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伸手将服务员叫过来,点了许多营养丰富的早点。其实认识她这么久了,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着她,她长长的头发很光亮,圆圆的脸,额头有几颗小小的痘痘,眼睛不是很大。我觉得她很漂亮,这是从一开始就觉得的了,是那种耐看的漂亮。
她没有化妆,因为她不喜欢化妆。
在家做什么?她看着我问。
没做什么。我说。
哦。她说,不无聊吗?
我违心地摇了摇头。
我也辞职了。她得意地说,然后又笑了,声音很好听。
我疑惑地看着她问,为什么?
我姐让我辞的。她又说,我姐她也辞了。
我恩的一声低下头喝着米汤。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她又问。
我抬起头,顺她意地点点头说,为什么?
因为我姐换单位了。她接着说,现在她在市泗海集团上班,任公关培训部部长,你知道泗海集团吗?
我点点头。
泗海集团是国内的名牌的公司,运作范围也很广泛,运输、房地产、IT、生产、旅游、服务等等,似乎什么行业都涵盖了。
王诗莹兴奋地有点忘形,她又说,我姐让我去跟着她工作。
我再次点点头。
我想让你也去。
我听完她说完这句话脑袋似乎被狠狠撞击了一下,我压根就没意识到她会说这样的一句话。我就这样死死看着她,我还是认为她只是在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她又说。
我没考虑的就答应了她,因为现在的我,最需要的就是工作。
我是真的需要工作。
我们吃完早餐准备离开馆子的时候,雨却下大了,雨水顺着屋檐不停地往下滴,我们就站在门口彼此观望,直到雨停,中间什么话也没说。
莹,你看穿我的心了吗?我就这样不停地一遍遍重复着问自己。
回到家我轻轻推开门,很难得他们都在,难道是因为雨天?
我看了他们一眼便低头将鞋除掉准备回房,走过大厅邢素叫住了我。我站住没动,也没看他们。
她向我走了过来,罗俊也站了起来。
邢素走到我面前,我抬头看,看到她那张美丽的面孔,真的好美好美,可在这张皮背后到底埋藏了多少可怕的表情呢?
她问我,你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我没好心地回答。
早上我们起床就不见你了,跑哪去了?
哦。我侧过头说,我每天早上起来都没看见你们,你们跑哪里去了?
你什么态度?她很大声,似乎要爆发了。
我又回过头看着她,没有做声。
白雪,你让我和你爸爸都很失望,知道吗?她说完这句话笔直地看着我,那是一常可怕的眼神。
呵!我禁不住地笑了,但心里的那一句“你们让我也很失望”的话我却没勇气吐出来。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们?她低声问我。
不。我接着说,我谁都不讨厌。
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你长大了,应该明白。她咬牙切齿地说。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我真的明白。说完的感觉我的眼睛觉得酸,可我的心却更酸。
她又问,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没有。我很坚决地说。
你经常不吃饭?
没有。我说。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说。
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我说。
要我们帮你找份工作吗?
不用。我说。
为什么?
我已经有工作了。我看着邢素的脸,似乎有说不完的埋怨,但是都要怎么说呢?我轻轻甩甩头接着说,管好你们自己吧!我的事情你们别担心了,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和世界,你们给的爱也只能到这里了吧?
她疑惑地看着我。说,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回答。
告诉我你找到什么工作了?
