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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杀人犯

黑夜,乌云笼罩天空,看不见一点星光,只有那颗庞大的天体独自将月色撒入窗台。

少年平躺在床上,汗珠挂在额头,满脸痛苦的表情。他不安的扭动着,挣扎着,最后在极度的恐惧和压抑中猛然坐起!

看到房间里自己熟悉的一切,他放下睁到发痛的眼帘,长舒了一口气。

“哎~原来又是那个梦啊。”他庆幸地说,然后继续躺下睡觉。月光依然那样宁静,世界也只有风吹拂大地的声音,窗台边的绿萝摇晃着它纤柔的枝干,仿佛在安慰着少年入睡,他也闭上了眼睛。

电影里,做恶梦的人总是尖叫着从床上扑起,然后陷入深深的恐惧中,无法入睡。但真正做过噩梦的人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醒来之后,你会为这只是一场梦而感到高兴,随之而来的也不是恐惧,而是孤独。

一种难以言状的孤独,让人想落泪,毕竟放在窗台上的盆栽再温柔,也只会衬托悲伤。

但少年的感觉和普通人不一样,活在他梦中的魔鬼,太过真实了,这种完全相同的梦境无论遇到多少次,都如同身临其境,是的,那股庞大的不安和恐惧,很清晰。

实验室……少年也曾仔细想过这个折磨了自己不知多少年的梦,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肯定和自己父母有关。

他的父母在少年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所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按照他们的话说,他的父母都是大科学家,在实验室里为国家工作,所以从来没有时间回来。准确的说,应该是从来就没有回来过,但他们留下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所以生活上从来都没有问题。

清晨来临,所有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迎合着世界最表面的样子,没人知道,也没人问津,一张张小丑面具下的真实自我。

他叫苏哲,因为上高中远离本地的关系,高一就离开家乡,前往另一个城市,他从小自理和适应能力就很强,家人从来用不着替他操心。高中的宿舍条件肯定要比家里差一些,所以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处单人房,除了那个一直以来都困扰着他的噩梦,生活其实还蛮不错。

上课,他专心地听,下课,他还在整理学习笔记,他的家庭条件很富裕,其实像这样学根本没有必要,但他只是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做些什么。无论聊天还是拿到学习成绩,苏哲都感觉不到任何快乐,也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感觉。但这么说也不对,只是这些日常的东西无法让他的情绪泛起波澜,唯独那个梦境带给了他重重焦虑和恐惧,这种情绪一直保持着让他不值得重视而又无法无视的存在。

他的生活依旧没受什么影响,还是在朋友间该谈笑的时候谈笑,在无人问话时保持沉默,在任何适当的场合做出适当的举动,他有没什么情感,情商却很高,再加上外貌端正,衣着考究,因此人缘很广,基本上所有人、哪怕是有些拙劣的人都把他当成朋友。

又是这样平常的一天,苏哲放学后和一群同学走在一起,准备回街对面的住处,就算是在路上,手里也翻阅着记有知识重点的长条形卡片集锦。

“喂,我说苏哲,这么拼命的学干嘛啊?你家里条件很不错吧,怎么还要这样这么折磨自己?”一个朋友开玩笑又装作半正经地说着。

“哈哈,这算折磨自己吗?我只是觉得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苏哲还是用那很正点的笑容回应着。

“不是吧?这么说你是因为无聊才学习喽?明明和我们这么能聊,你可真是个怪人呐。”同学又装出一副很替他担忧的样子。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说话间,一个面色慌张的男人向这里跑来,他怀里抱着个旅行包,神色慌张,步伐有些不稳,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苏哲正在讲话,所以避让不及,手臂碰到了他。一个密封的玻璃试管从那个背包里掉了出来,摔碎在地上,清澈的液体全部撒出。

“对……对不起!”男人匆忙道歉后又像刚才那样逃命似的溜走。

发生的一切到此刻为止都还算正常,但是超出常人认知范围的现象,发生了!那些液体全都仿佛被磁铁吸引一般朝苏哲聚集,沿着脚部渗入他的身体。

苏哲似乎没有察觉到刚才发生的状况,依然按照常规方式处理着世俗,象征性的包揽责任后才低头看去。

“哎,奇怪,我刚才明明感觉到有水泼到我身上了,怎么会……”苏哲自言自语地说。

刚才的那个同学看到这一幕又来插嘴,“我说,刚才的大叔可真是不小心,看他的样子难道是偷了什么东西?现在新闻上说美国的一个什么什么实验泄密了,你有看吗?搞不好他真是个可疑人物。而且网上还传播着好多怪物杀人的视频,做得可真了!超吓人的!哎,苏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喂!你在干什么?难道想死吗你这家伙?”

