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很不厚道抓起桌上的糕点,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准备不插手,老实的看着他们斗,也好长长见识,以备日后之用。嘿嘿!
恼怒在古楷昊的脸上一闪而过,估计这几个月没少被即墨夜非刺激,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什么不敢听,不敢说的。就是这样极端的讽刺,他都能马上恢复理智,几步走到亭内,根本不需要谁让就坐在离我最远的椅子上。说道。
“我对夫人做什么,那都是夫妻间的情趣,名正言顺。你呢?凭借一张狐媚的脸,死缠烂打粘着夫人不放,夜夜宿在一起鬼叫,却是一个公子的身份。你这种人就该送到街上游行,最后浸猪笼以敬《男规》、《夫德》。”
明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心头还是无法控制的抽搐疼痛起来。还记得,容城滕衣在死囚狱看望即墨夜非的时候就说过,除了正君的身份什么都可以给他,更发誓,永远都不会碰古楷昊。
从刚才他们的对话就知道,容城滕衣说到做到,逼得古楷昊一个文雅的大家闺男都用上药。那么,她和即墨夜非在一起就是必然的。
可是,夜非!你不该执着于虚妄的正君之名,给人落下这样一个丑陋的把柄。若是将来有一天,古楷昊借住沈傲霜的权利逼迫容城滕衣,在她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凭借《男规》淫罪这一条,他也可以将你轻易置之死地。你不是青楼楚馆的小倌,世人不会容下这样的男子。你怎会这般糊涂?
即墨夜非无所谓的挑眉对着古楷昊,完全没有看到我有多担心。继续激着古楷昊,说。“我虽然出身不高,却永远不会做低人一等的事。郡守侧夫的位置,我看不上眼!古正君若真的爱滕衣,又怎舍得她日日为我思得憔悴?反正她也不喜欢你,不如你早点识相的离开这里吧。”
古楷昊斜眼看了我一下,很多事连即墨夜非都不能说,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外人在?只有他知道,容城滕衣是绝对不会休戚他的,或者说,是绝对不敢。不仅因为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沈傲霜,更因为容城滕衣这个人。余下的时间还有很多,就不信他斗不过即墨夜非这个山野厨子。
“本君身为正夫,出身名门,从小严守《男规》《夫德》,怎会与你这种出身的‘公子’浪费心力斗嘴?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跌了本君的身份。你们两个乡下人慢慢聊吧!不过,本君还是要劝你们两个无知之人一句。大闹举子试场的花建之已于今早判定,明日便是断头之时。你们两个不要枉费心机,就算是夫人也救不了她。(公子另一个意思,就是通房而没有名分的男子,意思等同于通房丫头。贬义词!)”
说完,古楷昊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像贵宾犬似得走了。他被即墨夜非气了几个月,这次无论事大事小,总算扳回一局,他能不得瑟吗?
我一听急了,拉着即墨夜非的胳膊就要说话。他却是先我一步抬手示意不要出声,侧耳听着古楷昊真的走了,且没有人偷听才说道。“如果这事儿是滕衣决定的,我倒不能保证可以。但现在……呵呵!算是老天爷照顾你,你有机会讨好夫君和婆婆啦!”
峰回路转,我笑的傻乎乎,急忙问。“为什么?”
“滕衣初到郡城需要立威,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一定能劝住她。但刚才听了古楷昊的话,明显就是判定花建之明天砍头的人不是滕衣,在郡城能代替滕衣的,只有古楷昊的姑姑尧侯沈傲霜。这便是你的机会!”
我更加不解,如果说容城滕衣因为心里有即墨夜非,所以她不能接受古楷昊,这我能理解。就算因为古楷昊不喜欢沈傲霜,这我也能理解。但是容城滕衣在沈傲霜的封地做官,她明里暗里对付沈傲霜,这可是相当不对的!
不待我问,即墨夜非继续说。“这事儿太复杂,太离奇,我不能说。但我现在可以答应你,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救花建之的,你回酒馆等消息吧。”
好吧,他都这样说,我当然不能再问。可是另一翻话,我却是不得不说。“夜非,你确定容城滕衣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你知道外界都怎样传的吗?容城滕衣的为人,你真的了解吗?”
他看我皱眉说的认真,却是‘扑哧’一笑,抬起赛过莲藕的手指轻刮我的鼻尖,淡淡说道。“当然了解,我也知道她都做了什么。你曾说过:个人有个人的难处。这话是一点都不假的!若连我都不支持她,她还怎么生活在这浊浊混世?”
说到最后,即墨夜非无奈叹气。这一切都是命,有因有果到了今日。他谁也不怨,谁也不怪,更是什么富贵荣华都不求。他只希望,他在乎的人都可以平安,这样就够了!