这是我的事,你们别操心。我说。
你够了没有?别总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我没理她转身准备要回房。她一把拉住我,大声地吼,跟你说别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
她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我,流露出可怕的表情,我是真的恐惧,致使我不敢正眼地看她。可我不想屈服,我真的不想,我甩开了她的手,继续走回房间。
她迅速地又手抓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举起来狠狠地落下去,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一声巨响窜进我的耳朵,我瞬时间什么都没法听见,耳边却一只嗡嗡地来回响着,眼泪没有停留半秒钟就直直地从我眼眶里冒出来了。我闭上了我的眼睛,她的手疯狂的在我脸上乱甩,我疼痛地哭不出来,我没喊,也没叫,只是眼泪在流,越流越快,越流越多。
突然她停了下来,我以为她打累了。原来不是,是罗俊抓住了她的手,我忽然觉得崩溃,脸火辣火辣地,眼泪流在脸上,脸刺骨一样的疼,这是个冬天。
罗俊顺着她的手看着我的脸,然后他放开了她的手,拿着纸巾走到我面前,帮我擦着没有停止流动的鼻血和眼泪。
原来血和眼泪参在一起的味道不是腥的也不是咸的,是苦涩的。
真的是苦涩的,有爱的苦涩,却没有被爱的苦涩,有难过悲伤的苦涩,却没有温柔快乐的苦涩。
你们给的爱,也只能到这里了吧?
你们给的爱,也只能到这里了吧?
你们给的爱,也只能到这里了吧?
你们给的爱,也只能到这里了吧?
你们给的爱,也只能到这里了吧……
我真傻,为什么还在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可我却还是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
问那一句,你们给的爱,也只能到这里了吧?
我仇视着他,他却低下了头,轻轻地对我说,对不起。
我摇摇头喊着,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我哭着跑回了房间,狠狠地带上门,一声巨响平息这场战争。世界安静地可怜,我跪在地上,眼泪依然没有停下来,我感觉到很疼,很累,慢慢地我睡着了,我哭着睡着了。
我模模糊糊地睡了两天,两天,又安静地过了两天。
我睁开眼,听到街上隐隐约约放着一首歌:
>>>原来不是白就是黑
只不过是天真的以为
要醉得清醒要无辜的犯罪
现实的世界只有灰
坚强得太久好疲惫
想抱爱的人沉沉地睡
卷来的风暴凶猛里有种美
死了心痛都没感觉
灰色空间我是谁
记不得幸福是什么滋味
无路可退你是谁
怎么为我流泪
……
听着听着我就哭了,我又哭了,我真的哭出了声音,但是没人看到也没人听到不是吗?
在大厅里的那两个人,为什么连最廉价的爱都给不起,为什么?
枕头上的血摊开来形成一块,暗红得像一朵美丽的花朵,却酝酿着悲伤和疼痛。
我打开橱柜,搬出我仅有的那几件衣服,放进了沉重的密码箱。然后我将密码箱锁上,我将我的难过也锁上,我将我的痛恨也锁上,我将我的记忆也锁上,我将我的思念也锁上,我将我的眼泪也锁上。我想我不会忘记的,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些让我受过伤的,让我受过耻辱的。
空隙间我的电话响了起来,似乎我又走神了,我看了看电话,是王诗莹。
雪。王诗莹在电话里温柔地说,昨天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呀?我现在已经在公司了,你是想让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要过来呢?
我自己过去吧。我说。
好,那我等你。她说完就挂上电话了。
我沉默不语,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除了奶奶,就只有王诗莹了。我是个没能得到家庭温暖的孩子,我是个没爹妈的孩子。
我打开门,他们都在,她瘫坐在地上,他背靠着墙站着,略显得背有点驼。
我没理会,大步大步走向大门。
等等。罗俊叫住了我,问,你要去哪里?
去我想去的地方。我说。
不能给我们知道吗?他低声地说。
为什么要给你们知道。我说。
这时邢素刷地站了起来,她走到我面前说,你想离开是不是?那走了就别回来。
放心,我不会再回来了。
她又怒气地伸出她的右手。
素。罗俊叫住了她,别这样了行不行?
