司令接获上项报告,不胜诧异。特命令我向贵方作郑重声明下列意见:(一)烟台市早于1945年8月24日为本军部队收复。烟台市之日伪军队,早经完全解除武装,市区秩序早复常态,今美军突然要求在该处登陆,我方认为毫无必要。至于要求本军部队与当地政府撤离该市,尤属无法理解。因此,请美军总部转报贵方有关司令部,转令烟台海面美军海军陆战队,勿在烟台登陆。(二)美军如未经与本军商妥,竟然实行在该地强行登陆,因而发生任何严重事件,应由美军方面负其全责。
以上事实经过,及本军总部意见,请阁下迅速转达贵方有关司令部,并要求迅速赐复为感。专此即颂军祺!第十八集团军参谋长叶剑英一九四五年十月六日”。
与此同时,仲曦东、于谷莺等人又接到胶东区党委和胶东军区的电报,指示遵照叶剑英参谋长的指示原则,坚决拒绝美军登陆。
仲政委、于代市长当即决定将叶参谋长的信函译成英文’,作为中文的附本打印出来,准备派牟德海同志送到美舰交巴贝尔将军。
9日晨8点,送信人正要出发,嘹望台报告,美方有小艇向我码头驶来。
仲曦东政委闻讯后也赶来办公厅。
不久,一艘汽艇载送美国海军巴贝尔将军和赛特尔少将一行靠上了码头。来到市政府外事厅。
仲政委、于谷莺接待了巴贝尔将军。
这次美海军舰队司令与上次来访大不相同,彬彬有礼,讨好地对于谷莺宣称:“市长先生,由于我向美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金盖德上将做了请示并有力建议,金盖德上将指示我们不必在烟台登陆了,因此特来会见并辞行。赛特尔少将和他的分遣队可仍留在烟台休息并进行友好联系。我相信赛特尔将军会和各位朋友友好相处的。”
赛特尔将军向仲曦东将军点头示意,眨着蓝色的眼珠,似乎显示他的“友好”与亲切。
面前形势如此急转直下,实在出于谷莺意料之外,于谷莺勉强地想出一句话说:“我们欢迎真诚的朋友作出明智的决定。”
巴贝尔点头不语。
孙济鲁乘机将叶剑英参谋长的抗议声明和成捆的群众抗议信件交给了他,巴贝尔等即起身告别而去。
仲政委、于谷莺到码头送行,以示友好。
当日中午,巴贝尔将军的舰队驶向外海,消失在水天相接处。
10月10日,即巴贝尔离烟的第二天,美方在重庆发表公报,公开声明美军无任何理由在烟台登陆。
我胶东军民反对美军在烟台登陆的斗争初步胜利。
10月16日,赛特尔少将也率领他的分舰队,驶向茫茫的外海,港外显得十分空阔,令人感到已往几天的紧张状态,变得如此松弛、宁静……
别了,美国海军特遣舰队,别了,盟军!
