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吱嘎”的一声,婉琪轻轻地“飘”了进来,黑色的长袍已经拖不到地上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时候的她竟跟隐夜一样,轻飘飘的,大概是那个暗夜玉粼光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吧,现在的婉琪已经不能把暗夜家族最显著的特征隐藏起来了。
“不是说没事儿了嘛……我谁也不怪,只是天泽那小子太……”辕藏似乎没受什么大伤,尽管有些不精神,可还是还过得去的,最起码路过的人都可以确定,他还没断气。
辕藏突然转移了话题:“为什么你一直不告诉我?”这句有些显得突兀的疑问让婉琪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你……你是指什么?我是……暗夜……嘛?”
“是!”
“没有这个必要吧……难道你觉得巫师灵族跟暗夜家族势不两立嘛?”
“可能吧……”
“错了吧,我倒是觉得应该有许多相通的地方才对……”
“行了,知道了,别谈这个了,我有点儿饿,能不能弄点儿吃的来……”辕藏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似乎是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可婉琪一听就乐了,想都没想就“嗯”了一声,然后一个转身就飘出去了。
“来了……”还别说,这飘的速度就是比两条腿走路快得多,婉琪一个转身刚出去,一个眨眼功夫就回来了。手里饭菜的香味儿飘到了辕藏的鼻子里。婉琪把盘子递了过去,辕藏用左手接住了,刚要伸出右手拿勺子,突然手一抖,勺子“啪啦”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婉琪连忙弯下腰,把银色透亮的金属勺子捡了起来。忙问:“怎么了?还是伤的很严重是不是……”婉琪有些懊悔的神色,似乎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真是的,我也没老,怎么手都不好使了呢?”辕藏边说边甩了甩右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既没有伤口又没有流血。
“算了啦,别逞强了……既然是我弄伤的,就当让我补偿一下好了……”
“干嘛?怎么补偿?”辕藏吓的往后一躲,大概他早就从别人那里听说,这位暗夜家族的大公主有些怪癖,不仅喜欢在别人后面指指点点,嘀嘀咕咕,还喜欢出一些别人满肚子都搜刮不出来的怪点子,谁也想象不到这回婉琪又能想出什么将功补过的好办法。
“你躲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是不是谁又跟你说我什么坏话了?”婉琪一连迷惑,大概在学校,就没有几个人不议论她。只是一个“算命婆”的称号就在满草场传得沸沸扬扬,老少皆知,这只能怪婉琪太有特点了!
“没……没有……”
婉琪拿稳了勺子,盛了一勺汤,仔细的吹了吹,递到辕藏旁边,辕藏几乎楞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婉琪,一动也不动。
“呆了?我没下毒唉!”
“啊?没……没事儿……”辕藏应付了一句,开始很心不在焉似的往嘴里填汤,这可倒好,汤不但没喝进嘴里,倒是里里外外洒了一身。
“你想什么呢?”婉琪把汤放在一边,她也拿辕藏没有任何的办法。
“对……对不起……”
孟天泽就惨了,在屋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来回回的走,也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似乎在犹豫于一件事儿,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看看那丫头。
孟天泽狠狠地一跺脚,走到门边,拉开了门,跑了出去。驻足在一扇房门前,不知道是不是要进去,手似乎有些颤抖,要去转动门把手,可还是收了回来,往往复复几次,都没有进去。忽然旁边的门开了,希源从里面走了出来。
“天泽?来看梦蓉么?她在这儿!”希源顺手指了指刚刚走出的那个房间,孟天泽没有冲他笑,他这副冷样子虽然让见到他的人有些不舒服,可自己还是很习惯的。
“没……她还好么?”
“没事儿!进来看看吧!”希源打开门,试图让他进去。
“不用了……我还有事儿……改天吧……”孟天泽,只是点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走廊里只剩下希源傻站在那里:“只是要你进来看看……你紧张什么?”然后摇摇头,进去了。
晚上,辕藏去了天泽那儿。刚一推开门,就说:“我想跟你好好的谈谈!”