你还没打够是吗?我低声地问,可心却痛得跟到割一样。
邢素没再说话地走回房间了。
我打开门,罗俊跑过来抓住我的手,他很用力,让我感觉到吃力的疼。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大吼了一声。
我看着他说,放手。
他没松开手。
你给我放手。我也大吼了一声,他似乎给我吓到了,手不自在地松开了,他没有再拉我,脸色苍白。
我直视了他一眼,笑着离开了。我知道,我已经变了,我变得不再那么懦弱了,我变坏了。
走出门我的眼泪就流下来。
我真的不想去恨谁谁谁,从来都不想。邢素说得对,每个人都要过自己的生活,可他们却逼着我去恨他们。我恨他们,这么多年来,我感觉不到什么是父母给的爱。现在,依然感受不到,能感觉到的,只是更多的耻辱和伤害。
我像个孤儿,比孤儿还可怜。
或者,我从一生下来,就是孤儿。
我以为很多事情会改变,可是没有,我也知道他们也恨我。难道,我就不应该恨吗?我应该彻底地恨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会过得很好。
这个城市真的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传说也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而我正在被同化,这是让我感觉到很幸运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我会不记得发生过的这一切的,我想我会遗忘的!
我相信,我真的可以。
我总是在想,我的快乐是不是总是活在世界的那头,而我的幸福却死在世界的这头。
——难过总是会有的
忍忍就过去了
别哭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搭着车来到泗海集团公关部培训中心,泗海比我想象中要更庞大,单单一个公关部培训中心就是独立的单位,而且环境优雅。
拨通了王诗莹的电话她没接。我便自己走了进去,在行政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培训中心人事部,我轻轻敲了门走进去。但是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看到办公室里的那个人竟然是范可可,没错,就是范可可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我疑惑着。
她看到我立马站起来,我想这个场景她也是没有想到的吧。一阵停顿后她便得意地发出让人发寒的笑声,走到我身边说,哟,你来这里凑热闹呀?
我没回答她。
她瞄了瞄我的行李,说,准备来这里工作?她再追问。
我依然没回答她。
就凭你这样的人也想进我们泗海工作?哈,你在幻想吧?她又发出让人恶心的笑声。
我眼睛死死盯着她,我不想就这样被打倒。
我刚转身准备离开她却一把拉住了我,说,等等嘛!都老朋友了哟!她怔了怔又说,忘了介绍,我是培训中心的人事部部长,听清楚了,我不会允许一些自不量力的扫把星进我们公司的,明白吗?说完她对着我眨了眨眼,笑得很大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不想跟她吵,所以我转过身,继续拖着我沉重的行李,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我走出办公室发现王韵落就门口侧背靠着墙壁,手里的文件已经被压得扭曲变形,一圈圈地在她手心里卷开来,像一朵没有血色的花。见到我她目视着我,微微一笑说,到我办公室去吧!
我点了点头。
王韵落是公关部部长,培训中心是她分管的单位,重点的是她就住在培训中心。
我走进她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很宽敞,比得上范可可的两倍。她递给我一瓶可乐说,
她父亲是泗海的股东之一,所以仗势欺人,犯不着跟她那样的人生气。
我在王韵落的眼里看到了诚恳,我没有作答但拼命地点头。
她笑了笑伸出她的右手,说,诗莹都跟我说了,很高兴你加入泗海。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能这么肯定我就一定会加入泗海?但我确实被她打动了。我伸出右手握住,紧贴的两只手,有说不出的感动。站在我面前这个高个子的女人让我觉得其实许多事是可以靠自己掌握的。
她笑了。
我也笑了。
我被安排在培训部任职培训助理,工作很简单,不难。
重要是我的工作不能和犯可可产生冲突,她管不着我的,我也不用被她管。
熟悉了大半天工作后我被后勤人员带到了住的宿舍,很漂亮的生活区,是花园别墅式生活区,景色真的让人叹为观止。泗海集团,它原来如此迷人。
王韵落安排我跟她妹妹住在一起,到了宿舍后我发现王诗莹不在宿舍,不见她一天了。死王诗莹,今天差点被她给焉了。
我将行李放一边,脱掉鞋,懒懒地把自己扔上chuang,我想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
我看着天花板,感叹人生变化无常,我的家庭,我的生活,一塌糊涂。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幸运,什么难过的记忆都应该放下了吧。我相信我是能够忘记的,忘记那些不开心的过去,那些过去。
我执意相信这是上帝的安排,我要让对我好的人都明白,我也是很懂事很优秀的一个孩子。
别骂我不要脸,我真的还想到了50岁还称自己是孩子。
呵呵!呵呵呵!