虽然不放心,但是看到他这样的无奈,我也只好将剩下的话咽回去。即墨夜非很聪明,却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就是太需要安全感,需要依靠。现在,能给他安全感和依靠的人回来了,我应该放心,更应该放手。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走了!”
他点点头,说道。“沈傲霜是个厉害又变态的女人,你自己万事小心。”
已经迈出的脚步顿在原地,我转头看向一脸平静无波的即墨夜非,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和沈傲霜有仇?”
“酒馆一共就我们两个人,我与沈傲霜从未见过,她不会无缘无故一定要杀了我。”意思就是,在死囚狱,他听到容城滕衣说,沈傲霜一定要杀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此祸是因我而起。
“有一种情叫做――心照不宣。管家婆,我的意思,你懂吗?”
懂,我又怎能不懂?即墨夜非,你为了成全我的心意,可以什么都不说。你为了成全我的担忧,宁愿什么都不解释。你为了成全我的毫无顾忌,宁愿躲在一个我希望你去的地方。这样的心照不宣,到底要用多深刻的情去支撑?
可是夜非,这样的你,心里装的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怎么猜,都找不到答案?
我现在只知道,这样的我到底有多混蛋。
双手紧紧的握拳,我试着问。“如果,我现在希望你回到酒馆,你肯吗?”
他微微一愣,深紫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犹豫,道。“要做的还没有做完,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可是……”我真的不能再看到你留在这里,这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这里的人也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如果你留在哪里都是承受被伤害的命运,无处可逃的暗箭,那我宁愿由我来为你担忧,也不希望她人一时疏忽,伤害到你。你明白吗?
“没有可是。管家婆,无论想与不想,我们早已经无路可退。告诉你我知道这件事,只是想让你不再愧疚。我从没怪过你,也真心的希望你能得到幸福。那个男子是你一直都渴望的,那就放心大胆的去追求、去拥有。我只要……你幸福。”他再次打断我的话,敛了妩媚的俊脸满是认真,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出口。
是什么东西在心底碾碎弥漫,竟然酸透我整个心扉,慢慢袭上我的鼻端。泪水怎样也抑制不住,却还是被我强忍回去。我不能哭,不能在他的伤口撒盐。
这样的成全,这样的祝福。夜非,你是拿我当朋友的吧?否则,你到底要有怎样的情义?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说出这样的话。
我与你之间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种?才能解释彼此永远无法开口说出的那三个字?
不知怎的,耳边突然响起萧亚轩的《类似爱情》,一字一字,唱的煽情又忧伤。
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
微妙的反应
忽然想起你
这默契感觉像是一个迷
心里有点静
也有点煸情
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
夜非,未来的路,真的希望和你走下去。
可是,我们真的还有这样的机会吗?你的心里,爱的到底是谁?才能这样的成全我,守护她?
除了回家等即墨夜非的消息,我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突然想起兜里还有沈逸仙的牌子,我就可以领花青云去死囚狱见花建之。
她们姐弟在这种时候相见,场面有多难过是可想而知的,我站在旁边傻瞅就是没有一滴眼泪。当然,不是因为记恨花建之当日打我的那一烧火棍。只是我怎么看花建之都是个有福之人,绝对不会英年早逝的。
最后好不容易安慰好花青云,有了空档和花建之说话。她书呆子的脾气发作,硬是不许我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有能力带青云来探监,定是有能力救我出去。可是,要青云拿一生的幸福来换,我是绝对不同意的。你什么也不用说,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会和你走!你带青云来与我见最后面,这份情我记下,下辈子我会还给你。”
说完,这傻子竟然真的用力向墙撞去。幸好我离的近,最近又吃的多有力气。否则这力道撞上去,还不直接给土坯墙来个浓墨重彩啊?
就是我及时拉住她,都没挡住她太过用力的直撞。看着她额头明显撞出一个大包,晕晕乎乎软在地上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是生气多一点,还是好笑多一点。
花青云吓的呆在原地,大喊一声跑过来,伸手掐住花建之的人中,好半天才让这书呆子醒过来。
我无奈的叹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花家娘三个,全都是真心爱着彼此,顾及着彼此。宁愿选择极端的方式,也要保护好他们的家人。其实,人的幸福不是用金钱来衡量,有这种家庭,真是彼此三生修来的福气。
“建之,你何必这样冲动?我若不是真心爱着青云,又何须千方百计跑到尧侯府,偷了小侯爷沈逸仙的牌子,冒死带他来这里见你?”说完,我就将沈逸仙的牌子递到花建之的面前。
花建之半信半疑盯着牌子看了很久,确定这是属于侯爷以上之人,身份和权利象征的信物。顿时脑袋开窍,拉着我的手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看她终于明白我对花青云的爱,心底多少有些愧疚,这牌子是我偷来的不假。当初为得,不是花青云而是即墨夜非。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书呆子想通别做傻事,我可赔不起她这一条命,再次失去花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