“说吧!”孟天泽从墙旁边搬来两个椅子,辕藏就坐下了,虽然说他们两个认识很久,可还是很少说话,那种被我称为“稀有气体”的性格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即便是关系再密切,也不会有什么话可以互相交流。像这样正经的“谈一谈”更是从来都没有的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丫头?”辕藏一句话闪电似的劈下来,孟天泽打了一个寒噤,在那一两星辰,他眼神愣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
“怎么问这个问题?”
“回答啊!”
“不是!”语气异常坚定,就跟当初一样。
“那你干嘛护着她?”
“拜托,人家跟你无怨无仇,你干嘛跟人家过不去?谁看见都会管一管这事儿的。”
“就因为这个?”
“是,就因为这个。”
“天泽,其实你不用这样!”辕藏的突然调高了声调,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如果真的是!大不了我替你把她从那臭小子那抢回来!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算个什么东西!”
“够了!”孟天泽大喊了一声,辕藏突然静了下来。
“不准乱来!没那必要!”孟天泽站起来,把椅子一脚踹到旁边,在床上躺下了,这家伙,靴子都不拖,那雪白的床单是一定要留下黑印的。他两只手臂垫在头下面,膝盖弯曲着,脚踏在床上。
“算了!如果哪天你改变主意了,我一定帮你抢回来……”辕藏关门离开之前还不忘丢下这么一句话,让孟天泽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干嘛要抢回来……不是说过了么……幸福就好了……”孟天泽心里叨咕了一遍,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翌日一早,孟天泽还是去找了希源,但却跟昨晚辕藏的话没有任何的关系。
“希源,说说天梦合一的事儿。”
“啊?你什么时候也对这个感兴趣了?”
“说说吧……”
“嗯,”希源点点头,“天、梦两族召唤神鸟的两种具有神异能量的招式合而为一,产生巨大能量,无坚不摧,这个办法是我父亲和宁姐想出来的,大概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打败暗神,让最靠近天空的两族不会受到灭族劫难。”
“我见过丫头用梦冥神迹的,很厉害……可是自己却晕倒了……”孟天泽低头看着地面,声音似乎是从嗓子眼儿挤出来的,不带有一丁点儿的感情。似乎还能想起那句:你错了,我母亲会死,但梦冥鸟永远不会,它是活在心中的神,永远不会磨灭,即使她死了,可我依然可以驾驭梦冥鸟,把柔和带到每一个角落,或许这才是梦冥鸟化身的真正含义……用圣洁的光去净化罪恶,用梦冥的羽毛洗去血的尘埃……
“那是力量还没有完全投入的效果……晕倒是小,稍微有些体力透支,或是内能消耗过大,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
“躯体无存,化为灰烬……”
孟天泽怔了,他有些不懂:“明明是一条死路,为什么要走?”
“没有办法,没有人能够选择,大概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吧,要不然会死伤更多的人,甚至导致换化从宇宙之中消失。”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是要做惊天动地的事儿的,干嘛非要当伟人,拯救换化……”
“或者你说得对,”希源说,“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是要做惊天动地的事儿,可梦蓉偏偏就是,她没有别的选择,我们都一样,那是天梦两族的宿命。”
“可她有享受生命的权利,她有享受幸福的权利!”孟天泽对希源的观点没有一丝一毫的赞同,他的声音突然加大就能很有力的证明这一点。
“她也有维护换化和平的义务!”
“你不是爱她么?那你干嘛还要把她往死亡边缘推?”孟天泽已经是半抬头,深邃的眼神里已充满了对希源的不满。
“我没有!那是必须走的路,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她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更多的幸福快乐。”
“不是……不是这些……应该不是这些……一定还有别的……”孟天泽慢慢地站起来,丢了魂似的,希源听不懂他的话,没有人能听懂,就像他当初在水族跟火之羽大战一场后,在丫头的房间嘀咕的那句话一样。那个时候,他刚刚打完架,右手上有一道三四厘米长的口子,血已经不流了,但伤口却很深。
“你怎么总不怕自己的手当自己的?”丫头问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是说你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的东西?”
“照顾自己的东西……”他又一字一字的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小。
那句“照顾自己的东西”也是一样奇奇怪怪得,只有孟天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对了……”孟天泽刚刚出去,又神经质似的回来了。
“还有什么事儿?”希源走上前去。
“你……好好对她,不然我一定会替她砍死你……”他狠狠地说完这句话,就一声不响的走了,直奔宁姐房间。
“梦蓉,他来过了……”晚上我到希源的房间来,刚一推门,他就很奇怪的说了一句话。
“谁?什么来过了?”