疲惫中我就这样傻笑着,慢慢地模糊睡去。
这种感觉,能不能不要离开呢?
睡梦中我梦到了刘付轩和李洁,他们对我笑了,我也笑了。其实仇恨是可以放下的,不是吗?都是可以放下的。可是我的爸爸妈妈,你们能告诉我吗?我要怎么去忘记那些你们带给我的那些伤害?我要怎么去学会原谅?你们能告诉我吗?
王诗莹的电话把我从梦中拉扯过来,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么美丽的梦,却这样被破坏了。
我接起电话对她说,你跑哪里去了?
怎么着?想我了呀亲爱的。
我没搭理她,我说,有什么事儿你赶紧说,我感觉累,现在就什么也不想就只想睡。
你已经胖得跟猪似的了你还要睡啊?现在是下午5点多了你说你这叫睡午觉还是叫睡什么?
我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真的是5点多了。
然后呢?我说,反正起床了也不知道做什么?
什么叫不知道做什么?她发飙地说,肯定是吃饭呀!我打电话就是要找你出来吃饭的,三十分钟后我到到宿舍接你。说完她就挂上了。
这样的速度,迅雷般的速度。
我懒懒地爬起床,洗漱,梳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竟然给自己化了一个淡淡的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王诗莹说的好像都真话,我好像真的是胖了。但在临出门的时候我又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好像又瘦了。我想,我应该是睡太多睡得浮肿了。
我在楼下等着王诗莹,结果她迟到了10分钟,我没有生气。
因为我不会对我好的人发脾气。
穿着休闲的王诗莹是打车过来了,大老远我没听见车的声音倒是听见了她的声音,这可是她的真本事。车子停在我旁边她打开车门眼珠子甩我一下就说,上车吧!然后接着继续同司机狂侃,声音洪亮。
我上车后瞄了王诗莹一眼,之后她就安静许多了。
其实我对王诗莹没什么成见。因为她走到哪儿都一样,话不停的。只是这时的我想安静,真的想安静。
我想王诗莹的妈妈当初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希望她长大单纯文静,结果天不遂人愿。不过我很是喜爱王诗莹,她有什么说什么的没有顾忌,不像我。我们其实就像世界上两个极端性格的人,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合得来,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有些事情我们解释不了的,就都丢给上天。虽然不能得到解决,但至少也觉得安慰。不是吗?
我们在一家西餐厅前下了车,这家西餐厅在这个城市很出名,都是高档次消费。
在王诗莹准备跨步向前的时候我拉住了她,问,我们在这里吃饭?
她回答我说,是呀!
啊?我瞪大了眼睛说,太奢侈了吧?
偶尔奢侈下也是应该的。她说,走吧!又不让你请客。
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王诗莹用手捂捂嘴靠到我耳边神秘地对我说,我想我终会有一天会在这找到一个白马王子的。
我微微笑了笑,然后电梯门就关上了。
你就不觉得兴奋啊?她白了我一眼继续说,你像就一冷血动物,没感觉的。王诗莹似乎显得特郁闷。
电梯无声地向上升着,这也算是一个等待的过程。人生就是一个等待的过程,等待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却等待着死去。
高档消费场所就是不一样,连坐电梯都像是在享受。
电梯门一打开我就看见了一个服务员来迎接,气宇轩昂,像一个王子般的气势。
餐厅的景观和布置让人叹为观止,很有气派。回头想想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气派的餐厅。
用餐时王诗莹出了奇地安静,最后她告诉我,她喜欢那弹钢琴的男孩,我笑着说她花痴。
但侧过脸看去,那个男孩似乎沉浸在他的音乐里,样子是那么好看。
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是什么感觉?我已经不想再去了解了。我不需要爱人,更不需要被人爱。
可以骂我冷血,但我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其实一个人心里的空间只有那麽大,我们能给予的也只有那麽多,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有人进来了,就有些人不得不离开。可是我不想面对这种残酷局面,所以我宁愿不要让人进来。
回宿舍的时候冤家路窄地让我们碰到范可可,她安静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她出了奇地没有引发战争,当我们是透明的一样。
我问王诗莹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公司工作?王诗莹告诉我说跟我一样是靠关系进来的。
突然我的脑袋像被重击一下,我想我那样也叫靠关系进来的么?