他并没有太在意刚才的事情,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但是,梦境中的画面此刻却又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嘈杂的声音和画面让他深陷其中,以至于同学说的话都完全没有听见。

一群人来到公路边,此刻已经是红灯,苏哲还是那样低头走着,那个同学显然正被他奇怪的举动疑惑着,不知所措。

突然,一辆货车疾驰而来,苏哲转头看向那辆货车,时间似乎变慢了许多,那些梦中的画面却更加嘈杂凌乱。

“嘀!嘀~~~~”

“吱!!!!!!”

苏哲被卡车卷入轮底,与轮子卡在地面上,被拖行十几米后才停下来。

现场一片血肉模糊,有些人当场就吐了起来。

卡车司机颤抖着打开车门下来,用嘶哑的声音说,“你……你们都看到了吧,是他自己闯红灯的,我只是正常行驶而已,是……是这样的对吧!”

车轮底下,苏哲的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他睁开仅剩下的一只眼睛,观看着这个角度的世界。

视线因为脑部损伤和眼球极度充血而猩红模糊,一滩鲜红的液体还在向前蔓延着。

“这是什么东西?我的血吗?我就快要死了?可是没有什么感觉啊,不,好痛,痛不欲生的痛,我不想要,这种感觉。”

他伸出小指已经骨折成好几截的手,向前爬行着,一点,再一点,血肉模糊的下半身逐渐被拖出,这丝肉体拖动的声响,并没有被多少人察觉到,因为没人愿意盯着这样的画面看。

“蹦!咚!”刹那间,心脏,停止了跳动,苏哲全身无法移动哪怕一厘米的距离,唯一让他相信自己还活在世上的唯一证明,就是那支离破碎的视线,而仅存的着最后一丝希望之光,也在慢慢被黑暗吞噬。最后,他倒下了,伴随着血液迸溅的响声。

他来到一个极黑无比的世界,这里没有任何东西,仿佛黑洞里缥缈的虚无。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几秒钟?几分钟?几天?几年?在这里,一切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不适用,这是精神的世界。

完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苏哲,将他扯入了另一个更令人恐怖、绝望的世界!

仿佛来到天堂一般,刺眼炫目的白光过后是蔚蓝色的天空,是的,他又回来了。

与空中天堂相对的,是地底的炼狱:车辆爆炸燃烧发出刺激眼鼻的浓烟,人的尸块和血液四散在房屋和地面,现场只有一个生还者,就是先前和苏哲搭话的同学。

他瞪到鼓圆的眼睛颤抖着发出恐惧的光芒,白色T恤几乎的染成了鲜红色,此刻正跌坐在地上。看见苏哲朝自己这边望过来,他连忙大口喘着粗气,朝后挪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看见了!你和那个怪物是一模一样的!你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他的咆哮因为极度恐惧情绪而让人毛骨悚然,看来已经完全丧失理智。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人类啊!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从来没有情绪的苏哲,此刻心中也充满了恐惧,不知道为什么,连死亡都觉得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他,会衍生出这种感觉。

这时,无数警笛声已经在临街响起了,精神失常的同学仿佛信教徒看见耶稣现世那样激动,高喊着救命。

也许是出于生存的本能,苏哲当时做出了一个貌似很不明智的选择,千万不能被他们抓住!他朝着小巷最曲折密集的区域跑去,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跑到黄昏,跑出城市,跑到乡下,一直跑进森林才停下来。

靠着树稍微喘息后,他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手机关了,因为信号追踪能很轻易的得知他的具体位置,但这似乎已经为时过晚,呼吸完全平静下来后,他隐约听到了人的脚步和谈话声。

苏哲明白,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在这里藏身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必须立刻转移。夜幕开始降临,日落已经带走最后一丝光线,夜晚的森林遇到危险,必须抓紧时间找到水源和安身之所。

他绕过大树,没想到和苍白的手电光撞个满怀,直接照得他睁不开眼,他,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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