“天泽……其实……其实感觉得到……他好像对你很好……”
“他?”其实希源说的这件事儿,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感觉到了,可在梦冥大殿上,那句“不是”让我现在都清晰记得,那些“好”可能也被那句冷的不能再冷的话冰封了。
“是……”希源长吐了一口气,“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样子怪怪的,宁姐来天族看看你们,天泽好像是去找她了。”
“找宁姐?找她做什么?”我很是奇怪,孟天泽跟梦族没有任何的联系,跟宁姐有不会有什么瓜葛,干嘛抽风似的去找她。不行,我得弄个究竟!不过这个时候,他应该回房间了才对。我就到了他房门口敲敲门,没有人回应,即使那平淡冰冷的声音我都没听到。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是跑到了宁姐房间:“天泽呢?”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有任何时间来问候宁姐是否安好,只是单刀直入得问她。
“他不在啊,早就走了。”
“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只是问我怎么找到暗神而已。”
“他问这个干嘛?”
“不清楚,既然他来问了,我就告诉他喽!”
“什么?你告诉他了?他不会傻乎乎的去吧?”
“我看他又不是疯子,当然不会去了!”
“你怎么告诉他的?”我不能再冷静,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异常紧张。
“我告诉他在换化最北面有一片黑色冰湖,打破那平静的湖面,就会释放出内部的黑暗力量,那是暗神的黑暗收集库,暗雪狂魔,也就是暗神的一个重要部下就是在不断的往湖底灌输黑暗能量的。打破了它,就会惊动暗神,他就自然会出来了。”
“北面,北面……他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跟谁一起去?”我不停的在头脑里搜索这一切可以跟他出发的人,对了,“比如说辕藏呢?”
“那就不清楚了……”
我疯似的跑到辕藏房间。
“梦蓉?你这是怎么了?瞧瞧你火急火燎的样子,出什么事儿了……”婉琪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天啊,这怎么可能,辕藏竟然还呆在天族,没有离开……难道他一个人送死去了?
“孟……孟天泽不见了!”
“什么?他上哪去了?”辕藏听罢,一下子从凳子上窜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领子口,气死我了,这家伙怎么这么不会怜香惜玉?
“不知道,但我感觉不是很好……如果……如果没猜错……那他一定是……去找……暗神了……”这个时候我的大脑已经被天泽的行踪塞得满满的,才没有闲心跟这个不冷不热的家伙大吵一场,可他那只手用力也太大了吧?弄得我呼吸困难,说话也变成结巴了。
屋子里一片死寂,那不是一种沉默,而是一种惊奇,让人发不出声音的惊奇。
“暗……暗神?他怎……怎么会……”辕藏当时就傻眼了,手颤颤巍巍的松开了,我才松了一口气,吓都被他吓死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当中有没有人跟他一起去而已……如果没有,那我就走了……”面对他们两个的沉默,我觉得有些尴尬,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谈一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他……可如果让我马上去面对暗神——这个对于我来说莫过于一个大的挑战,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或者说没有办法接受,我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坚持宁姐“天梦合一”的计划,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承受即将发生的一切,孟天泽啊孟天泽,你做什么不好,干嘛在这个时候给我添这样的一个大麻烦,一个大大超出我能力范围的麻烦。可无论如何我还得去试着找他。想到这儿,我就迈开了准备踏出天族的第一步。
“梦蓉!”突然后面的几声清脆的脚步和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把我叫住了,希源,一定是希源,我转过身,果然没错。这时候得我又不免想到了三百年前的那番场景,那“天梦合一”的强大力量。
“梦蓉,你还会回来嘛?”希源低着头,没有正视我,我不知道他在躲什么。
“一定会,我一定会把他找到,然后把他带回来的。”
“如果他一定要去呢?你会不会陪他?”
“我不会让他去的!”
“我问你会不会陪他啊?”
“我……我不知道……”
希源似乎从我的目光中看出,我已做出了决定,尽管嘴上还是用不知道来回答。希源有些失落:“会的……是吧……”
“好了,别乱想了,我们不是还要用天梦合一打败暗神嘛?我一定能把孟天泽带回来!”