我又问王诗莹为什么范可可要离开以前单位跑这来?王诗莹又告诉我,那是因为刘付轩死了。听完王诗莹的话我就怔住了。我想,范可可原来是真的爱刘付轩的。
王诗莹开了门,我们彼此没再说什么就走了进去。
刘付轩,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个遗憾。现在我想说对不起,但我不是有心的,只能祈求被原谅。可我发现,原来原谅与被原谅一样艰难。
王诗莹从浴室走出来对我说,我洗完澡了,你洗不?
恩。我看了她一眼说,莹,我是不是很坏?
她疑惑地看着我,停顿了一下说,不是,至少没我坏吧!
我冷冷地说,哦,是吗?是这样的吗?
我话一说完便听到隔壁发出朗亮的歌声,哼着一首流行歌曲,很熟悉的声音。接着王诗莹说,这八婆又发疯了。
人家唱歌也碍你了?我说。
人家?王诗莹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我问。
范可可咯!
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原来真的很窄,窄到让你无法想像。就像你在一条冗长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里,你觉得在这条长廊不会出现的人就在你的转身统统都出现了。
现实,本来就不能符合想象。想象也不可能变成现实。我意识到,像今天这样的安静应该不会长久了。至少在范可可心里,刘付轩就是我害死的。
王诗莹看我想得入神便打断我说,赶紧去洗澡睡觉了,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站起身,走向浴室。
我总是在想,我的快乐是不是总是活在世界的那头,而我的幸福却死在世界的这头。
是梦一场也好,是幸福也好,我一定要走到最后,不管多累,不管多疼。
——就在我们还以为可以
继续爱下去的时候
所有的一切却都已经
沧海桑田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原因,我睡过头了。
王诗莹很用力得踹了下我的床板大声地说,赶紧起来,上班了。
我蒙胧地睁开眼,阳光暖洋洋的。
很幸运地我并没有迟到,我被安排在C室,协助培训师工作。
王诗莹安排在E室。
培训室一字排开,黑白格子的布置,每一扇门的后面,每天每天都有不同的面孔出现,直到我看见的他,那么不同。
在办公室我背靠着墙拿着王韵落给我《工作要点》正认真得读阅着,专注到有人进来我都没发觉,直到他叫出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一个恍神手里的《工作要点》竟掉地上了。该死。我呢喃着。
他蹲下身子帮我拾起来递给我说,你叫白雪?是吗?
我点点头没说话。
你好。他伸出手说,我是负责C室的培训师,你可以叫我秋老师。
我低下头伸出手,一股暖流从手心穿过,使得我不自在地说,请多多指导。
我感觉我的脸已经红透了,火辣火辣的。
他点点头说,客气了,五分钟后记得准时到教室。说完他就走掉了。
从一开始我并没有仔细看过他,但他的轮廓很好看,后来王诗莹告诉我,他姓秋,名叫欣。我当时就疑惑?有姓秋的吗?最后我翻阅了中华百家姓,原来真有这个姓,只是很少罢了。
王诗莹的职务和我是相同的,唯一遗憾的是她在E室任职,不能工作在一起,工作需要只是安排每个培训室一个助理。
往后的时间,我和王诗莹除了吃饭时间和下班后的时间能聚在一起之外,我们几乎没法碰面。
秋欣的声音很好听。他上课的时候很认真,许多时候我会听他讲话听到走神。仔细去看,他并不是很帅,却很好看,轮廓很分明很好看,勾勒地一丝不苟。还有他很幽默,许多时候,他总能让我忘掉那些不快乐。
下班后王诗莹拉着我,她靠到我耳边窃窃自喜地说,余峰答应和我交往了。
我看着她说,余峰?是谁?
