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盯着满桌子尘埃,那叫一个望穿秋水含情脉脉,真不知道丫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反正我这身衣服也不干净,挑了一个灰尘最多的椅子,用力坐上扑起更多的灰土,我挑挑眉望向对面的银衣男。
他仍旧眉目含笑,隔着满室尘埃看着我,红唇轻启居然说话了。“进城为什么事?”
呃!好吧。就我现在这身打扮,根本不用猜也知道是农村人,人家这么问一点也不稀奇。
愚蠢的问题我当然不问,再次转动眼睛看了看他空闲的二层小楼,笑的那是要多奸诈就有多奸诈,要多邪恶就有多邪恶。
银衣男不自觉的拉了拉衣襟,坐正身子等待我的回答。
“这房子能借我一天,糊弄下人不?”我毫不遮掩的问。
“不能。”他爽快的回答。
“我不是拿来做坏事,只是想应付一下婆家亲戚。”我坦诚的解释。
“不能。”他仍旧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
于是,我站起身,步步沉重的走向他,小手一伸威胁道。“若不借,小心我……嘿嘿嘿!”
银衣男斜了我一眼,根本没理会近在咫尺的爪子。
“你不知道这房子闹鬼吗?想骗人也得找个好地方。”
泄气的将毫无威慑效果的手放下,我狠狠白了他一眼。“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更是不怕鬼,你不想借就直说,拿闹鬼糊弄我,你只真当我没见过市面吗?”
银衣男注视我良久,紫色眼瞳似乎是透过我看到过去,不知不觉他竟笑的妩媚异常,温柔的仿若可以滴出水一般。
很久很久后,他终于点头。
然后,我便开始收拾他的房子。
他说他叫即墨夜非,一个很独特的复姓。
即墨夜非虽然邋遢点,古怪点,却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几乎我的问题他都会回答,但不包括他的私人问题。
他帮我找工具收拾房子,帮我倒垃圾打水,整整忙到快近亥时才能停手。
再次打量屋子,原来是间设施完全的酒馆。
我蹙着眉头有些发愣,直直身子伸个懒腰,傻傻的问。“夜非,你自己有酒馆,怎么跑到人家去吃霸王餐啊?”
即墨夜非将盛满清水的盆子放到我面前,直接无视我的问题。
郁闷的拍拍衣服,我只好自圆其说。“好吧!算我没问。”
匆匆洗把脸,丢下告别的话就骑驴向家奔。
似乎每一次我进城,花青云都会焦急等候。
还未走到岔路口,借着月色就能看见他孤零零的灰色身影。
我所在处是小树林,深夜里花青云是绝对看不到我的。
转了转眼眸,突然起了怀心思,悄悄将驴子栓好,我潜入树林外的草丛向花青云走去。
身边半人多高的荒草,掩盖力绝对不比芦苇荡差,再加上今夜有些凌乱的风丝,我已走到他身后,他竟然都没发现我。
张开双臂用力抱上花青云纤细的腰肢,不待他怔愣我就大喊一声。“打劫!给钱的不要,长得帅倒是可以劫色。”
他吓了一跳,本能的用力挣扎着,根本没听到我喊什么,更没听出我是谁。
结果,脚下一个不稳,他和我就以绝对暧昧的姿势,双双跌入草丛,滚了几米远。
我傻笑,仍旧环在他腰肢上的手没敢动。“嘿嘿!青云,,大半夜不睡觉,你站在这么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等我打劫呐?”
花青云从滚入草丛就已经认出我,恐惧之后便是怔愣,这会儿手仍旧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奈何我俩的位置已换。
听了我的话,麦色的俊颜满是羞涩,垂着眼眸静静的看着比我们还高出很多的荒草。似乎那草里有什么宝贝一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国宝似得,一言不发。
好吧!他什么样,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种话他是肯定不会回答的,还不如说点别的。
“怎么不说话啊?在这里傻站到半夜,不就是等我呢吗?现在我就在这里,你倒是吱个声呀!”我坏坏一笑,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美男含羞。
花青云身子紧张的绷着,推我也不是,顺着我也不是。
明亮的月光中,麦色脸颊全是可爱的红晕。
美目半掩不敢看我,只好盯着旁边茂盛的青草说。“别闹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美男秀色可餐,我要是停手,那还算个女人么?