“你只是在遵守那样一个必须履行的计划是吧?如果那个计划不存在,或者你就不会认识我了,是不是?”我第一听见希源的语气那样的平淡,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我也学着低下头,像是在思考。
“我……”
“或者我只是个局外人,从始至终都是。”
“局外人?怎么会?三百年前不是……”
“不是那样的!”希源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梦蓉,对不起,宁姐……她……”
“她怎么了?”
“她给你导演了一个很美的故事……”
“是啊,很美,三百年前换化的雪花依然很漂亮,你也很好啊……”我笑了,不觉得想起在宁姐房间看到的那种景象。
“可那只是故事!你懂吗?”
我傻了,脑袋突然涨了许多,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叫做只是故事!难道我一直在被大家玩的团团转?
“什……什么意思?”
“天梦合一的强大力量是真的,那是一种幻想与梦境的完美融合,可那种天衣无缝的融合需要什么你懂吗?”
“懂……需要爱,是吧?”
希源没有表示,大概是一半赞同,一半不赞同。
“还需要一种心灵相通的默契……我们两个可能都是试验品,是尝试拯救换化空间的试验品。那种心灵相通的默契需要时间的演练,需要漫长岁月的培养,可时间不允许,你明白嘛?!”
“呵……”我似乎能听得懂他在告诉我什么了,除了一种只存在于脸上,而不在于心上的冷笑,我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所以,宁姐希望用一个捏造得前生故事来打动我?让我……”
“对不起……真的,事情完全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应该早就懂得,三百年前的事物是永远在变化着的,没有人能够把它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然后再完完整整的播放给你看,那只是一种幻像,一种很简单的幻像,可它却能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干嘛要告诉我这些……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宁愿被骗一辈子……说真的,我很早以前就已经被那个故事感动了,彻彻底底的感动了,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些……或者换化还有救……”
“有救?”
“是啊,我的意思是说,或者我真的会爱上你……会有那种心灵相通的默契……”我的声调突然降了下来,就像冷空气来临时的温度变化一样,对“爱”这个字眼儿我从来是只字不提,虽然有些时候还是有些天真少女的朦胧遐想,遐想哪一天我会碰见个什么白马王子,他是很温柔,很关心我的那种……现在我发现我是很可笑的……我已经有点发现我的命运还真是悲惨唉……如果天泽就是我一直想象中得帅哥的话,那我真是倒霉透顶,他不但有那么点点的暴力倾向,甚至还会对女生大吼大叫,再加上他那最不能让人接受的“稀有气体”性格,我八成会折寿N年。
“不会!即使我不告诉你,也一样不会……这一点我早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为……为什么?”我不懂了,嘴有些哆嗦,像是被他阵住了。
“因为你……喜欢天泽……是吧……”
“才不是呢!”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我早就暗地发誓,不允许任何人再把我跟那小子挂上什么不明不白得干系,不过我自己心里最真切的想法,我却在无形中不断的压抑。
“算了,该说得我都说了,快点去找他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辕藏会很快赶过去的……”
我点点头,转过身,走了,却又被希源叫住了:“梦蓉!”
“什么?”