我军民固守着烟台,使这个港口与大连港保持了航运畅通,一直维持了胶东半岛与辽东半岛的联系。
从此,美国海军舰队一去不复返了……
聂凤智胶济线上显威风
1945年9月中旬的一天,在平度通往胶东军区驻地莱阳的大道上,几匹马在奔驰着,身后卷起一大堆黄尘,四处弥漫……
头两匹马并肩而行,不时慢下速度,马上的人互相交流着什么。
这两个人就是山东解放军第6师代师长聂风智和政委李丙令。
他们在议论着:“军区首长急着把我们召去,一定是要当面下达渡海北上的任务。”
平度战役结束后,上级决定撤销中海军分区,调中海军分区司令员聂风智任第6师代师长,李丙令任政委,蔡正国任副师长兼参谋长,并立即纽建部队,辖16、17、18三个团,位于平度待命北渡。
这时,军区首长召见他们的电报来了。
聂风智和李丙令连夜动身,赶往莱阳。
等见到军区首长才知道,情况突然变化了:上级指示,聂风智与第5师的13团留在胶东,坚持原地斗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聂凤智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便直截了当地说:“我还是想随部队去东北,争取多打点大仗。”
军区政委林浩与司令员许世友相视一笑,对聂凤智说:“在胶东,照样有大仗打。”
许世友摆出——副挺严肃的神情:“有命令,叫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接着,他向聂风智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为了胜利执行党中央、毛主席关于军民大反攻的命令,山东分局、山东军区于8月11日连夜讨论和研究了大反攻的进军任务,迅速部署了整编部队,决定将各军区与地方基干部队,整编成山东解放军野战兵团,编成8个师、12个旅和1个海军支队。胶东军区部队编为山东解放军第5师、6师、第4旅、第5旅、海军支队。不久,第5师、第6师、海军支队还有3个独立团接到渡过渤海去东北的命令;原胶东第5师第13团留在胶东归新5师建制,仍为第13团。胶东新5师师部是原胶东5师师部机关未动。
胶东军区首长根据胶东的形势和胶济路东段形势的发展需要,经上级批准,将原山东解放军第6师代师长聂风智调山东解放军新5师任师长,调北海军分区政委刘浩天任第5师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凋南海军分区副司令肖镜海任第5师参谋长。
聂风智,湖北省大悟县人,1929年加入中国工农红军,1933年加入共产党,历任连、营、团长、政委,参加过中央苏区反“围剿”和长征,1943年任5旅13团团长,1945年5月任胶东军区中海分区司令员,他曾指挥所部拔除蛇窝泊“鲁东第一大碉堡”,夺取河源西沟,攻克即墨城和平度城。1945年9月任山东军区第6师代师长,10月调任5师师长.1947年1月第9纵队成立,任参谋长兼25师师长,4月任副司令兼参谋长,10月任司令员,1949年2月任3野第27军军长。在这——时期,指挥所部参加了胶高即、莱芜、孟良崮、胶东保卫战、周村、潍县、济南、淮海、渡江、淞沪等著名战役战斗,战绩卓著。1948年在潍县战役中,所属79团荣获“潍县团”称号,在济南战役中,指挥东集团攻城,率先突破敌城防,所属73团被中央军委授予“济南第一团”称号。历任华东军政大学教育长、华东军区空军司令员、中朝空军联合指挥部司令员、福州军区副司令员、南京军区司令员。1955年授予中将军衔。
刘浩天,江西省宁都人,1931年入党,1933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历任排、连、营政工干部,参加了中央苏区反“围剿”和长征。八路军115师教2旅政治部副主任,胶东军区教2团政委,北海军分区政委兼中共北海地委书记。1947年1月第9纵队成立,任政治部主任、副政委、政委(27军政委)。历任高级步校副政委、军事学院院长、海军东海舰队政委、司令员。1955年授予中将军衔。
肖镜海(后改名刘静海),山西省寿阳县人。1937年参加八路军,1938年加人中国共产党。抗日时期,进入延安抗大学习,后任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营长、团参谋长,1942年5月调任第15团代团长兼政委,1943年3月任胶东军区南海军分区副司令员。历任:山东军区第5师参谋长、华野9纵第25师师长、华东军区司令部训练处长、兰州军区副司令员。1955年授予少将军衔。
山东军区第5师辖3个步兵团:
第13团是原山东军区第5师13团,团长夏侯苏民,政委孙同盛。
第14团是1945年12月组建成立,副团长张慕汉、副政委孙子宇。由原第5师特务营及13团、15团各一部组成第1营,由西海独立2团、南掖、平北独立营各一部组成第2营,由北海军分区特务团2营编为3营。
第15团团长官俊亭,代政委姜子宽,1945年9月组成的南海第10团之1、3营,编为15团的1、3营,该团2营与16团1营对调,编为第15团2营。
5师的部队组建后在即墨以北流浩河北岸的灵山、店集、段泊岚一带,边组建,边训练,并在南海军分区的基于武装和青岛武工大队(9月胶东军区将活动在崂山地区的4个武工队合并成200余入的大队,大队长邹德甫)密切地配合下,完全控制了青岛方向和皎济路东段的敌情,并对几个战地要点进行了勘察等工作,随时准备迎击敌人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