她抿抿嘴巴说,就是那天我带你去的,在那家西餐厅弹钢琴的那个男孩呀!
原来她真的成功了,我开始觉得她总是有一些地方就是那么容易吸引人。我笑着对她说,那恭喜呀!
谢谢。她说,等下我要出去,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哈。
好,没问题的。我话说完她飞快地离开了,现时的她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我能看出她很幸福。我向上天祈祷让王诗莹能永远幸福,让陪在我身边的人永远幸福。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又碰上了范可可,冤家路窄的。我不想和她发生冲突,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可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却冒三个字:“扫把星”。
我停下了脚步,她也停了下来。我没说话,但心里却难受。
等我想再迈开步伐的时候她又说话了,她说,怎么?你又想来泗海勾搭谁?还是准备又想害死谁?
这一刻,我难过得说不出话。
怎么?她接着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
我没有。我大吼一声,她似乎被我吓了一下,但我真的失控了。
她怔了怔继续说,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没激动,可是我的手脚禁不住在发抖,我的身体在发抖。我模糊地想起了刘付轩,可记忆那么模糊。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出来,我哭什么?难道我妥协了吗?
范可可回转过身走到我面前,她看我哭更是开心,猖獗得意地说,哎哟,你哭呀?是不是想让我也同情你呀?她的表情看上去那么猥琐。
我推开她跨开步子想跑回宿舍,范可可却灵活得伸出了脚,我被绊到脚失去平衡,然后身体狠狠地砸在地板上,手掌被磨去一层皮,鲜血像露珠一样一点点地在掌心里浮现出来,穿过模糊的表皮组织。
我想握紧,但似乎力不从心,因为真的很疼。
见到我摔倒范可可更是笑得大声,那可怕表情,还有可怕的笑声。
熟悉的那种表情,熟悉的那种声音又回来了。
在每个每个白天和夜晚,似乎就这样安静地出现在我身边,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时刻提醒我,既然不能躲避,就要勇敢面。
可为什么每次当我勇敢面对,我就被伤害得越加不可收拾。
这都是老天的安排吗?
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感觉到身后有双手托起起我,我回过头看见是秋欣。
他边扶起我边直直看着范可可说,可可,做人不要太过分,保留点。范可可看到秋欣切一句话也不敢说,像个哑巴。
秋欣扶我回到了宿舍,这是我第二次跟他离这么近地接触。这时我似乎忘记了我的手伤,直到他问起我的手,我才回过神。
不碍事。我轻轻地说。
他握起我的手仔细看了看说,只是皮外伤,还好。药箱在什么位置。他看着我问。
我指了指药箱的位置。
他拿过药箱,帮我的手消毒,他轻轻得用棉签和着消毒水仔细地擦拭着伤口,很温柔。
这一刻的我,似乎不知道了什么是疼痛。
灯光很微弱,他靠得我很近,第一次靠一个男人这么近。原来他真的很好看,尽管没有很帅气的外表,但真的是很好看的。
房间里安静连呼吸都能听到,他帮我用绷带包好手后说,手别下水,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点点显得很尴尬,于是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完全不关话题的话。我说,你讲课真的很好听。
听完我说的他眯起眼睛笑了笑,说,都过去的事了,谁还会记着啊?
我说,可我还记得。说完我才知道自己是话太多了。
他安静了下来,没有再笑了。我看着他的脸,一瞬间就觉得忧伤,我把气氛弄得特伤感。我们两人正彼此不语间隙。王诗莹一下子就推开门出现在我们面前。
见状三人彼此对视着都无语了,本来王诗莹还兴高采烈一蹦一跳地,突然间却安静地像淑女一样,她连忙说,我。。我只是路过。说完便准备离开。
我赶紧说了一句“等等。。”。
我话音一落秋欣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说,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大步大步离开了。
秋欣一走王诗莹用手指指着我边发出“哦”边关上门,她特意将音拉长,然后手指着我直摆头。
我摇摇头躺在床上,用手拉起被子蒙过头,说,别吵我,我要睡了。
这个晚上,我失眠了。
每个失眠的夜晚,月光总是特别光亮,是谁,在想起我了呢?