“无论怎么样……我……”希源嘴型摆出,可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无奈,我只好走了。然而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希源在回去的路上,把“爱你”这两个字反反复复重复了无数遍,每次都是静静的,不会打扰空气的休息。
到了外面,我冲着北面的方向,开启了“雨梦孤翔”,那淡紫色的光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指环,让我戴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察觉到的指环。
高空的空气流动很快,我加快了长靴的滑行速度,尽管有些凉飕飕的,可还是不能慢下来,因为是晚上,天黑黑的,黑的让我有些怕,再加上风的划过,突然涌出一种孤单感,很久没有的孤胆感,可能是一直有太多的人陪着我吧,可现在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不能再想了,我怕会动摇。咬咬牙,决定飞到天亮。我有想过边飞边喊:“孟天泽!你在哪?”可那家伙听见我的声音,难道不会故意躲开?既然他走的悄无声息,就说明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儿,所以我还是静静的没有张嘴,孟天泽啊孟天泽,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到底在哪儿啊?让我找到什么时候呢……
拉了拉衣服,希望能暖和一点点,可换来的只不过是一点点的心理作用而已,这个时候我反而有点想他,这么多天,我把跟我从地下市来到天族的家伙撇在了一边,是不是真的有点儿过分……现在才明白原来被人冷落在一边是这样的一个滋味儿。干嘛非要等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才知道后悔,懂得珍惜……原来我真的错了……天泽,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丫头现在真得很怕……多久了,我近乎与“孤单”这个字眼儿告了别,尽管孟天泽有些冷,嘴巴还有些硬,可有些时候那冷冷的“硬嘴巴”还是很让人怀念的……况且现在我的脑海里能不断的浮现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场景,真的像婉琪说的那样,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天泽,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丫头现在真得好怕好怕你出事儿……真的……就算是经常在我耳边说我笨,说我猪脑子,我也认了,不要说走就走嘛!不会赌气,不会耍脾气啦,快点找到天泽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真不知道能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现在的疲劳程度,毫不夸张的说,我现在即使在天上急速滑行,也几乎可以打起瞌睡,大睡一觉了。
突然听见远处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传来“嘶……”让人听了毛骨悚然,那声音正向我这边不断靠近,似乎是一种动物,蛇?蛇总不会在天上飞吧……不会是……天啊……但愿不会是……
“啊!”一道细长的黑影突然从身边划过,我敏捷地一左闪,难道真的是“驷闪天游”?
那黝黑的东西立刻回转回来,直奔向我,我立即加大长靴马力,迅速躲闪,然而它速度极快,只好暂时猛一转弯,它沿原来方向继续前冲,发现目标不见,又转回头来,天啊,我该怎么办?“驷闪天游”是空中不常见的一种黝黑色线状游行动物,可以很快的速度在空中来回移动,形状略像蛇,只在黑夜不被人察觉时出没觅食,若是被其袭击,必定自空中而落……躲,还是得躲。它运动得太快了,况且那光亮的黑色在藏蓝色棉绒布似的苍穹中,根本就是一个近乎于隐身的家伙,再加上体形得纤细,就更没有办法用指环攻击了。
我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又来了!向右一侧身,“驷闪天游”从衣服边缘擦过,好危险!这么下去,我不被它累死也被它吓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已经没有任何有用的办法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心里不断地这样想着,可那根本就不起作用,我这么下去还怎么找到正北的方向?万一迷路了就不好办了!着周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就是真的死在这儿了不是连埋我的人都没有了?突然觉得这想法有些变态,可又有些熟悉,第一次见到天泽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说的吧。完了,又不知不觉地把他从一大堆的记忆里翻了出来,无奈中……
下面究竟是什么地方我都不清楚,要是片河流湖泊也就罢了,万一是一片什么沼泽沙漠那我不是死的很难看!
有了!
我突然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我一下子把“雨梦孤翔”的速度减低到几乎为零,身体随之而急速下坠,只能感觉到耳边有风声划过,我抖得更厉害了,那种冷气能钻到骨头缝里,衣服被吹的鼓起来,像是一个很大的水泡,大概快要落到地上了吧?我没有办法把头抬起来,可感觉上似乎已经摆脱那个缠人的家伙了,我准备把长靴重新启动起来,这样下去不被摔成肉酱也差不多了。
不……不是吧……雨……雨梦……不……不好使了?
我得心突然“咯噔”了一下,顿时冒出冷汗来,我……怎么这么惨?是不是谁在故意整我啊?不行了,来不及了!好像马上就要接近地面了……我……我用双手捂住脸。“天啊!我该怎么办好?!”那种被狂风刺激的声音似乎是声带被撕裂而发出的,仿佛我要哭了一样凄惨的声音在天空中不断回荡……
“咣!”
突然身体大幅度震动了一下……紧闭双眼,久久不敢睁开。死定了……
可我怎么觉得还有知觉?微微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突然映入的是那张淡的不能再淡得脸。
“怎么了?怎么从那么高掉下来?跳崖殉情了?希源不要你了?”
孟天泽!我想砍你!