于是,我左手搂紧他的腰,右手摸上他红到发烫的脸颊。
触感并没有那么细腻,可我却喜欢的不得了。不由得连声音都温柔起来,笑嘻嘻的望着他。
“该解决的都办妥啦,只待明天大姑姐视察。我很能干吧?怎么奖励我啊?嗯~~~我的小夫君。”
花青云不解人事却听懂我话里的调戏,羞 的贝齿咬住唇瓣儿,一个字都接不了。
脸颊红如火烧,憋了半天,最后说道。“婉韵,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我挑眉坏坏而笑。“切!我一个大女人,还用你送回家?转移话题这招不灵,你换个话题,看看能不能说动我。”
“天上的月亮好美!”抬起乌溜溜的眼眸,花青云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撇撇嘴。“这不是废话吗?马上快满月了,月亮自然又亮又大又圆,能不美吗?不过……嘻嘻!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在我心里美。青云!你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子。”
这话虽然极其不靠谱,却是此刻我心底的真心话。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的心中,花青云就是那独一无二的西施美人,不是并列在四大美人之中,而是我心底最珍贵独一无二的。
激烈的红晕褪去,花青云麦色的脸颊挂着可爱的粉色,转了眼眸看着我。那般静静的,那般柔柔的。在这个世界里,男人都是弱势群体,是依附女人而生的。他们天生就是藤蔓,只待找到最合适自己依靠的大树,然后默默付出一生。所以,当花青云用这种眼光看我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或许,真的是来这里久了,或许,就因为遇到花青云这样温婉可人的男子,才迅速冲淡我前世的回忆。让我这么快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接受自己已经到了女尊国的事实。过往的前世宛若云烟,慢慢消失在记忆的碎片之中,令自己都遗忘从前的种种是否真实。
我想,也许我本就是天钺王朝女尊之下一名普通的女子。我想,这里本就是我的家乡。只是因为我病了太久,做了一个太久的梦,所以遗忘很多事。现在梦醒了,遇到了对的人,所以我又回到从前,很简单就适应本属于我的生活。
“青云,我爱你!”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眸,我突然动情的呢喃。
“……婉韵,你是认真的吗?”我以为,听了我的告白,花青云不说高兴的跳起来,应该也是很热烈的回应。却没想到,回答我的,就是他犹豫不决的问题。
我爱他,有这么难以令人相信吗?
反思似得闭上眼睛,用心琢磨花青云为什么会不相信。唉!或许这也不能怪他,谁叫我以前错过太多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呢?虽然,我在母亲的逼迫下发了誓,虽然花青云在母亲面前拉起我,不许我将什么天打雷劈的狠话说绝。
可是,就因为我当时的犹豫,或许早就伤了他的心。否则,他不会特意提出要求,要我在婚礼上送耳钉给他。他一直想证明的就是,我的心底,到底有没有他。
爱到这样彷徨,爱到这样恐慌。我想,我不能怪花青云。要怪的只有我,是我错过了从前太多,导致即将成亲的花青云,仍旧无法相信我的表白。
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将花青云拉起来,两个人并排坐在草丛中,像从前很多一样,背靠背倚在月光之中。看着从天下倾泻而下,毫不吝啬的纯净银白。
我轻声说着。“青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对这个世界什么都不了解。”
花青云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早就生成在他心中,只是他一直都没好意思问罢了。
在他的心里,我一直都聪明的过分。明明大家都知道我没读过书,却聪明到连饱读诗书的花建之在我身边,也只能是个听命行事的角色。明明从没进过城,却可以在偌大的赫连米庄占去便宜,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不见一丝怯懦。
如果说这是天生的,从前我和他也是一起长大的。虽然彼此没有交际,也不是不了解对方。这一切,都太不合理。可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只是很好奇。
“如果你愿意说过我听,我想知道。”想了想,花青云用最委婉的方式问出口。
我笑着看天上的明月,不想告诉花青云惊悚的穿越,只是怕他会害怕。但是,既然我们要成亲了,要将彼此交给对方,或许我该给他一个答案。
“青云,我的脑袋受了伤,所以忘记了从前很多事。除了娘,我想我忘记了所有事物,自然也包括人。所以,在你面前的,或许不是你从小玩到大的乡亲姐妹。也或许有一天,我因为脑袋的伤,突然消失在你面前。这种可能,不是完全没有的。所以,既然你选择了我,你就要清楚,也要有这个承受能力。拥有过的,也许会瞬间失去。”我不想吓他,却没忍住说出了实话。