两天后,秋欣约我一起吃饭。
我一只都没敢想,秋欣会约我。
我还在盘算着要不要赴约时王诗莹就已经拼命地将我衣柜的衣服都翻出来了,她仔细看了看说,我靠,不会吧!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我白了她一眼说,漂亮能当饭吃吗?
最后我穿着王诗莹的裙子,是今年流行的一种款式。我待在宿舍,依然犹豫着,王诗莹却被我气得半死。
他在楼下等了很久。在空荡荡的宿舍里王诗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了,或许现在的她更想骂我,我在宿舍来回走,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
最后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下了楼。他很有耐心的样子,靠在墙边等我,还冲着我微笑。
饭后他带我来到欢唱,“欢唱”是这个城市很出名的高级自助量版式KTV,算得上高档消费场所。
我们进了一间全能包厢,他坐在我对面。可我的眼睛却离不开桌子上那盘水果拼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吃起水果,我抬起头时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我看,之后我就一直一直不敢再抬头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放着音乐,他专著地唱着beyond的歌,声音很好听。
那些老旧个歌曲,缓缓得勾勒出往事的一点一滴,其实我一直没有忘记,上天也是眷顾我的。
我愿意放下仇恨,可是能给我幸福吗?
眼前的这一切,是属于我的幸福吗?
唱了几首歌之后他坐到我的身边,对我说,你也点一首唱吧?然后将他手里的麦克风递给了我。
我点了一首啊桑的《受了点伤》我专注地唱着,但是我知道我走音了,因为我真的很紧张。
在我很入戏地唱到一半的时候,他却亲亲地吻了我的脸颊,我唰地心扑通扑通地跳,感觉脸滚烫,但我却没有闪躲,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意外。我没敢看他,继续唱着:
>>>这个城市太会说谎爱情只是昂贵的橱窗
沿路华丽灿烂陈列甜美幻象
谁当真谁就上当
竟然以为你会不一样但凭什么你要不一样
因为寂寞太冷虚构出的温暖
没理由能撑到天亮
前进转弯我跌跌撞撞
在这迷宫打转
死心失望会比较简单
却又心有不甘
这个城市太会伪装爱情就像霓虹灯一样
谁离开之后却把灯忘了关让梦作得太辉煌
以为能够留你在身旁但是谁肯留在谁身旁
一首情歌都比一个亲吻更长
这就叫做好聚好散
别说你对我感到愧疚别说你会永远想念我
我很知道孤单这条路怎么走
请你不要安慰我
mylove,晚安别放在心上
我只受了点伤
只是受了点伤
……
我想我是爱上他了吧,爱上这个身边的男人。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这就是我的初恋。
我想我长大了,不再是一个自闭而不爱说话的孩子,我会穿着漂亮洁白的裙子,站在他面前,让自己好好爱他也让他好好爱我,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幸福。
曾经一直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情,那些沉重,那些无法讲述的悲伤和难过。可是,我要如何在浅薄的纸上勾画出我所有的一切的一切?我要如何让你明白呢?
是梦一场也好,是幸福也好,我一定要走到最后,不管多累,不管多疼。
原来连上天都看不惯我拥有幸福,我的这点奢望,是卑微不可见的怜惜。如果每一个微笑背后都需要我流一次眼泪的话,我求上天别给我幸福,别让我有幸福,好吗?
——幸福
初始总是甜美的
可结果却总是
无尽悲伤还有难过
我终于开始明白,原来过去那些耿耿于怀的伤痕是可以被幸福替代的。
天空下着冰凉的雨。我向秋欣请了假没去上班,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王诗莹在超市扫回了一大堆零食回来,她拎到我面前说,大小姐,HappyBirthday,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说完她将礼物放在我面前,继续说,记得要好好享受。余峰约了我出去玩,我就不陪你了,你要开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