那该死的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竟然能把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接住。天泽啊天泽,你真的是太伟大了!这么了解我?!知道我还不想死呀!真是想不到,要是当初我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你也这么救我一下下,我可能就不会腰酸背痛一晚上了。我被吓怕了,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活得好好的,大家都要一惊一乍得吓我两次!所以我死死地抓着他衣服的袖子,生怕再掉下去。可头脑里还是能不断的浮现出被“驷闪天游”追杀的可怕情景,那一路从空中急速下滑把我的魂都吓掉了。
“你把我气死了!怎么现在才在这么一个该死的地方出来!知不知道刚才都要把我吓死了!干嘛无缘无故得就不声不响的走掉,连我也不通知一声!知不知道我大晚上的出来找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狼心狗肺啊?!”我攥着拳头狠狠地揍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他只是皱着眉头,撇着嘴,我可倒好,一下子把肚子里得气全都撒了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居然不争气的往外淌。他竟然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傻呵呵地在半空中飘着不动,不经意低头得那一刹那,突然看见我可怜兮兮的在那抹着眼泪,边打边撒气,突然嘴角有些颤动,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仰着头,目光漫无目的的在黑暗中扫射,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手在瑟瑟的发抖。
“你怎么说都好,别哭就好了……爱打你就打吧,不是说过了么……怪难受的……”
我这才记起在换化负极的时候,他的那句话:“别哭了行吗?看着怪难受的。”
“什么怪难受的……谁?”我又用右手在脸上抹了一下,轻声问他。我明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可我还是要进一步拷问,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对我有那么一丁丁丁丁丁点的好感(自己也觉得很变态),还是对谁都是这个样子?!
他在思考,思考怎么回答,嘴有些张开,又闭上了。我知道他要说:“我。”
可他没有喊出声,只是把我从手中放下来,他也知道我这个没用的笨家伙在这个时候想不起来启动疾风靴,只好抓着我的胳膊,半响不吭声。没用的东西,你不是很厉害嘛……这个时候竟然这么安静。
“哑巴啦?别指望我有多大的力气能把你拉着不掉下去,”话还没说完,孟天泽就突然一个俯冲,滑到了地面,我也跟着双脚落了地。该死!也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孟天泽脑袋不开窍,竟然学都学不会“温柔”。
一雾诗的静默,很静的那种,尤其是在晚上。
“要不要跟我回去?”我问他。
“不要……可你自己得回去……”
“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不行!”他语气坚定不容改变,可那压不住我。既然都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一定不会后悔。
“有什么不行的!你都不怕死我怕什么?”
“我不是命大么?”
“那我的命就更大了……”我这近似玩笑的语气倒让气氛有些缓和,没有开始那么沉闷。
“那希源怎么办……”
从始至终孟天泽都在跟那个“天梦合一”过不去,希源,希源?
“他很好啊,有什么怎么办得?”
“你不刚刚还是殉情跳崖么?”
“去死吧!你才是呢!对了……你怎么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你冲着那指环大喊大叫,我就是在棺材里也会吓得跳出来的……”
我两嘴角一上扬,嘻嘻的笑起来,“好啊,孟天泽,我算是抓住把柄了,以后有事儿没事儿我就冲着它大喊大叫……让你敢把我撇下!”
“那我把指环拿回来!”
我的表情突然僵住:“喂!是不是男人啊你?!给过的东西还可以要回来啊?不是说好了我要就留下,不要就扔掉,不要还给你得嘛!你敢耍赖?!”
“真是拿你没办法,怎么长的那么厚的脸皮!竟然赖着别人的东西不给!”孟天泽把脸往左一转,看都不看我。
“孟天泽,你死定了!”我突然架起一副拳击的姿势,目光尖锐。
“哎呀呀!我好怕怕啊!”孟天泽故作神经,扭头就跑。我加速追击,一把抓住他胳膊。
“喂喂喂!讲究点儿!又不是我什么人,别乱碰我!”孟天泽贫嘴的毛病还是没改,依然是原来那套,跟我假装清纯。
“孟天泽,你给我听好了,N天前这个指环是我的了,没错吧……”我换做左手抓住他手臂,右臂举起,把指环亮出来,还故意用力晃了晃手臂,算作示威,“你给我牢牢地记清楚,如果是你再敢杳无音讯得逃跑,把我一个人扔在一边,我一定让你五马分尸……”
“搞什么?嘴巴这么毒?!我只是说把指环给你而已,又没说我喜欢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孟天泽,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